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犯上》第70章


顾青唇边还挂着深吻后残存的银丝,见此骇人景象不自觉挣了一下,想要退开。
颜铮紧紧囚住顾青腰身,再不让他逃避,又见他长发倾泻如瀑,白玉面庞微微拧眉,有种从未流露的柔弱。
他再不能自持,被蛊惑地失了神智,垂首提枪刺去。
身下人朱唇间泻出呻吟,他不由抬首去望,顾青露出整段白皙脖颈,好似林中白鹿甘心呈祭兽王。
他毫不客气品滋美味,辗转间含住那人滚玉似的耳珠,身下便是一阵轻颤。
洞外风雨倾虐,天地怒吼,只叫颜铮陷入阵中,提枪冲击地更为猛烈。
顾青凤目迷离,长睫颤抖掩去眸中炙欲,他喘息难平,任那骇然长枪将他挑上云端,又扎入深渊。
好一阵风雨渐弱,颜铮紧搂着顾青轻吻不止,不过片刻,顾青又能感到那枪头顶上了自己,真真是精钢所铸。
颜铮却能忍着不再动弹,顾青只觉他浑身烫得烧起,既舍不得放手,又不肯攻城,死死咬牙抵住,生生煎熬自个儿。
顾青弓身探手去握那枪,抚了抚,颜铮目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别忍,我无事。”
玩火者必自焚,顾青后头差点直接晕过去,还是颜铮时时留意着他,这才没出事。
夜雨滴到天明,洞里的火堆也已燃尽。
颜铮的身子温暖如火炉,顾青舍不得睡,依着他半梦半醒。
“大人,”颜铮忽然轻轻唤他。
“嗯?”
“不离可好?”
“好。”
顾青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我怎样不离都好。”
颜铮哪里还有话,恨不得剖出心来让他看,唯有狂吻以报。
两人从山洞出来,回乐天府的路上,颜铮掏出一个铜制卷筒,上面刻着顾青不识的古代文字。
只见颜铮拨动了几下,将文字对成一排,好似顾青前世常见的密码锁,随即有咔的轻响传来,颜铮扭开卷筒,里头是封短信。
顾青好奇地凑过去,仍旧不识里头的文字。
颜铮解释道:“是我从那宗主身上摸到的,这是狄人传递消息的锁筒,水火不侵,上头写的是狄文。
这信是写给狄人那头接头的人,说了贩盐和寻找铁矿的事。”
颜铮说到此,忽地对顾青道:“大人,我想即刻启程冒充天地宗的人去送信,趁消息还没传过去,捉获那狄人。如此人证物证,只要有一样能得手,就能搞清背后之人,还我颜氏清白。”
顾青虽知颜铮此去是何等凶险,却不能不放他走。他想了想道:“我与你修书一封。如今阳关守卫是辽王旧部。”
回到乐天府,颜铮看着顾青马不停蹄写好的信,完全是辽王口吻,不仅疑惑道:“这信……”
“顾青自幼跟着辽王习书,仿冒个把信笺应该不成问题。事急从权,你留着此信,到了那儿有守将协助,才好行事。”顾青殷殷嘱咐。
颜铮为他安心收了信。两人同出,去寻了镇抚司的驻所,缓缓牵着马行到僻静处,忘情吻别,一时难分难舍。
颜铮上了马还频频回头,终是到了拐口,彼此不见了才罢。
第68章 对比
深秋的暮时,昏黄日影经彤云遮蔽,天色暗得极早。
华灯初上,禁宫中无数灯笼挂满长廊两侧,残风里明灭如萤火。
东宫内文华堂,太子家丞、大夫、赞相宾客聚集一室,已连续商讨数日,如此大张旗鼓谋划着什么,却并不避人耳目。
大启朝当今圣上犹如泥塑,如今整个禁城早已实奉太子为主。
齐昱再不必担惊受怕,除了不曾居于紫宸殿,宫中万事都以他为首,不过几年,行事越来越张扬肆意,毫无顾忌。
忽地,齐昱振袖而出,留下跪了一地的东宫僚属,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之臣,却叫他怒不可遏。
刘朝宗追至廊下,“太子息怒!万不可自乱阵脚。”
齐昱猛地转过身来,左近跟着的小内侍避之不及,躬身急退间发巾擦到了太子衣角,他慌得急忙跪倒。
齐昱看也不看,抬起腿来,朝那小内侍的心窝就是一脚,将人踹落廊下。
刘朝宗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太子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谦恭谨礼,稍有事不顺心,便难以控制情绪,这几年更是显出暴虐之象,只怕假以时日,就要变作第二个今上。
“都是一帮废物!”齐昱犹不解气,沿着庑廊来回走动,恨不得再寻些个奴才发泄一番。
“孤养了他们千日万日,竟一时也用不到!这都商议了几天了,还是拿不出个章法。这个说要从长计议,那个说要礼贤下士笼络人心,哪一件孤没有照着他们的意思办?监国已有三年,孤如今已在紧要关头,这帮废物还在纠缠些无用之事,要之何用!”
