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沧海》第17章


会儿我去书房,你不要跟着,烦人得很。”
于是等侍卫来请之时,易镡被无情踢出局,虞劲烽单刀赴会,被带到书房。
明染坐在一张大书案后,双手交叠支着下颌看他,眼神刀子一般把他上下剐了两遍,问起话来也十分单刀直入:“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人?”
虞劲烽微一愣怔,尔后扯了一张椅子,大喇喇在他对面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相貌不能比我的翠花儿媳妇差,我那媳妇是胭脂山方圆八百里有名的美人儿。而且出身……出身要高贵,我媳妇她爹手下一两千人马,她自然也够得上高贵二字,我的堡主夫人总得身份不同凡响一些,才能镇住我手下那一干乌合之众对不对?还有,我们那儿明少爷你也知道些状况,若是媳妇能身怀武功,我也少操些心,省得哪一天被无端扣绿帽。至于嫁妆,我媳妇来的时候,嫁妆折合起来足有七八千两纹银,结果又被我大舅哥给硬要回去,我只落个牌位,弄得我也没话可说。”
明染道:“呵呵。”
虞劲烽沉下脸:“呵呵是什么意思,想赖账?”
明染摇头,端肃神色一本正经:“不赖帐。你长篇大论的,综合起来不过四条,第一貌美,第二有钱,第三出身好,第四功夫高。云京符合这四条的女子可是凤毛麟角。好吧,我们接着谈,除了这个,你来云京是否有别的目的?”
虞劲烽眼珠闪动,脸别过一边沉吟着,明染等了一会儿,问道:“汪俊甫是什么人?”
虞劲烽微微一顿,嗤笑道:“那不就是我吗?”
明染道:“怎么会?汪俊甫为永治七年江西上饶武举人,没听说他做过马贼。他去哪儿了?是否被你给做掉了?”
虞劲烽道:“我没杀他。”他转头盯着明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他跑来云京赶考,先遭山贼伤害又染风寒病死了,临死我给他送的终。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说好把应试的投状送给我。你找人窥探我行踪来路,手段倒是好生麻利。”
明染道:“汪团头的名声在南城叫花子帮里已经如雷贯耳,找人随便问问就清楚。怎么,你想冒名顶替参加我朝武举?”
虞劲烽道:“不可以?”
明染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纵然别人发现不了,车堡主这后半辈子须得顶着别人的名头活下去,你难道甘心?不如回头我给你找一房妻室,带上回你的胭脂山去吧。”
虞劲烽啪地一拍案子,震得文房四宝跟着乱跳了几下:“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姓车!老子大名虞劲烽,疾风知劲草的劲,烽火戏诸侯的烽,不许叫我车轱辘!”
明染道:“那是自然,以后必须叫你汪俊甫,或者汪团头亦可。”
虞劲烽被他噎住,片刻后方冷笑道:“我不过想讨个正经出身,带着兄弟们名正言顺做些事情,你没必要冷嘲热讽的。我还不是受了你的蛊惑,你说让我有空来云京看看,我就赶紧巴巴地过来,不成想你这般待我。我既然来了,想轻易让我回去,却是不能,总得遂了我的心愿才成。”
他伸直了两条长腿,匪气哄哄看着明染。明染心道我随口客气,你这马贼却当了真,真不晓得你自个儿几斤几两么?他垂下睫毛思忖良久,待虞劲烽把一盏茶喝了个底朝天,方才抬眼道:“你接下来听我安排,一切皆有商榷余地。你若是不想听,就只能带着易镡离开云京。你意下如何?”
虞劲烽抑制住眼中笑意,故作淡然:“也行,以后就请明小侯爷多多关照了。”
明染也在斟酌,他收一个马贼在府里,也不知究竟是祸是福,但总得试试才成,于是道:“你这一阵子就委屈一下,先扮成我的侍卫吧。不然给人知道我和准备参加春闱的举子有干连,也不好。我先着人把你的应试投状改成你的本名。”
虞劲烽诧异道:“这还能改?怎么改?”
明染道:“你不用管,我说能改就能改。至于你娶妻的事情,等你参加了春闱再说,届时若有个功名,也好说些。”他从身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出来:“我朝武举分为弓步射,公马射和刀枪器械,对你应该不为难。程文分为策问和墨义,比文举容易得多,这几本兵书你拿去看看,也就差不多了。这是前头几届的考题和文章,一并给你。”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你……识字吗?”
