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萌于虎》第72章


“阿奴,他究竟知不知道你画影的身份?”
细奴没有说话。
卫瑟又道:“阿奴,你恨母后吗?”
“公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恨不恨又有什么分别,重要的是,我终于活着出宫了不是吗?”细奴笑得艰涩,那笑里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以及苦楚。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卫瑟道歉。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东方暨明下榻的蓟宁居,卫瑟邀细奴进去小坐,细奴摇头,“小别胜新婚,我就不进去充当电灯泡了。”
“哇哦,你学的很快嘛。”卫瑟冲着细奴高竖了大拇指。
细奴说:“春宵苦短,你还不紧了进去。”
“阿奴,你也是哦,早些回去,别让你相公久候。”卫瑟冲着细奴摆摆手,看了她身后一眼,笑嘻嘻进了蓟宁居,大门从里面关上。
细奴笑笑,转身,邹玄墨站在她面前。
“承影现在如何了?”细奴问。
“喝了你干爹开的药,好了很多。”蒋老头医术果然了得,一贴药灌下去,承影就得救了,他甚至考虑要不要留蒋老头在书院做个驻院医师。
“承影究竟患了什么病,好端端怎会肚子疼?”细奴十分费解。
邹玄墨说:“你干爹说他是慢性肠炎,待精心调理阵子,便可根除。”
“是嘛,那就好,幸好有干爹在。”细奴心稍安。
“你干爹在你心里那就是再世华佗。”他笑着拥她入怀,低头,亲吻她发顶,细奴伏在他胸口,心中忐忑难安,末了,她问:“你会不会将卿卿赶出书院?”
说到底,细奴还得感谢傅卿书,她只当傅卿书要杀了蒋去病,原是虚惊一场,老松树枝到底折断了,多亏了傅卿书及时抛出去的木棍,深深斜插在崖壁,蒋去病手抓住木棍一端,争取了一些营救时间,从而获救。
然而她的一声‘卿卿’,害傅卿书彻底暴露了女子身份,只因邹玄墨以及东方暨明,还有藏弓等一干弟子恰好那时候赶到了。
邹玄墨道:“苍梧书院从不收女弟子,既然她的女子身份暴露,自是不能再待在书院。”
“能不能当做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是说……卿卿很喜欢读书,相公能不能法外施恩,破格留下她。”细奴有些担心,太后要是知道傅卿书因为救蒋去病暴露自己,一定不会让傅卿书好过,甚至会因此丢了性命。
“院规可是先师早年定下的,身为师尊我怎好一再坏了规矩。明天早上,我会安排送她下山。”
“相公难道就不能通融通融,留下卿卿好不好,好不好嘛。”细奴使坏的手在他胸口一阵乱摸,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再亲,高挺的胸在他身上蹭啊蹭,只想他能收回成命。
邹玄墨眼眸炽热如火,任她施为。
细奴嘴唇都亲木了,他依然不为所动,细奴气馁,头索性伏在他肩窝,嘟嘴说:“我真的不想卿卿离开书院。”
“她当初假扮男子混进书院,本就动机不纯,我非但免了她的束修,亦没有揭破她女子身份,独独拨给她一个单间,对她已是格外开恩,你还待怎样?”
“相公既知道卿卿是女儿身,为何当初还要同意她入书院?难道仅仅因为卿卿书影的身份?还是相公想利用她,将影一网打尽?卿卿从未做过对相公不利的事情,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们曾经相依为命,我们说好同生死,共进退,她离开书院,你让她去哪里?再者,她母亲早亡,傅家早就舍弃了她。”
“不是还有一个孙耀祖。”
“你怎么知道?”细奴一惊。
“孙耀宗全都向荣荻招了,其中,他有提到了傅卿书。”
“果然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师尊大人的耳目。”细奴悲从中来,一把推开他,独自走了。
“很晚了,你去哪儿?”
