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犯上》第46章


宗靖龙知道顾青在看他,一时睁眼回望顾青,难得的卸了眼里那层锐意,“长卿,我倦了。等你也等得太久。”
顾青仍知他意思,“据闻,万石船主这几年靠岸,不杀不焚,不攻城堡,不害败将,可谓严束从人。我是你等的第几人?”
“石祥上任后,再无人敢提归顺之事。在他之前,有过两个。”
顾青仰首饮尽清茶,翻转瓷盅示于宗靖龙,“定不负君意!”
宗靖龙就手饮尽玉泉,人伏在桌上向后抛盏,盏碎声清脆,似作欢鸣。
董涛等至四更天才等来顾青,见他神色如常,衣衫齐整,这才松了口气。
顾青笑道:“早嘱咐你了,不必担心。”
董涛嗳了一声,两人急急回府。待顾青进到内院,见堂上灯火通明,颜姚疾步迎了出来,吩咐厨下提来彻夜烧着的热水。
魏方眼皮打架,这会儿惊醒了跑出来嚷道:“大人,大人,你可回来了。”
顾青见了众人,心中有暖流涌过,重活一回,竟意外收获了家人,有了家的感觉。
顾青约赌坊间,与宗靖龙彻夜相谈,天底下有什么事能避过左靳的耳目,何况他早就留了心思在顾青身上。
很快,齐昇就接了密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nanami给我投的手榴弹,感谢一只大灰狼和Monody投的地雷。原谅作者的反射弧比较长……
第43章 寻猫
齐昇接信,半日不语。
府县属官有事相奏,他推给曾析,长史来问奉祠之事,他传话改日,转身却使人去唤好伯。
“顾青年幼的时候,本王记得曾有只宫里送来的狸奴伴他。后来那猫是怎么没的?”
好伯想了想,答道:“回王爷话。那猫渐大了,叫春之时,被野猫勾出府去,渐渐野了性子,便很少回府了。
后来公子去寻猫,竟真叫他寻着了,那猫见了他,到底不如往日亲近,公子便恼怒起来。
猫儿不似家犬,打罚不逃,吃得起苦。猫儿身娇敏感,见公子怒了,越发离得他远了。公子不知轻重,叫人兜了那猫,硬是抓抱在怀里,那猫吃痛,便挠了公子一爪子。
府里的规矩,畜生伤人,是要打死的。那猫就这么没了。”
“顾青好似后头再没养猫?”
“是,再有宫里的猫儿送来,公子总也不要,再不曾养过。”
玉熏炉里沉香渐灭,齐昇过得片刻才道:“要怎么才能妥帖寻回那猫呢?”
“顶好是不要放出去,若是已经出去野了性子,主人寻着的时候,切不可动怒。那猫只要感到主人的一点不善,就会逃得更远。
若是循循善诱,常常去看它,那猫去了新鲜劲,也知外头不如家里,养了这许多年,还是会跟着回来,只回来了再不能放出去。
若是主人实在等不得,似公子那般想套了它即刻回来,也不是不行,但这猫便再也抱不得了,要伤人。从此养在屋里,那猫是日日想往外头去,终不能长久。不是那猫先被磨得没了生气,便是主人先失了怜爱之心,总归还是个两散的下场。”
待到好伯告退,齐昇唤来曾析,“要拟几道奏表,本王兴许不久还要离开襄平一阵。”
曾析皱了皱眉,多事之秋,王爷离开得未免太过频繁。
齐昇广袖宽袍,沉香绕身,盘坐在榻上似拈花尊者,他淡然一笑,“不必挂心,寻只狸奴而已。”
曾析压下心头疑惑,恭谨问道:“主上要拟哪些奏表?”
