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第143章

美联不由停住脚步，对视身边一脸轻笑自在炫酷的莫雨。她心中寒气森森，口中却语声和和：“冰儿，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就顺着这条路绕回别墅去，我还要去帮你贤阿姨准备晚餐。走的时间不短了，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不待莫雨回答，她迈步当前走去。行走在柔软草地上她的身姿，飞絮般轻盈无物，仙灵般妖迷幽幻。
她的面容，平淡如水，唯独乌黑晶亮的眼瞳射出丝丝冷光。　
第128章　苦雨归流
四十八
苦雨归流
宕子山别墅的二楼，墙角边摆有数盆花草的露台上，倚栏而站的美联吴雪正在谈话。
“弦月隐现，天又黑了，夜色再次降临，一天又要过去了，冰儿还是固执如初，怎么办呀？”
满身疲倦的吴雪，一脸哀愁之色。
指间夹着烟支的美联，苦着脸苦声道：“你们说的没错，小吴冰确实聪明无比！她知道这样耗下去，吃不消的是疲惫不堪的我们。”
吴雪转身直视美联，冷脸嘲讽道：“小吴冰！该改称你小美联才对。你不是夸口有办法嘛！还不是一筹莫展。看来我真是要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手上。”
“死！”
美联瞪瞪眼，颜容转为笑脸，曼妙而语：“哪有那么严重，大不了你被方家扫地出门，再去当小工人挣钱糊口呗。反正你现在称得上功成名就，志得意满，人间的荣华富贵、亲情爱意皆已品味殆尽，可谓万事如意，半生快意，也该满意知足了”
吴雪脸别向一边，嘴唇噜动，“哼哼。”
美联笑意更欢，“别哼哼，我已经想到办法，兴许过几天就能看到效果，只是……”
“只是什么，你……”
侧向门窗方向的吴雪，猛然挺直身体，满脸惊恐双眼大睁。她右臂笔直抬起，厉声叫道：“冰儿，你干什么？把刀放下，危险。”
一脸诧异的美联，急忙转身看去。
推拉门前，莫雨披散着头发，摇晃着脑袋站立着。她垂在膝边的右手，握着把寸许长的白刃，空洞茫然的冷冷眼神直直逼视着吴雪。
“你这个害人的老妖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扭动着嘴唇狞笑不止的莫雨，僵直着身体一步步向前走来。她，猛然双手紧握尖刀向吴雪冲去。
低矮栏杆前，与发狂般莫雨缠搅成一团的吴雪，喘着粗气拼命抵抗。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呆愣一旁、花容失色的美联，口中挤出含糊字语，“快来……帮……”
突然松开吴雪的莫雨，踉跄着向后退去。她的腹部赫然插立着刃口没入大半的利刃。她脚下一个趔趄，后倒的身体摔越护栏腾空坠下，消失在吴雪眼前。
几秒钟后，两三步跑到栏杆前的吴雪，慌乱地探身看向下方……
下方的石砖地面上，莫雨仰躺着，一手摊地，一手搭胸。
她的身躯动静毫无，腹部一团血晕，脑后一滩血色，铺散开的一袭天青底色镶珠花长裙，似一朵怒放的血花。
痛彻骨髓的吴雪目瞪口呆、双手蓦然扬起掩住脸面，喉间闷哼一声瘫倒地面。
方才醒悟过来的美联，急忙上前，蹲身托扶起昏迷不醒的吴雪上身。她转头对闻声而来、惊骇的呆立门口不敢动弹的邱燕、嘶哑着声音喊道：“还看什么！快来帮忙，把她抱到床上去。”
看着眼皮翕动缓缓睁开眼睛的吴雪，坐在床头的美联，俯下身轻声问道：“喝点水，好吗？”
清醒过来的吴雪，气若游丝缓缓摇头，双唇抖搐声音衰弱，“冰儿！冰儿怎么样了？让她来见我。”
美联看了一眼站立身旁惊魂未定的秋燕，偏着脸狠狠啮咬着嘴唇。少时，她微声苦语：“她已经死了。”
平躺床上面色惨淡无光的吴雪，血红双眼泫然泪下，干枯透白的嘴唇颤动着，“真的死了？”
美联回转头，轻轻的声音从她唇中飘出，“真的死了，千真万确。抱你上床后，我和邱燕就立即下去查看，生命体征都消失了，没有了。”
悲痛欲绝的吴雪，泪光连线，“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你别去，看了你会更伤心。”
美联低声劝导。
悲哀缠心的吴雪，咬唇道：“带我去。”
“不要去，已经出了大事，你再晕倒，我和邱燕怎么办？”
美联继续规劝。
苦痛揪心的吴雪，“冰儿在哪？”
“还躺在那个地方。我们没敢动她。”
美联弱声回答。
心哀神乱的吴雪，勉强抬起右臂，软弱无力的轻轻挥动了一下，“先把她抱进来呀！”