“我去和卿卿道别,相公难道也要跟着吗?”细奴走得很快,近乎小跑前进。
邹玄墨眉头深皱,跟在身后:“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相公不用等我,今晚我打算留下陪卿卿。”今日一别,也不知再见何期?
邹玄墨眸色一深,咬牙道:“随你。”转身,阔步离去
细奴在原地呆了一呆,回头,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堵得难受,细奴此刻感同身受,傅卿书的今天,便是她的明天,她几乎可以预见那天已经不远。
承影喝过药后,再没任何不适,很快便睡了过去,含光总算松了口气,开门出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远远看见师尊师母朝着这边来了,含光情急躲在榕树后,直到师尊师母因为傅卿书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师母要留下陪傅卿书,师尊负气走了,含光这才从树阴里出来,正准备偷偷溜回去,他听到了师母的声音。
“站住。”
含光悚然止步,被师母发现了。
细奴朝他匀步过来,“在我的记忆力,你可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不像是会偷听墙根的人。”
“师母……”含光刚欲解释,细奴扬手打断,淡淡道:“你只需记住一点,我今夜遇见的是承影,而非含光。”
师母不会是认错人了?
承影这会儿正睡觉,含光呆了一会儿,继而会意,师母这是要他对刚刚听到的事保密。
细奴过去傅卿书门前,匀了匀呼吸,刚要敲门,门开了,傅卿书红着眼睛站在门边,看见她,冲她笑笑:“你来了。”
“卿卿,我……”
“进来吧。”傅卿书请细奴进去,关上门的时候,她看见含光望了过来,傅卿书忙将门带上。
“我猜你一定会来。”傅卿书笑着转过身来,细奴却一把抱住她,哭道:“卿卿,对不起。”她今天一度以为傅卿书要杀干爹,是她小人之心了。
“你毋需为此感到抱歉,那一刻,我的确动过杀心,最后关头,我还是悬崖勒马,无论如何对一个命悬一线的老人我下不去手,更何况他还是你干爹。”
“卿卿?”细奴惊愕抬头望住傅卿书,眼里有着不敢置信。
傅卿书懊丧道:“细奴,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做违心的事情,上回你说过的话,可当真?”
“卿卿,你想通了?”细奴大喜过望。
傅卿书点头:“你说得对,出宫了,我们就不用再惧怕那老妖妇。”
“你们两个活腻了是不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墨棋越窗而入。
“墨棋,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细奴两只手各牵墨棋和傅卿书,细奴说:“墨棋,如果我说我有法子解了你体内的玉真散毒,你可相信我?”
“阿奴,别天真了,太后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你忘了江孟达带着你出逃的下场了?太后命人将江孟达做成人彘啊……”墨棋犹在自说自话,傅卿书忽然上前紧紧抱住细奴头,捂住她双耳,怒道:“还不住嘴,你难道不知道她最听不得那两个字。”
墨棋歉然抬头看缩做一团的细奴,怔然道:“抱歉,我忘了,阿奴,我无心的。”
傅卿书寒声道:“不管你作何想,我和阿奴已经决定了的事绝不会更改。”
“你也知道我打小就是孤儿,谁对我好,我听谁的,太后不曾薄待过我,你现在撺掇我背叛她,我也得有个理由啊。”
细奴浑身发抖,嘴里直唤:“我不跑了,我一定听话,求求你们放过我哥哥……”
墨棋伸手在细奴昏睡穴一戳,细奴倒在傅卿书怀中。
“你做什么?”傅卿书惊道。
“她情绪太过激动,睡一觉就没事了。”
傅卿书将细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伸手抚了抚细奴皱成一团的眉心,心情颇沉重,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人砍去手足,挖去双目,当时换作是我,肯定挺不过去,即便不被吓死,早晚也会疯掉。”
“至少我就做不到。”墨棋闭了闭眼,只觉心头一阵难言的钝痛袭来,她讥嘲一笑:“她很坚强,总算是活着出宫了。”
“你现在总该明白,她究竟有多么想脱离影了?不止为她自己,也为江孟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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