这下子虞劲烽连冷笑也笑不出了,片刻方道:“我说我通十三国语言文字,你信不信?”
明染一本正经地点头:“信,不然如何走遍十三国贩骆驼。”
明小侯爷家大业大的,府里养几个闲人本不算什么,但是几天后侍卫副首领阿宴就来找他告状,说是虞劲烽让易镡悄悄拿了许多吃的去南城探望一群叫花子,结果叫花子们跟了来,聚集在侯府后门处不走,看起来恶心得很也烦人得很。瞧易镡那架势,还准备接着跟他们拉扯。
阿宴年方十七忠心耿耿,禀报得十分详细:“他们捉了虱子,还放在嘴里吃了,嚼得嘎嘣嘎嘣响,汁水四溅的简直不能更恶心。少爷,决不能让他们蹲在后门恶心我们,还丢我们的人!”
明染本在喝茶,结果一口没咽下去,梗在咽喉间上下不得,只得放下茶盏,片刻后方道:“你……出去。灼华,去告诉账房,扣他一个月月银。”
明灼华答应一声,脆生生愉悦无比,阿宴急了:“少爷,少爷,阿宴做错了什么要扣月银?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明染截断他:“原来你娘花甲之年才生得你,老蚌生珠也恁不容易,那就扣半个月。站门外去。”
阿宴灰头土脸站了书房门外去,明染又把虞劲烽叫来一顿训斥:“你想跟叫花子们拉扯,等什么时候离了这里再去拉扯,或者现在就走,接着住你的火神庙去。”
虞劲烽理直气壮地:“你给我找些事情做,我自不会去拉扯他们。不然蹲在房里闲得生蛆,怎能怪我耐不住寂寞?”
明染道:“你想做什么事情?”
虞劲烽道:“我来了几天,听说你天天出门,为什么不带我,难道我不是你的贴身侍卫?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明染这几日的确很忙,钟栩有了银子,没日没夜逼着他陪练《长恨歌》,明染也想早些安抚住小舅父,所以天天过去岐山瓦舍且不说,明磬兰又托人悄悄送信过来,还想跟哥哥吃饭逛街。于是他抽空还去探望了他二叔家的龙凤胎,带着逛了街吃了饭。
他拧着眉头,盯着这马贼看了半天,终于道:“我明日去兵部,你跟着吧。”
第二日明染果然带了虞劲烽和另一个侍卫去兵部坐班,时值冬末春初,小雪初晴,明染在锦袍外裹了一件青狐裘,因府邸离兵部不远,三人就走着来了。虞劲烽看着他背影,几番欲上去的搭话,想起来自己的侍卫身份,只得又缩头不前。
明染按惯例将两人安排在平日里侍卫守候之处,自行到了兵部官衙的议事厅外,一转眼间,却看到那日所见的白脸汉子依廊柱站着,无情无绪望着远处,颇有几分落寞之色。
明染站住,尔后抱拳一礼:“温将军,早。”
那人愣住,片刻后唇角却浮起一丝嘲讽之色,回礼道:“明侯爷客气。明侯爷倒真是勤快,这么早就过来兵部。”
明染道:“既然拿了俸银,总不能一直在家闲着,纵然来空走一遭,也算是来了。其实在下早就听过龙翔军温嘉秀将军的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温将军是在这里等人么?这几日人零零散散的,等也等不到什么,不如我请你出去喝杯茶,待过些日子,你再过来如何?”
温嘉秀歪头看着他:“为什么请我喝茶,没见兵部没一个人待见我吗?小侯爷身份尊贵,又招惹我做什么?”
明染道:“因为那天你扔的东西最难接,劲道足够,去势诡异,风声极大却又砸不到人,也就是吓吓人。莫非你是怕砸着谁的老骨头?”
温嘉秀轻哼一声,却又噗地笑了:“若真下死力砸,还不砸死了他们。我只是丁忧完毕,想讨个官职而已,可不想背人命官司。”他晃荡着下了台阶:“你这人倒挺有意思。走吧,喝茶就喝茶。你有钱,你请客。”
两人去喝茶,两个侍卫自然跟了去,明染带着温嘉秀上茶楼,让虞劲烽和另一个侍卫在楼下自便。那侍卫也还罢了,虞劲烽却有些不情不愿的,自行去蹲了茶楼门口等着。温嘉秀在一边儿看着虞劲烽,忽然又笑出声来:“明小侯爷,你这侍卫真有趣儿,倒像一头卷毛狮子。可惜这茶楼又不是衙门,且狮子也不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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