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妖道》第79章


严子棋被顾惊寒收拢残魂,封入了最后三个骨灰盒内。
顾惊寒算了一卦,然后将九个骨灰盒全部交给了长青。
“三世之后,长青山附近会来一窝土匪,其中有一个名叫容培靖,你指点他三件事,换一个婚约。”
“婚约?”
“他的儿子容斐,与你的徒弟顾惊寒的婚约。”
命运的线并非无迹可寻,当它织成,亦可拨改。
顾惊寒在完成布局后,强给了容斐下一世,分寿数与容斐,自身只剩来世二十四年寿命。
后,身殒海城。
作为唯一一个知晓所有往事的人,长青一世一世活了下来。
他是长青山化妖而成,寿命悠久。
在第二世时,他收了转世的云璋做徒弟,让他喊自己师父,喊顾惊寒和容斐的画像师伯,也体验了一把被师父喊师父的感觉。
但作为一座山,长青经常沉睡。
在一次沉睡醒来后,云璋体内天魔分。身被动了情。欲的云璋引动。云璋身死,近乎魂飞魄散,这一世成了艳鬼的温扬彻底疯狂,窃取长青山生机妄图逆天改命。
长青来不及收拢云璋的残魂,只好先把艳鬼封进了骨灰盒。
顾惊寒炼制的骨灰盒是养魂的法器,可避开天魔助入骨灰盒之人修炼。云璋被封的残魂还未被侵袭,严子棋与温扬都没有天魔分/身。
三人俱在岁月光阴中修成了修为高深的大鬼,记忆也变得错乱斑驳,有人记住了,有人忘记了。
但他们都记得自己最深的那道执念,也都在等。
等顾惊寒承诺的那一世。
然后,在民国初年的某一日,长青山人遇见了土匪容培靖,忽悠下了一纸婚约。
又一日,海城顾家大少爷出生,百鬼跪拜天魔。
长青山人披雪而来,收为徒,赠其名:惊寒。
多少年后,归国的轮渡上,冷俊青年箱子里沉寂无数时光的骨灰盒发出了轻微的震颤,提醒着他,这一世,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还剩一些零碎小谜团,在下文qwq日常想剧透……
第58章 契机
海城一夜落了初雪。
露台有风声敲窗,晨色在微动的窗帘遮掩下明明灭灭,不甚清晰。霜花凝结成琼楼玉宇的图景,又被一室如春暖意融成沁凉的水珠。
顾惊寒照例先醒。
怀里温热,肩颈被枕得有几分麻痒,含着清冽气息的细软发丝蹭在颈窝和下巴,有浅浅的呼吸传来。
意识还不太清醒,但习惯已经让顾惊寒伸出手,将睡得不太规矩的容少爷更紧地圈过来。
“嗯……”
容斐被这动静惊动,含糊着闷哼了一声,贴着顾惊寒的胸口蹭了蹭,然后闭着眼伸出一只手往顾惊寒下腹摸,嘴上也不老实地探出一点舌尖,在顾惊寒的锁骨上舔了一口,“我还没醒……我在梦游……”
顾惊寒捞出容斐的手,捏了捏,带着晨起独有的微哑的嗓音道:“梦游梦见发骚?”
容斐睁开眼,翻身跨过顾惊寒去拿衣服,恶劣地用大腿滑过顾惊寒下身,挑眉嗤笑:“谁发骚?恶人先告状?”
忍受着容少爷的挑衅,顾惊寒眼神沉了沉,抬手扣住容斐的腰,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腹间,拿过衬衫给他穿上,又套过来一件毛衣。
“冷,多穿点。”
顾惊寒的手指倏忽擦过容斐的腰线,就见那截细瘦的腰敏感地微微一颤。他安抚般摸了摸,带着人起身,“该走了。”
容斐眯了眯眼,意犹未尽地盯了眼顾惊寒修长好看的手指,爬起来穿上裤子:“今天雪停了吗?骑马去奉阳观?”
