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沧海》第33章


明灼华闻言有些焦躁,还未来得及出言反驳,虞劲烽先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你究竟会不会算账?你娶一个媳妇和重建龙翔军,那花费能一样吗?你莫要被这老太婆哄住了!说来说去,她还是偏着她的皇帝儿子,她母子才是最终的赢家,个狡猾的老太婆!还对不起你娘,还她把你娶媳妇的花费给出了,呵呵呵,那么我把你娶媳妇的花费给出了,你把这七百万两纹银给我成不成?”
明染将脸前一个茶杯重重一顿,忿怒之下泼了大半杯出来:“不许你这么说我姨母。”
但两个丫头都阴着脸看他,连茶水也不给他添了,貌似也赞同虞劲烽的说法,明染只好沉默下去。虞劲烽还在阴阳怪气地:“哎呦,座主大人生气了,那我就不说,还请座主大人记得把我娶媳妇的花费也给留出来,嗯哼,娶媳妇谁不会!”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明染面无表情置若惘然。明覆珠思忖片刻,道:“少爷,既然此事已经昭告天下,我们自然也得把举动做得大些。库房中的东西尽量别动,但是要捡几样夫人的嫁妆出了,另把云京外的地多卖一些,将城中的铺子再多卖几个,留几个商铺用来周转海上回来的货物就成。对外就宣称家产告罄,不然国主如今答应的好听,说军饷他出,也许知道府中家底后,他就会赖账。军饷可是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到头。”
她旋即和明灼华算起账来,明染点点头:“若是不够,将夫人的陪嫁庄子也都卖了,一个也不用留。”
三人足足盘算有近一个时辰,明覆珠忽然又道:“东海上走货这一阵子不太好,说是海盗太多,没有护航的船只,所以这商船都不大敢过。少爷,既然这次你重建的是水军,能否拉到海上一些,若是替商船护航,可以抽取他们一些费用。若是此路不通,那么就出几只船只给替咱走货的船只用也行,覆珠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看是否盈利能多占一成,无论如何我们得想办法把砸进去的银子再赚回来。不过这阵子得紧着些过日子了。”
明灼华看了一眼站在房外廊上值守的阿宴,大声道:“是得缩减开支紧着过。就从阿宴每天的点心钱省起吧,奴婢建议先去除这一项。”
阿宴立时蹲一边儿黯然神伤去了,明染道:“别没事儿就逗弄他,说正经的。倒是的确有一批船只得去海上。云京外江上,人家也不让放这么多战船。”
虞劲烽听这主仆三人的口气,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忽然想起来明染生辰那一日,自己曾扯着他的手问过你家产是否比我的多,当时明染只是“呵呵”一笑,就转了话题。如今回想起来,也怪不得他笑,自己的确问得很可笑。
看来云京不好混,滩险水也深,连座主大人都出乎意料地总是给他意外惊吓。可惜这马贼头子也是愈挫愈勇的人,越发坚定了要在云京混下去的决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就算我努力过了还是没有,那么如果我……哼哼,你的不就是我的?
虞劲烽原以为明染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不会太心疼的。后来才发现也许并非如此,自从自己和俩丫头联手在书房挤兑了他一次后,他变得比从前沉默寡言了,常常一个人坐在后花园掬香水榭的美人靠上,望着湖水默默发呆。直到有一日那小厮来报,温嘉秀带着龙翔军原左统军风丞竺和几位副将上门拜访,明染却瞬间恢复了正常,拂袖而起出去迎接。
风丞竺许是在水上呆久了,黧黑精瘦一条汉子,鬓发却已斑白,一见明染就哭得涕泪滂沱的,立时要下拜,又恨不得去抱他大腿,被明染扶起来之后,还把眼泪鼻涕不小心蹭在他肩头上。明染面不改色地受了,还立时吩咐在后花园水榭里设宴款待几位贵客。却把一边的虞劲烽恶心得不能行,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言语无味行动失礼,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取而代之,必须的!
