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亿载星光》第181章

南野秀一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脑海中迅速闪回了与保健室有关的片段记忆，最后定位在一个曾以为无足轻重的怨灵上。
妖狐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同学。
保健室那个怨灵会有什么反应完全可以预料出来，可作为一个“普通”学生的自己，还是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吧——但——保健室里的那位中井同学……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对于本质是“妖狐”的少年而言，完全不属于妖怪应该会有的温柔想法在脑中难以决断。
相比起被保健室中仍在进行着对话的那两人，南野秀一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对于无法看到幽灵的普通人类，他有信心在掩饰好的前提下解决问题。
但对于已经了解到具有灵能力的左瞳同学，妖狐真的不想被她发现自己能对付幽灵——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不同于正常少年的地方。
南野秀一脑中的思虑不过一瞬，刚才还蹙了眉说“等一等”的少女脸上已然恢复了一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淡漠表情，转身准备离去。
妖狐抬头抱歉地看了眼保健室的方向，跟着转身，不过两步，后面响起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与惊呼。
南野秀一没有犹豫地返身冲回去，匆忙中不忘叮嘱：“很危险，左瞳桑别过来！”
“……麻烦。”安缇诺雅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等她走近保健室，里面已然变成了飓风过境后的现场，桌椅柜子翻倒在地，到处都是玻璃碎渣，南野秀一手中一条看起来像是荆棘藤蔓的鞭子飞舞着击开那些□纵着射向三人的玻璃碎片，叫中井的那个三年级女生拽着保健医靠在一个翻倒的柜子后面躲避那些针对着他们的玻璃，焦急地反复拨出电话。
“幽灵可以影响一定范围内的磁场，会导致多种频段的信号在此区域内失效。”公主好心地给她普及知识。
南野秀一手一颤，差点被一枚玻璃锐片刺入，手中的荆棘鞭反转回来扩大了护卫住的范围，将门口也扩了进去，以免碎片溅射到那个明明叫她别过来的家伙身上，声音忍不住就带出了一点埋怨：“你怎么来了？”
安缇诺雅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观察着他挥舞荆棘鞭的动作，然后摇摇头。
果然，对于这个无能的妖怪头目，是完全不能指望的。法师十分嫌弃地收回视线，随即注意到被中井紧紧抓着医师白袍蹲在柜子后面那个叫浅野的保健医脸上奇怪的表情。
焦急却带着丝苦笑的意味，镜片后注视着在他眼中应该是空无一物方向的眼睛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
“喀喇！”保健室门上镶嵌的玻璃也裂了开来，“小心！”房中响起三声惊呼，待看到站在门口的银发少女十分幸运地只差了毫厘没被碎片伤到，浅野医生的表情略为沉了下来：“别闹了，未绪。”
天花板上的顶灯突然呼啦呼啦地明灭起来，垂在窗边的窗帘无风自动，在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框上拍出重而沉闷的响声。
从刚才听到安缇诺雅说的“幽灵”开始就十分惊疑的中井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原本是挡在浅野医生身前的保护姿态瞬间变得软弱起来，嘴唇颤抖着：“……有……有鬼……！”
浅野医生即使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也始终挂在唇边的温和笑意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般收了起来，微微皱起眉，声音低沉但柔和地说：“抱歉啊，中井同学，但未绪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称呼她？”
房间里瞬间寂静下来。
玻璃碎片，灯光，窗帘……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南野秀一的鞭子因为突然落到了空处，失去着力点而掉了下来，在木地板上发出“啪”一声响。
中井捂着嘴，漂亮的面孔上满是不敢置信和震惊：“老师……您，您刚才说的人就是这个——这个她？”
“是的。”浅野医生从蹲着的柜子后站起身，神情温柔地点点头，伸出手想拉还蹲着的女生一把，身后的窗户又裂了一片，他苦笑着摇摇头收回手：“我刚才说‘爱慕着的人’，就是未绪呢。”
