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即化》第112章


清理工作快进行到尾声时,厉风热得满头汗,忍不住随手拿起本书扇扇风。
不经意间,一张纸条从夹页里轻飘飘地掉出来,在风中摇晃了几下,最后缓慢地坠入尘埃里。
厉风将它捡起来,顺便多瞄了一眼,便看到了肖芊芹的字迹。
他下意识地想捏成一团丢掉,但又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眼。
纸条上只有一个短短的方程式:r=a(1…sinθ)。
厉风愣了一下。
笛卡尔的爱情密码——第十三封情书。
理科生们都有耳闻,
这个数学式的极坐标图像画出来是一个心脏的形状,被后人们称为心形线,也是一种独特而浪漫的告白方式。
……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夜晚他将她搂在怀里,贴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逼问她喜不喜欢自己,某人不胜娇羞,黑夜里他看不清她有没有脸红,只知道她始终不肯说出他想听的那四个字。
那么这算是给他的答案了?
拿着纸条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打着颤,他在原地呆站了几分钟,怅然若失,忘记了时间。直到收破烂的人在门外叫唤了几声才将他叫醒,他冲出房间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狂奔下楼。
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附近的垃圾站,望着面前堆成一座小山的垃圾堆,他也顾不得熏天的臭味,一头扎了进去拼命地翻找起来。
可惜这里早已经被回收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他一无所获。
那双白布鞋就跟她的主人一样,毫无音讯了。
**
大学毕业后,肖芊芹成功通过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生入学考试,成为了这所最高学府中物理系的一员。
同年的圣诞节假期,她回德国与陈言墨如约完婚。
就像华云裳说的那样,这只是一场为了瞒天过海而不得不举行的形式婚姻。
她在美国读书,给两个人长期分居两地创造了合适的理由,表面上他们依旧相敬如宾,出入正式场合的时候也是伉俪情深,没有人会怀疑这段婚姻的真假与否。
犹记得举办婚宴的那个晚上,穿着长裙礼服的陈言玲就站在她的身旁,那一天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正是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卸下伪装的时候,陈言灵突然走到她身旁同她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话。
她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声音非常轻,似请求:“我不会问你为什么在最后又放弃厉风选择了言墨,但既然你选择了他就真心待他,不要辜负他……他这个孩子,太安静了,让人心疼。”
说话的时候陈言灵的双眼一直朝着陈言墨的方向,新郎被一群亲戚围在人群中,他脸上稍露喜色,但更多的是与肖芊芹脸上一样遮掩不住的疲乏,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这场婚姻并不是世人想象中那样美妙的佳话吧。
肖芊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没多久又收回来,重新停留在陈言灵的脸上,目光带考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看着陈言墨的眼神里,有情。
肖芊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很久之前陈言玲所说的“喜欢却不能喜欢的人”就近在咫尺。
对于她刚刚托付给她的那些话,肖芊芹觉得自己应该回答些什么,可张开嘴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年的时间,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变了。
肖芊芹一时惘然,似乎前一日她们还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她还无比兴奋地揉着她的脸说不愧是我的芊芊!可转眼间,她们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产生了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感。
☆、79
小栗子死了。
不是病死,也没有出意外,是寿终正寝的。
得知这个消息时,肖芊芹正和朋友在一家中式餐厅里吃水饺,接到陈言墨的电话后,她马上放下筷子,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他的住所。
去年暑假肖芊芹拿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驾照,生日时华云裳慷慨地送了她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但她并不喜欢自驾,因此一直将它冷落在车库里。
德国的出租车多是奔驰、奥迪之类的车子,司机也热心诚实。肖芊芹的德语说得磕磕巴巴,一开始司机没听清楚,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才将她送到正确的目的地,倒也没责怪她。
肖芊芹见到小栗子时它只是安静地侧躺在笼子的角落里睡着觉,只不过当她把手伸到它的鼻子前时,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警惕地抬起头东张西望了。
小栗子今年已经四岁,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喜丧,但肖芊芹还是难免有些感伤。
她跟陈言墨两个人赤脚坐在地毯上,对着那具小小的身体发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肖芊芹思绪漫游,想起前几天小栗子的外曾孙女生了四只鼠宝宝,想起上个星期她给小栗子买的进口鼠粮还没有到,然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厉风。
肖芊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们名字里都有个“li”字的读音吧。
最近她总是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想起厉风。
在街边遇到一对吵架的情侣,看见男人大发雷霆的样子,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个名字。
下雨天脚踩在湿漉漉的井盖上,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个名字。
手指不小心被划破,呆呆地看着鲜血往外渗,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个名字。
甚至有时候路过某家餐厅,看见里面戴着高高厨师帽的掌勺大厨,还是会想起他。
然而厉风毕业后并没有从事于与饮食有关的行业,即使烹饪是他最大的爱好。
听说他现在工作于一家国企,是科技研发公司,并且奋斗到一个不错的岗位。
她想她或许能猜到他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爱好。
肖芊芹之所以能打听到厉风的近况,是多亏于陈言墨的暗中帮助。
刚来德国的那段时间,华云裳对她的监管非常严密,她甚至不能给国内的亲朋好友打个电话。
几个月后,或许是念在她表现不错,华云裳终于允许她时常跟肖爸肖妈联系,但厉风这个名字却始终是不可触碰的黑名单。
华云裳每个月会不定时监察她的通话记录和网页浏览历史,但凡出现过与厉风有关的字眼,她们之前的约定便不再作数。
后来肖芊芹只好拜托陈言墨帮她私下打探一下,查得不是很深,但总比杳无音讯好。
似乎是形成了习惯,陈言墨每隔半年会告诉她一次厉风的近况,她知道他毕业后离开了h市,现在一个人生活。厉峥的病也逐渐痊愈了,目前他正在努力地尝试回到医生的岗位。
听到这些消息,她总算安心一点,夜里翻来覆去的时候有了寄托。
肖芊芹隐隐觉得以华云裳的处事精明,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些小动作,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也没有来警告过她,或许真是放松了对她的监管。
即使如此,肖芊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默默地通过陈言墨了解厉风的近况,她想她暂时是不会冒险去主动联系他的。
其实撇开关于厉风的这点华云裳对她要求十分苛刻,在国外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华云裳待肖芊芹确实是非常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在她生日的时候一掷千金送她豪车了。
除了物质上的给予,精神上的关怀也从不缺失。
肖芊芹在美国读书的那段日子里,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问候所有母亲在关心子女时都会习惯问的问题,生活怎么样、学习怎么样、钱够不够用。后来或许是觉得这些问题太单调,变成了她来说、肖芊芹安静听着。
在肖芊芹的印象中华云裳并不是个健谈的女人,她美丽、高雅、雍贵,也就意味着不那么平易近人。在陪伴陈立旬出席一些正式场合时,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标志性淡薄如雾的微笑,那笑容就像一层神秘的面纱,你看不真切,却又不敢伸手揭开。肖芊芹举办婚礼的那一天,全程也都下意识地效仿她这样的神情,以至于有几个素未谋面的小亲戚误以为她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
以前她不会想到华云裳在私底下面对她时是另外一副模样。
她很迁就她,患得患失,总担心肖芊芹不接她的电话,每次通电话时都会尽可能久的跟她聊一会儿。
而她聊的内容,最多的莫过于是肖芊芹的父亲,那个叫徐叶的男人。
那是她在心里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想必除了肖芊芹之外没人可以听她倾诉。
肖芊芹因而得知,她的父亲是云南人,少数民族,当年他来城里打工时认识华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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