《孙子大传》第91章


哪个要他的丑妻?寡人只要你西施!西施乃寡人半壁江山!”说着,又来劲。两人一直忙到三更过了,夫差方睡。五更时分,夫差听得隔船伯嚭来叫,这才想起曾召孙武与伍子胥上朝,满心的不高兴,可又想到今日必得点兵,明日必得率军出发,也只好披衣起身。见西施睡得叫不醒,就由郑旦扶他上岸,乘车回城。
这时候,孙武和伍子胥已经在姑苏台下等候多时了。
伍子胥是由两个家仆搀着来的。他身上的棒伤,在这样短的时日里不可能愈合,心上的“伤”更是无药可医。肝火在四肢的骨缝间乱窜,窜到天灵盖,脸涨成了酱紫,站起来就天旋地转,不得不由家仆搀着,来见吴王。
已经是五更天了,天还是磨磨唧唧地不肯亮起来。高高的吴王台,和天上的乌云粘连在一起,阴森森的,看上去让人透不过气来。抱着戟守在台上台下的士卒懒得动,一个个如陶俑。孙武在台子下面半倚半靠,和老大的吴王台比起来,人显得很小,如一只甲虫。
伍子胥哈哈一笑:“孙将军,在此睡得可舒服?吴王台下一寐,该是有好梦的吧?”
他不知道,孙武已经不能说话了。
“呵呵,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孙武,于今安在?——喂,说话么,你想闷死伍子胥?起来起来,早晨地上湿,坐久了,你孙将军便要拉稀的,伍子胥听见你的腹中已经在擂动鼙鼓了!哈哈,真不愧是名噪一时的将军哩!”
这位皮开肉绽的伍大夫,还在自己找乐子,孙武想。他有一肚子话,可以机智地反唇相讥,可是现在真个是有口难言了。
他心里一阵阵怆然。
伍子胥也想坐,一坐,那伤就疼,只好让两个家仆搀着立着。
孙武幸灾乐祸地一笑。
“笑什么?笑我伍子胥这般伤心惨目的模样?稍后,孙将军若能只受一番伍子胥之苦,那便是你孙武的造化,祖上的阴德!”
孙武叹了口气。
伍子胥也长叹一声,呆呆地望着吴王台,不再开玩笑,也没心思开玩笑了。他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吴王台快完了。先王何在?先王何不辅佐吴国社稷,吴国忠烈?先王你看哪,市井小儿都知道吴王宫里醉西施,大王连早朝都不朝了啊……”说着,转身对着孙武:“孙将军,倘若先王尚在,你我老臣何至于有此下场,落到这般田地!将军你说是不是,你说话呀!孙武!你装什么哑巴?”
伍子胥愤怒。
孙武用手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巴,沙哑地“啊”了两声。
田狄说:“伍大夫!孙将军不能说话了!”
伍子胥惊呆了:“什么?”
田狄:“孙将军……咬断了舌头!”
伍子胥一下子半跪在孙武面前,也顾不得身上的棒伤了,他借着天光,这才看见孙武的嘴里空落落的,只有半截血团。他使劲地摇着孙武的双肩:“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何必这样啊!”
伍子胥泪如泉涌。孙武摆摆手,推开伍子胥。
伍子胥流着泪,苦笑:“也许……这样好,也许你……是对的。”
伍子胥一回身,与伯嚭面面相觑。
伯嚭在一旁看了一阵了。他也觉得触目惊心,不知说什么好,与伍子胥一照面,忙抽身向吴王台上走,说声:
“大王驾到了。”浩浩荡荡的车驾已来。
浩浩荡荡的兵马在吴王台下集结,戈戟如林,兵甲闪着寒光。
天色大亮。吴王夫差在美女、侍卫和文武官员的簇拥之下,下车走上吴王台。伍子胥和孙武忙大礼跪拜,伍子胥代替孙武大叫:
“大王!伍子胥和孙武在此恭迎王驾!”
吴王眼珠儿也没向他转一下,头也不回。成心冷落他们。
两个受伤的老臣,孙武和伍子胥,在高高的吴王台下,等待着吴王夫差的召见。吴王夫差在点北上伐齐之将:将军胥门曹统率上军,展如率下军,王子姑曹率中军,范牧率右军……各路军马,明日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北上会同鲁国军队,攻伐齐国。一切事情吩咐已毕,该轮到召见孙武和伍子胥了,上面才传下话来,叫上去。两位老兵,一个五十开外,一个六十有余;一个棒伤未愈,一个舌刚咬断;一个由家仆搀着,另一个,孙武却背了一捆带刺的柴,怪模怪样登上了吴王台,求见君王。不知大王夫差是否是故意的——他见美妃郑旦一直不高兴,便问“爱妃为何闷闷不乐?是不是寡人冷落了爱妃?”夫差不问则己,如此一问,郑旦就扑嗒扑嗒落了泪,显得更是楚楚动人了。夫差忙道:“寡人哪里有意冷落爱妃,你没见我这里忙吗?——啊?!好好,不要哭,不要哭了好不好?岂能用眼泪来为寡人送行?这是不吉利的啊。好了,好了,寡人为你捉蛐蛐儿好不好?”郑旦这才止了泪,说道:“谢大王怜爱。可是,大王真肯为臣妾捉蛐蛐儿?不过是玩笑而已。”夫差说:“寡人贵为一国之君,岂能哄骗爱妃?——听着,谁也不许喧哗!”