刘朝宗暗想,笼络不到人才,还不是你表里不一,又爱谄媚之人。头一等有本事的嫌弃你明君作表,昏君作里;第二等忠心能干的,你嫌弃他人不会阿谀奉承;自然这东宫只剩最次一等的圆滑无能之辈才得长久。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稳住。太子,你是真龙嫡子,天命眷属之人,当临渊不惧,胸怀宇内四海,泰山崩而不变色,切不可让众臣有片刻动摇疑惑!”
齐昱见刘朝宗对他苦苦相劝,也知老师一片拳拳之心。他手拍廊柱恨声道:“孤知道老师句句肺腑,可孤心里时有恐惧。
招安闽州本是一步大棋,却因林厚积石祥之过,全部落空。如今孤要财无财,要兵无兵,要人也没有几个,还好有老师始终守在孤的身边。
海禁既开,朝堂上孤的叔伯兄弟,哪一个不想来分一杯羹?
暗地里,辽王伺机已久,他手握重兵,笼络权臣,若不是有老师镇住,这一半天下恐已落入他手。
都说弊政难改,上下多有贪腐昏官,可孤只是个监国之身,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除弊兴利?自然是跟着祖宗家法亦步亦趋,却因此被百官认为无能!”
“殿下也不必……”刘朝宗还想再劝,到底是他从牙牙学语一路看护至今的殿下。
“老师且听孤说完。”齐昱行出廊外,背影萧索,四下里宫阙重重连起碧蓝深空,夜风急行而过,只闻檐角金铃铁马交击不停。
这禁宫于齐昱更似牢笼,待他能脱出牢笼的一日,亦是飞龙在天之时。
“夜露深重,秋风已凉,寻常人见了这时节,只会想些天冷加衣,储薪备碳的事。孤却要惦念着大漠深处虎视眈眈的群狼,深怕战事吃紧,再来一回阳关大败,孤也不用殚精竭虑了,直接做那亡国之君了事。”
“太子慎言!”刘朝宗吓了一跳。
“内有贼臣,外有贼子,孤对着这内忧外患,实是日日难安。”
齐昱心力交瘁,这重重重担已超出了他的负荷。
他转身踱回廊中,对着一众侍从挥了挥手,这些人乖巧万分退居几丈之外,好让贵人们放心交谈。
齐昱先是沉默,后似下了极大决心,看向刘朝宗,未语声先颤。
“孤想要夺宫。”
刘朝宗身子一僵,片刻后才问齐昱,“太子可是下了决心?”
齐昱面上显出深深疲惫,好似解脱般无力道:“孤想好了。”
刘朝宗整了整衣袖,撩起下摆,缓缓跪地叩首,“臣谨遵钧旨。”
极北之地,黑夜长空,繁星闪亮似斗,辽王身披战袍立于天地间,胸前明光铠甲寒凛带血,冠上鹖羽迎风而舞。
荒原坚冰皆在他脚下,战马的嘶鸣渐已远去,食腐的鹰鸠盘旋不停,茫茫大地上尸骨遍野,残垣断壁处钉满羽箭。
“恭喜主上,大胜靺鞨!永绝辽东之患!”
齐昇不发一言,好似冰雪已将他凝住。
随从将领已习惯了血战之后,辽王总是冷得出奇。与他往日淡然疏离,却仍有几分礼贤下士的样子相比,此刻的他冷得犹如冰原所化。
他骑在战马上俯视众生,属于这片土地的寒冷,枯寂,无望都淌进了他的血液。
每一次的血战都像莽原上每岁的第一场雪,提醒着所有人,辽王如同他脚下的土地,有他冰封千里的一面。
谁人想要幻想征服这片莽原,都无异于痴人说梦,哪怕只是靠近它,依着它生存,亦仅有最强壮勇猛的人才能存活下来。
能够追随辽王,证明自己是最无畏的男儿,是身为兵将的荣幸。
等到回营,齐昇卸了甲衣,又成了那个淡然高踞,难以攀附的贵人。
更深露重,忽有凄婉箫声潜入夜,如怨如慕,仿佛相思难诉闻之泣然,待要去细听之时,那音律又缥缈难寻,散到风里,再无踪迹。
曾析托着急信步入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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