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娶妻记》第93章

之后他们被救，他昏睡了三个月，直到她醒来的前半个月声带才恢复到**成，听着比以前粗重一些，不太明显，白发是治不好了，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洛蓉为此偷偷哭了好几次，也找彭长老问过多回，他只当不知道，如今她安然无恙，每日说说笑笑待在他身边，他已经很满足。
从墓地回来，门口护卫道皇上驾临，在东厅等着，他们便赶紧过去了。
陈牧瘦了很多，往日合身的龙袍显得有些宽大，像是在身上挂着，眼窝底下两团阴影，一看就是长时间未好好休息。
三人说了一阵话，陈牧让太监奉上贺礼，说是提前相送，免得到时候忙起来忘记。
洛蓉打开，里面竟是一道空白圣旨。
奚泽似想说什么，他抢先道：“老师，这是给表妹的。”
洛蓉不敢接，他笑了笑，“朕不知还能见到你几回，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可发现无论什么都差了点意思，索性让你自己选好了。”
洛蓉眼泪唰地下来。
“哭什么，傻丫头，”陈牧轻拍了下她头顶，“朕可就你这一个妹妹，都不舍得将你嫁出去……”停了停，面向奚泽，“老师，珍重。”
……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起驾。”
在金陵待了六个月，过完年后他们才回虞灵谷，洛蓉双腿已痊愈，可以准备婚事了。
巫咸族成婚没有世家贵族那么麻烦，选一个好日子，男女双方拜过神明，请族长证婚，于姻缘石上刻下彼此的名字便可，用不了多长时间，因着三月份是宜祭祀、宜嫁娶、宜祈福，万事皆宜的大吉月，族中所有重要事都放在每年这个月举行，所以常常一天有多对夫妻一起成亲，族长同时证婚，省时省事。
不过族长成婚的这一日，可没人敢挤热闹。
婚期定在三月三女儿节，从前一夜开始，虞灵谷便热闹起来，男女盛服相聚，围着篝火跳舞欢笑，对唱情歌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儿。
齐俊可算是找到了乐子，带着洛誉一头扎进人堆，再没出来过。
洛蓉也是兴致勃勃，约了青青一起前去，临出门前却被奚泽拉住。
“那都是少男少女玩的，你去做什么。”
洛蓉表示不服，“明日才成亲，现在我当然还是少女了，为何不能去？”
“是吗？”奚泽眼神意味深长，“你确定？”
洛蓉腰板一挺，“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嫁了你，年纪便也随你一起增长了吗？”
奚泽抿着笑没说话，神神秘秘地从箱底拿出一个首饰盒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洛蓉好奇打开，看到那一整套红色玛瑙首饰，两只眼睛都直了。
“喜欢吗？”
“嗯，”洛蓉一眨不眨，只是点头。
“喜欢就多看看，”奚泽道，手却是啪合上了盖子，重新拿了回去。
洛蓉一脸懵，“不是送我的吗？”
“不是，就是让你看看，开开眼，”奚泽认真道。
洛蓉，“……”
“我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你要悔婚？”
语气不轻不重，让人捉摸不透是何情绪。
洛蓉瞬间就怂了，头摇的如拨浪鼓。
“没有呀，我没说呀，”无辜地眨了眨眼，突然扑过去抢那首饰盒，“你还欠我一个簪子，说了要还我的……”
三月桃花，春回大地。
延迟了两年之久的族长大婚终于得以举行。
一大早，虞灵河边便站满了瞧热闹的人，齐俊昨夜玩地太开心，起的晚了，等过去时已是人山人海，猫着腰费了好大劲才钻进去。
竟见洛誉跷着二郎腿坐在礼台一侧，不但位置绝佳有水果吃，旁边还有两个捏肩捶腿的小屁孩伺候。
这也太不公平了。
