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第一痴》第109章


男人很硬气,却跪在常昶的面前,求他传话,告诉梁思女,他和孩子等着她。
常昶很是愧疚,他并不认同先皇的作为,将这件事秘密告诉了先皇的同胞弟弟凌王,凌王爷知道后求先皇放了梁思女,恰逢那时梁思女已经怀了先皇的孩子,先皇是喜欢她的,只是再喜欢也不能赔上自己的一世英名,荒唐总该有结束的时候。
先皇承诺,待梁思女生下孩子就让她离开,可常昶明白,梁思女是不能活的了,这个荒唐起于何处便要终止于何处,怕是孩子诞生之日就是她命终之时。
梁思女比谁都清楚,想来那孩子的聪慧就是遗传了她,很多时候,常昶看着那孩子,都要对那女子默默道上一句可惜。
因为对梁思女有愧疚,常昶答应了她最后一个条件,把孩子带走。
这是一个需要从长计议的计划,但凡一点差错,都能搭上数条人命。
常昶前半生,说不幸也幸,先皇对他总归不错,更好的,是凌王与他乃知心之交。
常昶求到了凌王面前,梁思女用自己的命换了孩子。
古来知道太多的人下场都不好,常昶知先皇虽不会杀了他,但日后总归是要提心吊胆,也不放心孩子一人,便让凌王帮他诈死,带着孩子逃了。
彼时季正林已经带着年幼的长子离开了江南,走到离京城最远的东南县,占山建寨,成了一寨之主。
常昶带着孩子来投奔他,季正林抱着梁思女的遗腹子哭得断了气,从此只能在梦中回忆爱妻容颜。
说恨谁不恨呢?就因为一人私心,赔上一个家庭,季正林可以和梁思女儿女成双,绝不是带着两个孩子在这边缘之地占山为生。
即便是两年之后,先皇病死也不能缓解季正林的恨,若非常昶拦着,他绝对去皇陵把棺刨了拉起来鞭尸。
等朝廷的□□传到常昶耳中的时候,常昶意识到这事的蹊跷,当即让季正林联络江湖兄弟,劫了被流放的御医。
等两方人一照面,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水落石出。
二十年后的这一天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谋划。
为季家讨回公道,为南王和当时无辜的人平反,为那孩子,还他娘一个清白。
“那孩子便是梁思凡梁大人,而长风与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难怪能运筹帷幄,竟是谋划了二十年。”
楼清轻笑道:“二十年了,终于有个结果。”
楼彦道:“你表面是为了报你娘的仇,实际是来拿爹当时与皇上来往的谋逆书信。”
楼清道:“他太小心谨慎了,除了这个我接近不了他。”
楼彦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楼清看着他的大哥,这个人与他面容有些相似,连想法,都相同的很:“若是谈得上利用还好,可惜啊,长风不屑。”楼清半晌后又说:“他只拿最真对我。”
在某些事上季长风有他自己的决策,从他们相识以来,有些事季长风开始不说,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计划全盘托出,那不是信任又是什么?
楼彦抿着唇,楼清似是懂他所想一样,开口道:“思凡今日必定成功,明朝这朝堂就将改朝换代,爹他。。。我不会求情的。”
“哪怕祖母。。。哪怕是祖母让你。。。”
“你当她是那个石头心肠的楼丞相吗?祖母明事理,知黑白,若她得知当年真相,宽厚仁慈的南王就因太后的猜测而连同楼丞相一块被害死,祖母还会让我开口吗?”楼清打断他,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楼彦音调也提了起来:“那张远道呢?你又当他是什么人?梁思凡一旦成功,皇上还能活吗?张远道又还能活吗?”