“可——可是她明明——明明都已经死了啊！”少女美丽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出泪光，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是挫在一个死者——甚至是一个幽灵手上。
如果浅野老师所说的那个一直“爱慕着的人”，是一个比她更优秀更出色的女性，中井也不是不能干脆地接受这段两年多的暗恋以告白被拒绝而结束——甚至即使浅野老师只是无法接受她也好——但……幽灵……那不是电视剧中都应该被阴阳师，和尚们消除的东西吗？
再说了，幽灵又怎么——等等，幽灵？
中井猛地站起身，蹲得过久而有些发酸的腿难以支持这样迅疾的动作，使得她在直起身体的瞬间踉跄了一下，恰好退到了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安缇诺雅那。漂亮的女孩现在脸上除了因为刚才羞怒震惊的表情外，还多了一抹惊恐怀疑的神色，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盯着对面的白袍医师：“上学期溺水的事情……我一直以为当时看到的是幻觉……”
浅野医生的脸上先是浮起一点疑惑的表情，随即变得吃惊而愤怒：“中井同学！我不希望听到你这样说未绪！”
刚才的震惊伤心似乎被这样的一句话给消灭了，转生成熊熊燃烧的怒火，确信自己没有猜错的中井在身后攥紧了拳头，关节处泛出隐隐的白色：“浅野老师！您说的那个未绪小姐是一头及肩长发，非常高挑的女士吧！而且——她没有眼睛！”
听到前两个形容时有些吃惊的浅野医生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立刻否决了：“胡说！未绪的眼睛好好——”他的话突然顿了下来，迟疑地自语：“难道……是那个角膜捐赠……？”
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中井试探性地问：“浅野老师，您在……那之后，也没有见过未绪小姐是吗？”
浅野医生轻轻摇了摇头，表情温和：“虽然没亲眼见到过，可是一直能感受到她在我身边……未绪的脾气的确不好，但溺水的事会不会是中井同学你误会了呢？……我相信她应该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中井倒抽了口气，身体因为怒气而微微颤抖起来：“——即使这样老师您也不相信我是吗？！”
浅野医生皱起眉，沉默了一会，突然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中井同学。”
眼泪一下子从少女眼里涌出，她用力推开站在身边的学妹，转身冲了出去。
保健室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后，突然变成一种尴尬的沉默。
浅野医生推了推眼镜，微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非常感谢刚才南野同学？和……左瞳同学？的帮助，不然的话也许会有人受伤也说不定，那样就让人头疼了啊。”
妖狐摆摆手，微抽着嘴角表示自己其实什么忙都没能帮上——而事实上在知道当事三方错综复杂的关系后，南野秀一就明白了他刚才所干的也的确是多余的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同样全程参与，正确地说看了全程热闹的另一位在场人士，自己的同班同学，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在掺合了一件这样让人几乎想要表示很囧的事之后，还能维持那一脸泰然自若仿佛正在围观老师解题的表情。
等离开实验楼侧翼，进入到教学楼范围时，南野秀一才扯开嘴角，露出个牙疼似地笑，艰难地找了个话题来打开仅仅只有他觉得会尴尬的沉默：“无论如何，事情能这样解决真是太好了。”
“唔……”安缇诺雅托着下巴深思道：“谈不上好不好，但这种结果倒也的确和我一开始预料的有所不同。”
一本正经的深沉模样让妖狐忍不住“噗”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般侧过脸咳了咳，，整出严肃的表情回过头来，眼神中满是趣味：“左瞳桑原本预料的是什么？”
“比起上一次干净利落的决断，今天的行为全然是恐吓意味的表演——这究竟是出于亡灵主观的意愿？因为是在浅野面前而进行的掩饰？能力的削弱？情感刺激导致理性的复苏？还是说……”安缇诺雅完全没有在意对方问的话，一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恨不得能将那个“未绪小姐”打包带回去细细切了片好好研究这个世界的亡灵所拥有的理性，情感对自身能力的影响——假如说她不是受到禁止伤害这个世界智慧生物生命的限制的话。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