顾惊寒应了声:“嗯。”
他偏头看了看容斐,“累的话,可以再休息一天。”
容斐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不过他不怎么在意:“正事要紧。”
顾惊寒点了点头。
他和容斐昨天就到了海城。
几日之前,顾惊寒从那场阴差阳错的混乱中抽回神智,游离多日的魂魄归体,脑海中俱是凌乱无序的记忆碎片。
修道的岁月冷心、动情的无惧无畏、抗劫的大逆不道……
他沉睡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
甫一醒来,顾惊寒便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时光乱流横生,几乎让他神智错乱,不知今夕是何年。
但在看到守在旁边的容斐时,他便陡然清醒了。
这才是他的现世。
不论以前如何,这一世他和容斐心意相通,彼此爱慕,拥有了一场近乎完美的姻缘。哪怕这姻缘是他刻意求来的。
滦山的事在顾惊寒恢复记忆后很快处理干净。
大阵被毁,生机返还,云璋当场将自己和温扬都封进了他从河底取出的棺材,棺材缩小后就和最后一个容斐前世的骨灰盒被顾惊寒带回了海城。
顾惊寒选定的这一世彻底除掉天魔的地点,是奉阳观。
所以昨天回来后,只来得及匆匆休整一宿,今日两人便要赶往奉阳观,看看顾惊寒前世的布局是否还有什么纰漏,多做些准备。
穿戴洗漱完,顾惊寒和容斐下了楼。
容培靖惯例早早出了门,容夫人在餐桌边慢悠悠吃着饭,见两人下来,拉着两人的手一个劲儿说“瘦了”,容斐被逼吃了好几个煮鸡蛋,顾惊寒也被多添了一碗粥。
吃完饭,两人策马出城。
细雪如尘,纷纷扬扬,落到地面便洇湿一片。
街边枯冷的干枝积了细细一小撮,微有风过,便如白沙浮落,擦过行人撑起的伞。
容斐欣赏着眼前的雪景,忽然道:“说起来,奉阳观我以前去过,小时候,和母亲去上香。但没什么印象,只觉着无趣,去过一次就再没去过了。”
“奉阳观,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一件器皿。”顾惊寒与容斐并肩而行,淡声道。
马蹄溅起点点雪泥。
容斐诧异:“器皿?法器?”
经过长青镇一事,他如今也算半个入门人了,回来在火车上让顾惊寒好好教导了一番,略懂了一些。
“算是。”顾惊寒道,“凭此,或有三成可能成功镇压天魔。”
前世的事顾惊寒没有详细告诉容斐,而是拣出天魔之类的关键叙述了一遍。容少爷当时听完,瞪大了眼睛,只说了仨字:“没听懂。”
不过他也知道奉阳观的重要。
奉阳观离海城不远,所在的山不高也不矮,山林茂密,山腰以上终年有雾气缠绕,青黑的檐角雕坐着祥瑞,若隐若现,连带着悠远的晨钟声也变得模糊朦胧。
沿着石阶上了山,顾惊寒抬手叩门。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有些木讷的小道士探出头来,他定睛在顾惊寒身上看了一眼,便开了门。
小道士打了个稽首:“二位请进,家师等候多时了。”
顾惊寒回了一礼,两人跟着小道士走进门内。
奉阳观与那些香火鼎盛的大道观没什么两样,烟气袅袅,四处俱是焚香余烬之气。
不过迈入门的那一刹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斐的错觉,他感觉这观内平白比外面暖和了一丝。
容斐左右看了看,觉得兴许是香火太盛的缘故。
两人被领到了殿后一个小院。
院内清静,地面上覆着一层薄雪,有个面相柔和的青年正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上昏昏欲睡,哈欠连连。
一见到顾惊寒和容斐,他就瞪大了眼睛,蹦起来三尺高:“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你们……都想起来了?”
语气熟稔,毫不见外。
仿佛他们师兄弟三人从未有过数百年的距离,而只是几日不见。不过对于长睡不醒的长青来说,还真是几日而已。
顾惊寒将青年五官的轮廓与教导自己十二年的师父一对比,淡淡道:“师父,您越活越年轻了。”
长青走过来,理直气壮:“大师兄,让我收你为徒可是你自己说的,怪不了我,你得讲点理啊,可不是我想占你便宜。而且没有我,你能抱得……二师兄归?还没找你要媒人喜钱呢。”
容斐知道长青的身份,但记忆全无,朝着顾惊寒眨了眨眼。
“进去说。”顾惊寒摸了摸容斐微凉的手,道。
长青对于这种一家三口模式已经很熟悉,作为地里一棵没人疼的小白菜,他率先推开门,迎两位大佬进屋,自力更生把手贴到暖炉上。
脱了披风,顾惊寒暖着容斐的手,开口道:“最近五年,你一直睡在这里?”
长青缩在炕上,点头,叹了口气:“对。不过最近几天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有事发生。我让观里的道士留意着,料想你们要来,但没想到你们竟然来得这么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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