“他若是不能原谅我,我自会到他坟前自刎谢罪,楼丞相如何,是他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楼彦已经开始激动,若是他手上有利器,怕早就往楼清身上捅去,楼清是他弟弟都好,都没有他半个爹那样重要。
他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就要委屈你,在这多待一待了。”
他话音刚落,几个身手利索的家仆扑了上来,一把按住楼清。
楼清输人不输势道:“我要见祖母。”
楼彦沉默了会,摆了下手,家仆以押着楼清的姿势往后院走去。
秘密一旦被揭开,就不只是嘘吁那样了。
震惊,害怕,恐惧所相应的情绪涌上面容,在朝堂上形成一片风雨。
梁思凡不卑不亢的站在朝堂中心,与龙椅前的皇帝四目相接,依旧健硕一身肃杀气息的凌王爷站在一旁,朝中百姓噤若寒蝉。
就差抖成筛糠子了。
张远道和陈涛满脸诧异,完全不敢相信先前所听到的。
梁思凡竟是先皇遗腹子,而南王竟是被楼丞相和皇帝陷害而蒙冤致死。
朝廷一朝□□,尽在此时。
二十多年前的人证物证都在,只差那个推导这一切的手。
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殿门。
官员颤颤巍巍地行礼,堂上跪倒了一片。
太后直目凌王爷和他身旁的常昶。
常昶早已不是完整的男儿身,这些年又保养的好,跟当年的容貌差不到哪去,太后自然认出了他。
“原来你还活着。”她的声音很是平静,完全没有东窗事发的担惊受怕。
常昶揖礼:“这些年一直惶恐活着。”
太后又看向庸医:“薛烨,你让你母亲一个人上路了。”
庸医冷笑一声:“娘怕太后没个人照顾,让我等一等你。”
太后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对楼丞相道:“今时今日,可不是我要你的命。”
楼丞相不言。
太后笑了笑,她礼佛多年,遇上再大的事也能一笑置之,今时见了凌王爷,也是平静得很:“当年有人告诉我,先皇在外边养了个女人我还不信,我想着九五之尊,要个女人还能偷偷摸摸,不像他的作风,却不知这女人竟也不情愿,更不情愿生下这孩子。”
梁思凡眼神一凛。
“人心都是易变,何况是拥有天下的人。”所以她不信,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
凌王爷身上的肃杀之气更甚,眼神也如鹰凌厉:“你承认了?”如今在他眼前的已不是往日尊敬的皇嫂,而是弑兄杀侄的仇人。
“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我当年拿性命逼他,他才肯把那代表他身份的玉佩交出去,这孩子也不过是不想再失去娘而已。”太后说着说着,忽然对着皇帝凄然一笑。
皇帝顿时心惊:“母后。。。”
太后扶了扶宫女的手,稳住摇坠的身形:“二弟,你要的结果,我告诉你,他是我害死的,用的药稀奇了些,看起来就跟风寒似的,薛烨啊,不过是倒了霉而已。”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对着这一桩冤屈如此风轻云淡?
“皇嫂。。。”凌王爷咬牙道。
太后又笑了笑,如同一朵即将败落的花,开始露出死气:“你们谋划这么久,我反抗也无甚用处,还不如老实交代了。。。当年之事,是我与楼丞相一手谋划,就连张老将军,也是被我所骗,他真以为。。。以为。。。那孩子要。。。谋反。。。”
血从她的嘴缝里流出,宫女扶住她往下坠的身子,薛烨急忙上前查看,早已中毒,是来之前服了药。
“母后。。。”皇帝从高位快步冲下,他恨不得生多两只脚,让他快点握住他娘亲的手。
皇帝小心翼翼的扶过太后瘫软的身子,眼泪无声落下。
太后用尽全身力气才对他扯开一笑:“娘错了。。。娘不该。。。不该逼你。。。你不快乐。。。娘知道。。。等娘死了。。。他就。。。就不能害你。。。你和远道。。。好好。。。活下去。”
“母后。。。”皇帝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可惜那人听不见了。
太后是在赌,她将所有的过错揽到她身上,赌梁思凡不能痛下杀手,他要登基为皇,就得让步,只是她不知,梁思凡从未想过要皇帝的命。
事情闹得大,解决也快,计划了二十年,梁思凡为官十余载,早已经皇宫渗透,这场□□起时浪大,过程起伏,却没有流太多血。
楼丞相被缉拿入狱,他的党员被肃清,剩下的要不是梁思凡一手提拔要不就是两耳不理窗外事,一心只把清官做,对到底是梁思凡做皇帝还是凌王爷做皇帝都不太感兴趣,凌王爷无心折腾,主动开口让梁思凡登基,一旦他登基为帝,他就继续回边疆守着去。
梁思凡同皇帝进了御书房,云云如何,无人知晓。
宫中□□刚落幕,宫外却传来张老将军自尽的消息,张老将军虽卧病在床,可一身风气犹存,知自己当年做了错事,苟活了二十余年,很硬气的以死谢罪,遗言都未曾留一句。
至此一刻,当年的事总算落幕。
季长风一身疲惫的和邱尚回去别院,听闻楼清在休息,想着他家夫人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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