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齐传》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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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齐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戴牛半躺在地下,一双眼睛睁得老圆,对着婴齐怀里的桑绯惨笑,对不起。他嘴里嗫嚅道,也好,我们可以去地府做夫妻了。我自从第一次在长安见到你,就忘不了你。我好高兴,我们还有了儿子。
桑绯喘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望着婴齐,眼睛里不知是悲伤还是痛苦,抑或是惋惜,还有内疚。婴齐抱着她,泣不成声,他知道已经无法挽救她的生命了,他想到她嫁给自己以来,自己就从来没有深爱过她。他想到自己生性沉稳,却偏偏喜欢那种活泼可爱的女子,像刘丽都、妸君那样的,而对循规蹈矩的妻子有一种潜意识的遗憾。他数不清有多少次已经不自觉地伤害过她。即便后来来到张掖,他对她的感情有了改善。但他仍然知道,那离以前经历过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还差得老远。他想起在桑弘羊府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皓腕举盘,在他面前恭谨有礼的样子。他那时还曾为此心动过,其实不过是因为桑弘羊的地位所致。那并不是爱,而是人天然的对势位的追崇。现在他将何以弥补她呢?
他泪流满面地望着桑绯,桑绯嘴角上挑,对着他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突然大喘了几口气,嘴角喷出鲜血,头一歪,死在了丈夫怀里。
婴齐将桑绯抱起来,往楼下走去,抛下一句话,把那个畜生给我剁成肉泥。
太守府外,大门打开,一群士卒进来了。他们都是张掖太守属下的西北六郡骑士,一听到号角声,他们立刻奔赴太守府。将阎乐成所率的车骑包围,短时间的激战过后,阎乐成的数百士卒大半被消灭,剩下的全被捆了起来。
婴齐全身披挂,走到堂上,面对他统领了数年的士卒。士卒们见到主将,发出雷鸣般的喊声:万岁!万岁!!!
婴齐对他的士卒们颔首,走到阎乐成跟前。阎乐成被五花大绑躺在他脚下,像一摊泥巴。
十五六年了,你这样跟着我,是不是很累?婴齐道。
阎乐成沙哑着嗓子道,我觉得很有乐趣,你有种就杀了我。可是你先要考虑清楚,我可是朝廷九卿,中二千石,大司农。你杀了我,也等着族灭罢。反正我就一个人,无所谓了?
婴齐冷冷地道,我倒懒得杀你,不过被你这老竖子像鬼魂一样缠了一辈子,也实在是心烦意乱。这么多年来,你可斗过我了?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阎乐成的痛处,他脸色非常难看,不发一言。
婴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你这老竖子知不知道,老子一直在忍让着你。你的儿子当初因我而死,我承认。但是你因此勾结召广国,害死了我的叔叔。我想我们扯平了。你后来还千方百计害我,我看在你这么大年纪,已经绝子绝孙的份上,不跟你这老竖子一般计较。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斗不过你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阎乐成突然嚎叫起来,不要再说了,你这死竖子—不要再说了……这时外面一片嘈杂,范明友在一伙人簇拥下走了进来,婴齐警惕地看着他。但是范明友脸上堆满喜色,对婴齐道,恭喜婴君,刚才邮传车送使者到,长安有诏书下。
婴齐看他面色甚善,于是去了戒心,恭谨道,参见君侯。阎乐成率兵擅自攻击下吏的府邸,下吏不胜其愤,召兵反击,望君侯为下吏作主。
范明友道,这件事我会奏报皇帝,请朝廷下二千石查处。婴君,你还是先听听这封诏书罢。他对身边一个戴着通天冠的官吏躬身施礼道,请使者君宣读诏书。那使者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踱出来,婴齐见了,惊喜地说,邴吉君,原来是你?邴吉笑了笑,道,婴君先接诏书罢:制诏张掖郡太守:乃者匈奴频入塞,杀戮百姓,劫掠官吏,虏略财物,又攻击我属国乌孙。朕听二三大夫之计,遣兵出五路征讨。顷得匈奴单于书,谓君以五千步卒,转斗千里,勇而有谋,终于克敌制胜,固国靖邦。盖闻有功必赏,有过审罚,则上下咸宜,五纪乃结。其赐君爵列侯,食豫章下沙乡一千二百户,黄金百斤。君且待征战事结,随使者入长安受印绶。
婴齐大喜,皇帝果然得到匈奴单于的书信,派使者封赏自己。他伏地道,谢皇帝陛下恩典。
范明友对邴吉道,阎大司农不知实情发兵想系捕婴府君,致使士卒多有伤亡,不知使者君怎么处置?
