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沧海》第23章


易镡本打算给虞劲烽倒一盏白水出来,见状手一哆嗦,茶盏咣当滚在了桌上。明染又道:“若是烧退了,觉得身体无碍,就去书房找我,跟我说说你的打算,我也有些事情须得和你合计一下。”
他起身走了,留下瞠目结舌的易镡,良久方感叹道:“老大,他……他竟然摸你额头了!怪不得你费尽心思找了这一具棺木过来,原来棺中自有黄金屋,棺中自有颜如玉,棺中自有千钟黍啊!”
虞劲烽抚着额头怔忪着,闻言冷哼一声:“摸了又能怎样?不过是随便摸一下而已。这些达官贵人一根肠子九曲十八弯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看他这会儿装得挺好,且走着瞧吧。”
明染言出必行,虞劲烽才能四处溜达,就被他叫去了书房,却是以侍卫的身份站在一边旁听。
书房中有温嘉秀,有闻人钰,还有正在打算盘记账的明覆珠和明灼华。虞劲烽忽然发现他这俩大丫鬟不单生得好看,而且很能干,他的冰雪蝶姬四位美人儿远远落了下风。明覆珠的纤纤玉手打起算盘噼里啪啦分外利索,明灼华的蝇头小楷俊秀端正异常,竟然强过自己的字许多。
虞劲烽嫉妒心起,不免咽一下口水,多看了几眼。
结果被明染发现了,伸手敲敲案子,又瞥他一眼,让他专心听温嘉秀说话,别老盯着自己的美貌丫头。虞劲烽只当他是要茶水,忙端起茶壶给他添上,瞧来有眼色得很。
温嘉秀面前铺着一张云京舆图,手边一堆茶盏、象棋子和围棋子,茶盏代表楼船,象棋子代表海鹘船,围棋子是轻舟。他拿着这三样东西在舆图上排兵布阵,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按着云京城外水面大小来设置驻军地,楼船就先报四十只,按照二十处分配,每处两只,当地抛锚坐镇中央即可。每处处再配备海鹘船二十只,轻舟六十只,驻军两千。算下来总共海鹘船二百只,轻舟六百只,驻军共两万,还得除去龙翔军从前的底儿,能省则省。但我看龙翔军现有的船只都要大修一次,这又得不少银子。总共得多少?”
明覆珠已经算了出来:“按照温大人提供的详单,再加上招兵买马的费用,总计得一千二百万两纹银,不包括以后的军饷。”
明染将明灼华面前的账目拿过来看了看,他从小一看账目就头疼,这次依旧没看懂,又不动声色推回去,随口道:“挺多的。”
闻人钰喃喃道:“是有点多,恐怕是难要出来。听说如今兵部拨个正常的军饷都很难,拖延很久还给的不够。”
第19章 第十九章
明染只能责无旁贷承揽下来:“我负责去要银子。还有,阿钰你防着那个叶之凉再来,只要有一丝蛛丝马迹,立时来跟我说,别自己独扛。”
等得诸人散尽,他把虞劲烽留下来,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问道:“你适才盯着那俩丫头做什么?”
他单刀直入地,虞劲烽微有些尴尬,仍是实话实说:“羡慕你艳福不浅。”
明染道:“这俩丫头从小随着我长大,已经被我赐了家姓,算不得奴才。你若是想要,等你拿了正式的身份功名,我以嫁妹妹的礼数给你一个。”
虞劲烽愣住了,怔忪不语。明染见他迟疑,又道:“嫁妆万金之数不少一钱,你去云京打听打听,一品大臣家的姑娘出嫁,也就这个数。”
虞劲烽只好道:“说得好像我就认钱似的,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你总得让我想想。”
明染道:“好,你慢慢儿想去吧,想好了来跟我说。适才我等商议之事你也听了,我们几个想重建龙翔军,不单缺钱,也缺人。尊夫人万年青这次带了多少人来云京?你口口声声想谋个出身,是否也包括你的手下?让他们来投军怎么样?不过我朱鸾国旧制,舟师为下军,跟中央禁军、六军和西北联军那都是没法儿比的,你觉得委屈不?”
虞劲烽道:“那自然……再好不过,我来时其实也是这般打算,你都不嫌委屈,我们这些人又委屈什么,总强过在西北做一辈子马贼。再说跟着你,我觉得还可以。只是我的人都是西域来的,不擅长水性,而龙翔军是水军,恐怕适应着有些艰难。”
明染道:“那就快些学去。哪个人都不是生来会水,除非鱼和王八。”
虞劲烽怒道:“还有鸭子鹅!明小侯爷,你和别人说话好声好气温柔体贴,见了我却这般尖酸刻薄,我这待遇可是不一般啊!我是否在你心里独树一帜,是不同凡响的存在?”