席间诸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的,风丞竺连连为自己从前的颓废而致歉,郑重承诺这就把龙翔旧部迅速整编上报给他,要重新操练起来,再不倒台煞灶醉生梦死。明染微笑道:“从前也怪不得你,要什么没什么,不韬光养晦又能如何。” 他拿这么含蓄又文雅的词来形容风丞竺以前的恶劣行径,立时又将风将军感动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立时就回去收拾兵马操练去。
宴罢之时,风丞竺死活不肯让明染相送,于是虞劲烽代替座主将诸人送出侯府大门,又一阵风地折回来,想起适才诸人高谈阔论,只觉得全身发热,胸中似乎有团火在熊熊燃烧一般。如此脚步就没了拘谨,硬是不往自己所居房舍走,三转两转地转到明染院子附近,抓住一个小厮问道:“你家少爷睡了没有?”
那小厮道:“少爷自己还在后花园水榭里,将我等都打发出来,让我们自己玩儿去,不用管他。”
于是虞劲烽又杀奔掬香水榭,水榭里酒阑宴罢,静悄悄无有人声。却唯有明染一人独坐在临水的美人靠上,正在慢吞吞自斟自饮,身边陈酒一坛。水面上清风徐来,将他额发吹得有些散乱,半遮着弯弯的睫毛,许是有些醉了,连虞劲烽到来都未曾发现。
虞劲烽站在门首处无声无息看了一会儿,终于缓步走近,温声道:“怎么自己还在这儿喝酒?”
明染默默无语,只是慢慢地啜饮杯中酒。虞劲烽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去夺他的酒杯,明染并不反抗,也就由着他拿了去。两人沉默片刻,虞劲烽道:“任谁一下子将家产扔了大半,都会心疼的。你这般破釜沉舟,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气。换我,那是真他娘的舍不得,割肉都没这个疼。”
明染唔了一声,叹道:“爹娘在天之灵若知道,一定骂我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他似醉非醉,语气模模糊糊,虞劲烽道:“不会的,你爹娘不会舍得骂你,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儿,不就是点银子,必定会由得你高兴。不过……你若真舍不得,反正银子还没送出去,敢不敢抵赖不给?我看你大姨母挺宠你,就算是反悔抗旨,也没什么吧?”
明染嗯哼一声,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方咕哝一句:“我家人都在云京呢。”
虞劲烽低声道:“你有什么家人,你不就你自己吗?我知道这阵子嘲笑你、质疑你的人太多,所以你心里很难过,也许还会怀疑自己做错了。你别担心,我那天讥刺你,也只是替你心疼银子而已。一切是非对错,只能待后来再说,至于现下却别管那些人说什么。”他伸手揽住明染的肩头:“你好像有些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明染依旧沉默,虞劲烽就将他扶了起来,一边温声宽慰着,一路扶回卧房,又很细致地替他除去外衣,散了头发,伺候他躺下。明染大约是真醉了,很快陷入沉睡之中。虞劲烽又看了他半晌,伸手替他掖一掖锦被:“安心睡,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边雍江侯府天天卖铺子卖地卖嫁妆,卖得云京人尽皆知。那边明染一次次求见国主,求他早日兑现所承诺的一切,国主被他的豪爽打击得有点懵懂,竟然也跟着豪爽起来,圣旨一道道地下,将龙翔军正式更名为明翔军,册封雍江侯为明翔军都指挥使,下设从三品副都指挥使两名,正四品都虞侯四名,校尉若干。上述官职让他自定人选,只需由兵部上报即可。
于是明染拟定温嘉秀和风丞竺为左右副都指挥使,闻人钰和虞劲烽均任都虞侯职位,虞劲烽立时不乐意了,寻到书房中与他据理以争:“凭什么我要和你隔着一层官职?就算我不如温嘉秀,难道我连那个姓风的糟老头子都不如?”
明染这阵子忙得团团转,好容易喘口气,也只得耐心给他解释:“首先,风丞竺不是糟老头子,只是在水上久了,看着有些老而已。且龙翔军败落如此他尚且不离不弃苦苦支撑,怎可随便弃之不用。其次,副都指挥使是从三品,你武举二甲出身,高不过四品,不能逾制。最后,你想让你的马贼们跟着你寻个好出路,你就必须亲自带着他们,如果中间隔了一层,诸多不便之处你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虞劲烽冷笑:“说到天边,你就是看不上我,就是看不起我的出身。”
明染道:“你又来了,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换了别人会搭理你?别天天来寻着我无事生非的。接下来各处人马就位,我会随着温嘉秀和闻人钰监造战船,你随着风丞竺赶紧操练你的人去,他训练水兵很有一手,你多学着些。你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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