美联道：“不行，得先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你要报警，就不能动她，到时警察那里不好解释，说不清楚。”
吴雪眼珠缓缓转动瞅向美联，“扶我起来。”
美联邱燕四手急忙伸出，托扶吴雪紧靠床背坐起了身。
吴雪微叹几声，嘴唇微动恹恹道：“邱燕，去报警吧。”
美联急忙发话，“慢着。吴雪，你现在莫大悲恸在身，思路肯定迷糊不清。你真想报警，我不会强行阻拦。但是，我要把话先给你说清楚，免得日后你埋怨我，牵怒我。”
吴雪来回看看面前二人，目光定在美联脸上，微声道：“你说。”
美联脸色雪白，目光阴幽，忧声道：“如今莫雨身亡，如若报警，最低限度也是个误杀罪，牢狱之灾很难避免。吴雪，你现在的一切都会失去，包括家庭，还会牵连方家，雪美亦难幸免，后果非常非常严重，你要想清楚。另外，我和邱燕也会被株连，甚至我也得吃官司。邱燕也好不到哪去，第一，职位都保不住。你想想，牵涉到罪案里面，名声永远洗不清的，威严尽失，怎么做官管人，连找个小工活路糊口，都要被人嗤之以鼻，白眼相待。话说回来，这还是最好的设想，考虑到莫雨的特殊身份，警方判定为故意杀人，以谋杀罪提起诉讼，法院以此判决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极有可能。到时后悔都迟了，只能在地狱里哭泣悔恨。”
吴雪望望面色惨白、默默点头的邱燕，目光转回到美联脸上，“那怎么办？”
“你昏迷的时候，我与邱燕大致商量了下，她也同意我的想法，就是藏尸灭迹，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美联上身前倾，双唇凑近吴雪耳畔微声道：“吴雪，莫雨离世，也有好的一面，一旦隐瞒无迹，麻烦事就能全都解脱，你的担子就不用挑了。”
她回正身体再次轻语：“吴冰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我和邱燕要等待你来最终决定。报警还是遮掩此事，时间十分紧迫，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赶紧决定。”
吴雪默思一阵，鼻息抽动凄然道：“我能决定什么！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我还想看看冰儿。”
“好吧，先喝点水。”
美联端起床柜上的保温杯，动作格外轻柔送到吴雪唇边，“你要坚强点，别又晕了。”
四只手臂搀扶下、浑身虚软心神剧痛的吴雪，站在仰躺在一滩血迹上、寂然不动的莫雨尸身旁边，神色哀哀泪转双眼呆看一阵。忧伤的她，缓缓转身，深垂着头哆嗦着双腿朝大门拖步走去。
门窗内透出的虚弱光线，显映出三位女子萎靡萧瑟的身影。
月华阴阴，空茫虚幻，恍似冥雾。凉风飒飒，林叶哽咽，犹如鬼泣。
雨兰暖春娇，迷梦冷月妖，寒香乱红雪，流归断魂桥。
叹只叹：再见何须再会。悲只悲：分别终成永别。
两人刚刚走出卧室，惊惶无措的邱燕，开口就问：“现在怎么办？”
美联双手抱着一床叠为方块状的薄毯，轻声急速回答：“先帮我把吴冰，放进我车子的后备箱里面，然后你就把血迹清洗掉，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再把吴冰的全部物品，搜寻出来收拾好，不要遗留下她的任何东西。”
“收拾好怎么办？”
邱燕神态惊恐不安
“你先藏好，到时都交给我，我拿去销毁。记住，别遗漏任何东西，衣物、身份证、手机、特别是那张照片，反正所有她穿过用过的东西，都要找出来。另外，你要把整栋别墅，里里外外认真清扫，细致整理，凡是可能会留下吴冰指纹的地方，都要仔细擦拭，包括你的轿车。对了，还有别留下吴冰的头发。”
美联神色幽忧，目光凄冷。
邱燕眉头紧锁，“嗯，这些我明白。”
美联脑中急速缜密思虑，又叮嘱道：“都清理好后，你们，比如你，吴雪，还有小贤，还是要来这里看看，该碰的东西摸摸，万一警察真来了，一个指纹采不到反倒不正常，露出马脚。”
邱燕略一停步，叹道：“呃，这点我倒没想到！”
美联转眸对视邱燕，快语道：“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告诉小贤。你把这里的事情办完后，找个合适的时间，主动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