这马贼如此不懂尊卑之别,还敢对着自己发飙,明染看在他送自己棺木的份上,决定忍了,缓声道:“你想多了,我对谁都一视同仁。你抱怨我出去不带你,不重用你,不信任你,我这就给你派活。过几天你随着阿宴带几个人,去我表妹的陪嫁庄园把那几座花亭子给拉回来,不得有半点损伤。二月二十七前跟着我送进宫里去。”
事实证明这马贼的确聪明能干行动迅捷,用起来十分顺手,几日后就和阿宴一起妥当地把三座花亭用大车拉回来,又作为恭贺小谢皇后生辰之礼送进了宫。
三个花亭子也争气得很,在小谢皇后生辰之时同时盛开。一亭子金黄的酴醾,一亭子醉红的玫瑰,一亭子明紫的藤花,浓香馥郁沁人心脾,顿时讨得了小谢皇后的欢心。
皇后生辰,百官都来贺寿,皇帝赐下了御膳,明染随着大表哥来混吃混喝,酒席上国主不但当场夸奖了他,还赏赐他两箱子绫罗绸缎。明染自是不好独吞,又将赏赐搭上一份谢礼乖乖给表妹左簌簌送去。
过得几天,他顺理成章地递折子求见国主。国主应允了,并不在御书房见他,却让内侍将他带进了御花园的垂丝华坞,窗外一树树的垂丝海棠初开,嫣红点点夹在嫩叶之间。
许是小谢皇后吹了许多枕头风的缘故,国主一见明染就免了他的礼,满面笑容的透着喜庆:“你在兵部做得怎么样?还顺心吗?如果觉得不遂意,孤给你再换个好地方去。”
明染道:“多承陛下垂爱,臣弟觉得还不错。兵部诸位大人脾性爽利,与臣弟很合得来。”
国主点头:“嗯,你觉得满意就行。你不用替那几个老家伙说好话,他们欺生得很,若是谁敢欺负你,你来告诉孤,孤替你教训他们。”
明染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弟就放心了,不过诸位大人对臣弟照拂有加,不曾有半点欺凌之意。他们倒是常常给臣弟提起那一年随着陛下御驾亲征老吴国的事情,思及陛下之伟绩,称赞不已,说是御驾到处所向披靡,国主一声令下,敌军望风而逃,那一仗,好生痛快!”
国主果然龙颜大悦,得意洋洋斜睨他一眼:“孤虽然比不得那些将军们勇猛,但大约比你要强些。瞧你这绣花枕头的模样,都是我们惯的你,你也得多历练才好。”
此话正合明染心意,忙道:“臣弟自然是不能和陛下比的,拍马也赶不上,因此也存了历练之心,无奈如今四下里并无战事,我却哪里历练去?因此臣弟前些日子和温嘉秀将军四处看了看,见六军及禁军皆人马充足,唯有龙翔军相对羸弱一些,可云京四周水路广阔纵横,却恰恰适合水军发展,因此想在从前龙翔军的基础上扩充组建一支水军。臣弟这里有一本较详细的奏折,还请陛下详阅。”
国主又斜睨他一眼,拿过那本奏折翻阅着,一边随口问道:“孤听说,你在和小舅父他们排练一出戏,说是叫长恨歌?你在其中还串了什么角色?”
明染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小舅想安排我做安禄山,又觉得不合适,找到二姨母家的二表哥顶上了。但小舅说一出戏老长了,他也唱不下来,让臣弟跟他一起拿下唐明皇这个角色。可是戏词儿太难记,如今臣弟一句也没背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前是只随着教坊乐队弹箜篌。”
国主嗯嗯点头:“小舅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的,他是比你长得像安禄山。你们张罗得这么起劲儿,如此热闹有趣的事情,现在才来告诉孤,可见不是真心信任孤,我这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哪。你们的戏词儿又是谁编的?”
明染道:“是小舅和一位朋友胡乱编的。”
国主闻言有些不服气:“小舅编词儿?他能有孤编得好?为何不来找我?谁不知孤是朱鸾国第一才子!”
明染道:“一出戏很长,陛下这日理万机的……”
国主冷哼一声,却见门首处一个皇后身边的宫女合着一名贴身内侍在探头探脑往里看,他勾勾手指:“过来,是皇后有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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