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宫》第217章


“你明知我的心的,能藏一分是一分。下月我又要去边疆了,虽然回来后便能迎娶你过门,但是在那风沙漫天的地方,未有瞧着你的丝帕子才能一解相思啊!”王勇深情款款的话音才落,琳琅却是以帕掩口轻啐:“你往日何时这般情爱挂于口?昨日不过和你的兄弟吃了会酒,如今就学的他那般滑舌……”
王勇挠挠头:“洛兄说我太过粗枝大叶,不懂体恤女子,昨个瞧见他对拓跋小姐那般溺爱,我还真觉得自己对你实在是,太,太不懂柔情了……”
琳琅莞尔一笑:“我又不是拓跋小姐,需那些满口的蜜语,我要的不过是你的真心就足够,言语虽粗但真心在,我听着开心,快丢了你这柔腔,听来做作,倒无汉子之气了。你既要帕子,我重阳前定给你就是。”
“呵呵。”他宽厚的笑着,一如他的简单明了。
……
“拓跋小姐,您请我来到底何事?”琳琅目扫着酒阁楼宇,眼里透着一丝冷。
此时虽是午后。酒肆内并无太多客人,但三三两两投来的目光,却令她厌恶,毕竟她的容貌已经给她惹来太多是非,这使她早就决定能不抛头露面,就绝不出门一步。只是今日里偏偏豪门望族的拓跋家送来帖子说拓跋小姐邀请她到此一叙,她寒家又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不过是个书香门第罢了,焉能不卖这个面子。
对面的女子一脸浅笑的捧了茶,略顿之后才开了口:“寒小姐,我今日请您出来小聚是有些冒昧,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人了。女儿闺中事难言于她人,偏我们大门大户,比不得真心,我与洛郎有情,但又难明真心,想找个人诉说,不是不得信赖就是太过亲近,反而难以启齿。前日里凑了巧,随着洛郎结识了你和王兄弟,瞧他们兄弟那份热乎劲。我倒更觉得妹妹你十分清冷,便思,您应该是我可以诉心事的人……”
拓跋小姐说着似羞的低了头,指尖在酒杯口沿上轻蹭。
琳琅淡淡一笑:“姐姐也看的出,我是清冷的人,姐姐有心想找人倾诉,也许琳琅帮的上忙,只是琳琅素来冷性,怕是只能听,不能为您回上一字半句。但,姐姐可放心,琳琅不是生是非的人。”
“只此我就已经满足了,毕竟我只求能有人可让诉诉就好。”拓跋小姐说着便将满腹心事轻言慢语,细语中时光流逝,斜阳余辉从镂空的窗棂里照进来打在珠帘之上,以珠光之莹将琳琅的美貌衬托的入画中仙子,自带流光一般。
“说了这么多,难得妹妹如此静听,我前日听王兄弟说妹妹琴技高超,今日来时恰遇到弄音阁里收到一把好琴,一时瞧着喜欢就想着买来送给妹妹,妹妹快试试,琴色如何?”拓跋小姐话音落,她身边的丫头便将一把四十二弦的琴送上。
“这太贵重了,我……”
“妹妹不要和我客气,听说你还有半年就要嫁给王兄弟了,这个就当是我送你们的喜礼吧!好妹妹可否为姐姐弹一曲?”
“这里?”
“此时肆中又无他人,妹妹难道就不能弹一曲吗?一小段也好啊!”拓跋小姐说着眼露渴望,琳琅略一踌躇之后。还是抬手抚琴,小弹了一曲《易水寒》。
琴音袅袅,纤指挠挠,音如青纱素手抚于心间,叫人微温而醉。
对面的雅间珠帘里,一抹身影在此已驻足许久,他早就望着那抹珠润里的仙颜而凝眸,再听琴音如此温柔似雨,他竟哆嗦了手抓了身边的小厮:“去查,查到她是谁!”
“老爷,奴才知道她,她可在咱们天朝早有美名,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绝美似仙,便人称‘仙姬琳琅’是也。”
“仙姬?琳琅?”
“是,她是寒家的独女,琳琅。”
“好一个仙姬琳琅!朕,朕要得到他!”
“可是皇上,听闻她已经和王勇王将军订了亲,半年后就要……”
“嗯?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朕要得到他!”