邴吉道,先暂时将阎大司农颂系,派人奏报皇帝和大将军就是了。
“颂系”是朝廷对有罪的高级官吏采取的一种拘系方法,不戴刑具,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一排甲士上前围住阎乐成。阎乐成颓然地随着他们上车,回到自己的府邸,他现在不能出门,外面有士卒围着。
此刻在长安,霍光却一直郁郁不乐,他没想到这次授意阎乐成和戴牛除掉婴齐,却被婴齐打出了一番天下,连匈奴单于都因此款塞要求入朝了。皇帝本来就袒护婴齐,只是慑于自己的威势,不敢明目张胆地帮婴齐而已。现在得到匈奴使者送来的文书,文书中大为称赞婴齐的功绩,这事还真不好遮掩过去。拿到朝廷上一杂议,大臣都纷纷建议对婴齐封赏。皇帝乐见其成,立即派遣邴吉拿着制诏赶赴张掖,征召婴齐进京,赐爵为列侯。继而又接到张掖郡的文书,说大司农阎乐成过听奸人之言,发兵擅自系捕婴齐,和婴齐的士卒发生激战,各有损伤。他十分震惊,虽然他是大司马大将军录尚书事,这些奏议却不敢不奏上。皇帝现在还年轻,又是自己所立,比较畏惧自己。但在名义上,毕竟他是君,自己是臣,明目张胆地蒙蔽他是不行的。只有把奏议全部呈上,并且同时附有自己的意见,认为阎乐成虽然擅自发兵,但究竟是挂念国家安全,事出有因,可以赦免。
皇帝得到霍光的奏议,无可奈何,只好批复同意赦免阎乐成,但应该废为庶人。
在张掖的阎乐成接到赦书,可是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想到自己辛苦一生,却得到这么一副下场。他已经六十岁了,辛苦了十五年。生活好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从一个乡啬夫爬到大司农,又重新变成庶人,他现在还能干什么呢?他抖动了一下自己脸上布满了麻子和油光的肌肉,突然由愠怒转为冷笑,啊哈,我这么多年来的追逐功利不也是因为这个竖子才得以成就的吗?既然他妈的没有把这个竖子干掉,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任他身与名俱灭吧。他低低地重复着这句话,身名俱灭,身名俱灭。他渐声渐低,突然咽下了一口唾沫,怔得眼睛发直,仿佛要把这四个字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他茫茫然地穿过庭院,走到自己卧房,把门关好,愣愣地从镜台后面取出了自己儿子的牌位,用颤抖的老手抬起袖子拂拭了一下。喃喃道,我儿,你等了我十五年,这次我是真的去陪伴你了,你等着我。又努力稳当地把他的儿子放回到了原处。
第二天,邴吉来看望阎乐成。虽然他对阎乐成一直想害死婴齐的行径不齿。但撇去这点不说,其他方面,阎乐成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对人谦恭有礼,办事能干,才能卓异。何况他们同在大将军幕为同僚,也有些感情了。他想劝告阎乐成,回到长安,买块地重新当个富家翁也不错,况且作为一个从九卿赦免的富家翁,还有着其他富翁没有的好处。朝廷的官员都和他有旧,地方官吏也不能不对他恭谨。他穿过游廊,发现院子里寂静无人,一条狗无聊地在院子里来回踱着。邴吉心里不由得一阵恻然,他直接往阎乐成的卧室走去,推开门,陡然望见一具晃动的尸体在窗户处招摇。他心里不由得一凉,那张在国都中再熟悉不过的麻脸正朝他吐露着哀怨的情绪,往日肥硕的眼睑包围的小眼这个时候也显得又圆又大。一个灵牌放在他脚下的案几上,上面写着:爱子阎昌年之位。
一个月后,婴齐解去张掖郡太守的职务,带着扶疏、长乐和桑绯的灵柩,朝长安进发。跟随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乌孙小公主素光,以及十几个在张掖郡的亲信。
秋天的西北古道上,黄沙散漫,草木凋零,几行大雁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发出嘹亮的声响,和车毂的吱呀声相和,显得颇为凄清萧瑟。婴齐静静地坐在车中,心情随着车厢的颠簸而跌宕摇曳。他无法逆料,此去长安,等待他的究竟会是什么……
【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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