齐俊当即挪过去，从后面戳了下那小肥腰。
洛誉拧过身来，“什么事呀？”
“为什么单独为你设坐，却没有我的！”
“因为我是小舅子呀。”
齐俊表情凝滞，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我也是小……舅子，虽然是表的，也算呀。”
洛誉眼睛眨啊眨，“我姓洛，你姓齐。”
齐俊，“那我还是世子呢！”
“我也是世子，我姐夫还是帝师呢！”
齐俊无言以对，琢磨了一阵，直接拉扯他，“你下来，让我坐着歇歇。”
洛誉委屈地看向旁边彪形大汉，大汉呼喝着上前，“闲杂人等往后退，族长马上要来了，不要扰乱秩序……”
齐俊，“我不是闲杂人等，喂，别推我，臭小子，你笑什么笑……”
天还未亮，洛蓉便被青青拽起来，带着几个妇人为她焚香沐浴，梳妆打扮，一直折腾到快午时才收拾好。
巫咸族尚黑，婚服是黑色，红丝暗纹绣花，端庄大气，衬得洛蓉肌肤如玉，仪态万方，腰上系着一串红色铃铛，便是奚泽之前送她的，而昨日想方设法争抢的首饰，此刻都安稳戴在她身上。
妇人们连夸好看，青青也是一脸艳羡，洛蓉得意洋洋地跨出门去，没留意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一双黑色衣袖的手扶住。
她顺着往上看，对上奚泽的目光，眉眼一弯。
“这么着急？”
洛蓉羞赧道：“哪有，”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你穿黑色也好看。”
奚泽一副那还用说的样子，牵着她朝礼台走。
“我打扮这么好看，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洛蓉小声嘀咕。
奚泽含笑轻语，“都见过多少次了。”
洛蓉没反应过来，困惑地侧头看他。
“我能看到你我的未来。”
洛蓉惊呆了，满脸不敢置信，“当真？”
“嗯。”
“所以你早知道我会嫁给你？”
“嗯。”
“难怪，难怪每次……”
奚泽手指按住她嘴唇，“再不走就过了吉时。”
洛蓉兴奋异常，神情雀跃，一个劲地追问，“那我们以后会发生什么？你还能看到什么？我们能活多久，能有，有几个孩子啊……”
整个行礼过程中，洛蓉都沉浸在奚泽那不可思议的特殊能力上不能自拔，刻完名字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就跑了，彭长老叫了好几声都没能让他们停下，只余一众笑意深长的族人。
奚泽的阁楼挂满了红绸花球，门窗上贴着喜字，喜气是喜气，就是太碍事，上个台阶都能碰到头，洛蓉不由小声抱怨，奚泽什么也不说，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进了屋。
“奚哥哥，你能看到……”
刚开了个口就被他眼神制止，洛蓉吐吐舌头，看到他倒了两杯酒端过来。
交杯酒嘛，这个洛蓉还是知道的，接过来主动环住他胳膊正要去喝，却被他拦住。
只见他摇头一笑，伸手从她发间扯下一根头发，没见怎么动作，发尾竟起了一束火苗，席卷往上，在他酒杯中燃烧殆尽。
然后又如法炮制，将他自己的头发燃尽于她酒中。
拱手相对，一饮而尽。
洛蓉傻傻看着他，此时才有些意识到方才成亲礼尚未完成。
“上天为证，从今日起，洛蓉便是我奚泽之妻，我愿此生为她所依，护她安稳，直至生命尽头，永不相离。”
奚泽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字字镶嵌进她心底。
洛蓉有样学样，喝掉杯中酒，许下自己一生承诺。
绣帷低垂，红烛摇曳，小姑娘脸上带着娇羞的笑，身着嫁衣立于榻旁，嫣红的双唇微微开阖，柔声轻唤：“夫君。”
如花笑颜灿若朝华，是他过往数次所预见的模样，宛若浩瀚星流，穿梭在他的生命中。
芙蓉盛放，一如从前。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