“左靳来报,顾青已与宗靖龙有了联系,只怕转眼就要开始招安一事。此事要在漏出风声之前,先在朝堂上抖露出来。不能叫太子把好肉捂着不出声,独吞了。”
“主上是要将水搅混了?”曾析立刻领悟了齐昇的意思。“太子想要抽税,收私兵,这事必是要搅黄了他的。”
曾析顿了顿,理清头绪,将他所想的法子一一道来。
“咱们先找人上奏,挑起招安的事头儿,叫阁老们警醒着。后头自然会有人附议和反对,咱们再添把火,叫这事掀起浪头。
王爷可密信几位藩王,把太子要独吞的意思提一提,再往后就用不着咱们了,各位王爷怎肯让太子独吞。且搅混了水,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到时招安即便成了,好处也是归的朝廷,再没太子什么事。”
齐昇下榻缓步到桌前,取出腰间玺印,“几位藩王那儿,不必去信,蜀王最是好事,有勇无谋。只找人撩拨他一下,自有他去做出头挑子。”
齐昇想了想又道:“海路商船却是个好营生,只连年寇患,谁也懒得管这个烂摊子。如今老头子倒了,趁着尊古的那帮迂夫子少了靠山,不如就势闹一闹。
顾青敢上船去,本王就给他造足这势。
太子想独吞,不如煽动各地藩王借着朝中各自的人马,都来分一杯羹。”
曾析频频颔首,“主上高明。以利诱之,便如众虎扑食,势不可挡。如此一来,朝中守旧派再想拦也是犯了众怒,必不能成。
待事成之时,咱们有顾青明着当功臣,暗着做内应,自然能分得最大一杯羹。可谓‘众人抬轿,我独坐。’”
话至此,计谋妥当,曾析已是跃跃欲试,难掩目中兴奋之情。
借此事于朝堂上掀起惊涛,于波云诡谲中窥探百官,大丈夫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跟着辽王求的不就是这等滔天权势。
主上有兰蕙之资,明君之质,他愿效先贤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想到终有一日入阁拜相,位极人臣,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曾析目中便再也抑制不住如狼野心,他忙伏于案上掩去表情,行云流水开始起草奏文。
齐昇不动声色,静目凝视曾析背影,他早知明之有弄权之心,且年少锐气,如出鞘之剑。
他如今正要这么一柄利剑可当头劈开昏昏朝堂,而待日后,这弄权之心便是这利剑的把柄,正好为他所握,不会因无所辖制,反伤己身。
至于老谋深算,持重笃诚之辈,待他日身登大宝之后,内阁翰林,六部都察,还怕寻不出合意之人。
几日后左靳接到辽王密令,他拆开阅毕,唤来颜铮。
“王爷有件要紧差事,我想了想,还是托你去办最为合适。”
颜铮只见左靳自匣内寻出一块百户牙牌,又一枚同铸印信以为凭证,交于颜铮画押。
“此是密令,有此身份可相机行事,若无事,则仍以总旗行走在外。”
这是暗地里给他先升官,可以方便行动时,若有需要便亮出高一级的身份,担下超出原有权责的事儿。通常事成之后,这也就是实官了,并不会收回。
军中偶尔也有如此行事的,多是要部下突入险境,或是困守一地时所用,总结起来,就是极易掉脑袋,又无后援的情况下。
颜铮正疑惑这是何等凶险麻烦的任务,左靳双手扶案,别有深意地笑道:“明远,只怕是你求之不得之事。”
远在闽州的顾青早与宗靖龙约定,天妃诞后,便迎他上船商议正事。
三月二十三,天妃宝诞,闽地沿海人家几乎倾巢出动。顾青知宗靖龙领着众弟兄,当日有大典要办,提前让董涛送了随祭的金银财帛以全礼节。
天妃诞后,春雨不停,直至七八日后,宗靖龙方派人来告知,后日应是晴天,可出海相商。
顾青即刻将此报于石祥。
因朝廷要表诚意,便不提约宗靖龙等人上岸,以免让其有瓮中捉鳖之虑。由作为抚臣的顾青,前往海上谈判。
出海当日,天未擦亮,顾青已登上前来迎接的小舟。
从海湾缓缓行出,两侧山岛溟蒙雾中,渔家早起,不少船头挂着灯,静谧海上,点点帆舟星罗棋布。
不一会儿,红日从山后映出光来,漫天撒开的渔网镀作金色,落在宝钻似的水面上。
有渔人唱起长亮的渔歌。
红日跃出,光明、希望、温暖,经一夜漆黑,重临人间。
远方巨舟之上,近处小船之中,宗靖龙与顾青,同沐一片朝光之下。
待船行到宽阔之处,小舟直往海面上停的一艘开浪船而去。顾青远观此船,头部极有特色,尖窄不能容人,船身两侧则配有四只长桨,尾部还有一橹。
待小舟靠近,顾青换船而上,当日被唤作虬虎的精瘦汉子早等在甲板上头。见了顾青,当即抱拳,单膝跪礼。
“在下陈虬虎,见过顾大人。”
顾青上前扶起此人,顺势环顾左右,此船比他想得要大,能容纳四五十人。
两人寒暄几句,待要起锚开船之际,陈虬虎恭敬递上一条蒙巾,略有歉意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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