周围静下来了。
蛐蛐儿,真就开始了鸣叫。的叫声,起初总是很胆怯的,是在试探着,呼唤着什么。
郑旦高兴地小声说:“啊,真有了!有了!在大王绣团下面!”
蛐蛐快活地歌唱起来。
郑旦指引着,夫差便蹲下来,到绣团之下去找。
伍子胥大声叫道:“臣拜见大王!”
蛐蛐的叫声吓断了。
郑旦说:“唉,完了。”
夫差没有起身,喝斥:“什么人敢大声喧哗?”
伯嚭走到伍子胥面前,用一根手指立在唇上示意:“嘘——伍大夫请稍候。”
伍子胥气得直摇头。
孙武只有苦笑。
蛐蛐儿又叫了起来,这一次,听上去,似乎在成心同吴国君王嬉戏,捉迷藏。郑旦去捉,夫差也去捉。夫差低下身子捉蛐蛐之前甚至还回头瞥了一眼伍子胥。郑旦说:“大王,大王,是一个铜头铁金刚啊,将军模样呢!快,快点。”
伍子胥又叫:“臣伍子胥,孙武,奉大王之召,拜见大王!”
夫差这才不耐烦地立起身来。
郑旦气恼地站在一旁。
夫差道:“伍大夫有话快说。”
伍子胥:“下臣奉大王召见,不知何事。”
夫差:“伍大夫不知寡人将亲征齐国么?”
伍子胥:“下臣知道。大王,臣愿大王放弃伐齐,先征越国。想那勾践,在吴国三年,贿赂重臣,进献美女,口尝大王粪便博取信任,卧薪尝胆以求卷土重来。如今回到越国,不吃荤腥,不穿绸缎,鼓励生育,训练甲兵,大王现在不下令征伐,恐怕吴国社稷危在旦夕了!”
夫差不但没听伍子胥嗦,却去与郑旦耳语什么,郑旦嫣然一笑。
伍子胥忍着棒伤,膝行至吴王面前,喊道:“大王,大王啊!从前,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大王不要。大王可知斗会转,星会移,天命会往复逆行么?今齐鲁之地,犹如身上的疥癣,不足为虑;齐鲁怎能涉过淮河长江前来争地?越国才是心腹之患哪!”
夫差不言。
伯嚭上前道:“大王,今越王勾践派人送来的先祖所藏之宝器,护身坚甲二十套以及屈卢的长矛,步光的宝剑,已经送到了。越王表示愿率境内全部兵士三千,亲自披甲执戈为大王前锋,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夫差:“越王助寡人伐齐,其诚可鉴,将礼物呈上,寡人过目!”
伍子胥的话,全白费了。
越国数十位美丽的女子举着贡品礼物,缕缕行行从吴王台上走过。
伍子胥痛心疾首,连叫:“大王!”
孙武口不能言,也跪在了夫差面前。
伍子胥:“大王!老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哪!老臣忠心日月可鉴!”
夫差:“既然如此,寡人命你随军北上,寡人给你尽忠的机会!”
伍子胥说:“大王!倘大王征伐越国,可将伍子胥抬到两军阵前,臣愿第一个承挡越人箭石;可是,看来大王是决意贪小利而伐齐了,伍子胥只有躺在地上,让万马千军从臣身上踏过去!来吧!”
伍子胥忽然直挺挺地躺下了。
夫差大怒:“伍子胥!尔不愿随本王伐齐是不是?”
“伍子胥已经皮开肉绽,伐齐,实难从命。”
夫差阴森森地笑起来:“尔今日倚老卖老,口出污言秽语,今日寡人兵马未动,杀了你,恐于征战不吉不利。你既然是身上有伤,伯嚭太宰,叫人好生侍候这位伍大夫养病,若有闪失,拿你治罪。待寡人来日凯旋回朝,再作理论!”
伯嚭应“是”,来到伍子胥面前,“伍大夫,请恕我不恭了,请,来人,请!——”
立即有士卒前来抬伍子胥下去。
孙武“呵,呵”地叫着,随着抬伍子胥的徒卒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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