“但是王将军是难得的武举,更是宰相大人亲举,若是杀了他,只怕与朝……”
“谁叫你杀了他了。等他一去边疆,就下旨将那琳琅接进宫来,至于他,朕再为他寻门亲不就是了嘛!”
“皇上英明,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意将哪家小姐给王将军呢?”
“她跟前的是谁?”
“拓跋家小姐。”
“拓跋?哼,倒也长的不错,只可惜祖制不予拓跋家的血脉入宫啊,诶,既然朕不能碰拓跋家的,干脆就把她指给王勇不就是了。”
“可是她……”
“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是?只管去做!”他说着抓了身边的酒壶仰头倒入口中琼汁而后轻叹:“听闻这酒肆里的‘明月醉’乃百年才遇的美酒,专程来品。才知‘明月醉’不过是尔尔,倒是眼前的佳人,才是真正的百年才遇啊!”
……
一旨诏书陡落下,两行清泪坠纸上。
金黄色的底,赤红色的字,龙飞凤舞间,却是沉重的枷锁。
门外是炮仗声声,是欢喜道贺,只有她看到这诏书,泪止不住的淌。
“天啊,他们还高兴的起来?如此背信弃义,小姐都伤心成这样,他们怎么还……”身边的丫头锦衣一脸怒色,却只能小声埋怨。
琳琅动手抹泪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们就算心里不愿,也要面上笑着,如此的皇恩浩荡,我们寒家又怎么能不谢恩,怎么能不喜笑欢颜?”
“可是小姐明明已经定亲给王将军了啊,这诏书一来,您怎么就成了下月进宫了呢?这王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都当一场梦抛去,能忘皆忘……”
“小姐,你和王将军可是多年情谊,怎么能说忘?不如,不如锦衣帮你们,你们私奔得了!”锦衣一时语出惊人,琳琅看了她半天说到:“谁不向往山林清渠?谁不想采菊东篱?我也想。但我,只能是想。若我是贫贱之人的女儿,私奔了倒也罢,可我是寒家的独女。寒家说大不大,却也有五十来口的人,若我私奔去,且不说我之后可否抬头,只说我寒家就会因此而触怒帝王,帝王失颜,我寒家岂不是灭顶之灾?还有他,他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可是要锦衣看着你们这么恩爱的一对因此而拆散,锦衣心痛。”
“痛也只有忍。谁叫我们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琳琅说着起身往窗台去,她看着院子里一片黄白与嫣红相映的菊,便是苦笑而言:“满目黄白透嫣红,一室纤姿弄佳容,宁散浮香枝头老,不与黄叶乘秋风。”
话音才落,她看到了院墙外的一抹身影,随着马嘶长啸,那伟岸的身躯熟悉着她的眼眶,叫她的泪似珠而落。
“是将军!”锦衣激动的说着:“小姐,要不要我请他入院?”
“不可!诏书一下,只怕便有人盯着我们,你,你替我去见他,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命,只能认……”
“可是小姐……”
“别可是了,快去!”
……
“他怎么还不走?”锦衣才一进屋,站在窗台前的琳琅便问,她看着他们交谈了半天,却没看到他离去的身影。
“将军说……”锦衣才言,便泪已落,竟是哭了起来,再说不出个字。琳琅瞧着便叹:“是不是他又犯了痴劲,非要在那里等我出去?”
“不,那倒不是。”锦衣连忙摇头,使劲的擦了泪,咬着牙说到:“将军说,说知道您的心思,知道您不会见他,他只要在这里瞧您一夜就好,明日,明日他,他就要,就要迎娶拓跋家的小姐……”
“你说什么?”琳琅的杏眼圆睁,一脸的惊色。
“将军说他明日就要迎娶拓跋家的小姐,是,是皇上下了旨,说什么体恤臣子,说什么褒奖有功之臣,将拓跋小姐指给他做夫人,还,还说成亲之后,封他做候……”
琳琅抬了手,止住了锦衣,她不要在听下去,她的心已经如零落在泥淖中的残花一般。
“你,你去告诉他,重阳佳节,我,我会在老地方等他,我答应他的一定会交给他。”
锦衣点头出去了,她走到琴前,深吸一口气后,便指挑琴弦,一曲《月灵犀》缓缓流出,好似银月泻华,叫人催泪。
……
锣鼓喧天,炮声震耳。
她站在窗台前,看着那长长的殷红队伍。十里红妆的风情,恰恰将红绕满了城,满目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叫她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红,是她待嫁的女儿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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