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463章


三司管钱管物,可军队的武器装备不过由底下胄案这个二级部负责,那些文官对武器装备完全是外行,由他们监制的武器,刀刃不锋利,长短大小也不合适,弓箭则偷工减料,一拉即折。
上阵杀敌,没有马就算了,连兵器也过不了关。
“何况即便配有这样的弓,也没有几个人能拉开。”
他继续说,话中充满了无奈。
就他一个人拉得开有用吗?上阵杀敌不是逞个人英雄的时候,也要看看整个宋军的配置啊。
傅念君无言,她差点忘了,这还是三十年前,即便三十年后的宋军依然不尽如人意,但是好歹经过傅琨主持的新政,在军备方面多有改善,汉人聪慧,知道在什么方面补足。
改进武器是今后的朝廷大力发展的方向。
但是现在……
真可以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难怪会吃这么多败仗!
“这样不行。”傅念君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由着对方挑衅,显得我们太窝囊,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咱们把城楼上的火把点亮一些,找城内那些好嗓子的打更跑堂的,到城门上来吆喝,还有,煮上几锅热气腾腾的羊肉,配几坛烫酒来,犒劳军士。”
齐昭若身后跟着的几个文武官员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张钤辖大手一挥,二话不说就吩咐了下去。
这在城楼上喝酒吃肉,军纪何在啊?
衙门里的一个主簿忍不住向齐昭若提一些“建议”,柳知州现在被百姓缠得脱不开身,自然这里只好让心腹看着了。
张钤辖一拍那主簿的肩膀,大声道:“还谈什么军纪,这鄜州城里的军纪早就不像样了,给弟兄们吃点酒肉又算得了什么,说不定明日就是一场恶战,咱今日就喝个痛快!”
这张钤辖颇有几分江湖汉的豪情,几句话一说,城门楼上原本冻得瑟瑟发抖的兵士们立刻都双眸亮了。
傅念君还未开口,齐昭若倒是很懂得接话,立刻笑道:
“张大哥,酒肉只是犒赏,以后有的是!打赢了西夏人,要吃什么吃什么,现在大家就好好吃一顿,馋一馋底下那些饿肚子的西夏人!”
城门上有笑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
傅念君也勾了勾唇,齐昭若倒是比她想象地更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
现在齐昭若手里有兵,他腰板子硬,所以傅念君的话也很快能被众人接受。
城门上架起了大锅煮羊肉,羊肉香味混着酒香味飘下城楼,叫来的那些打更跑堂的人都有一副好嗓子,吆喝起来极热闹,就算底下的西夏人听不懂汉话,也很容易被带进氛围里。
城楼上是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一片,底下的西夏人就更显得饥寒交迫,流了一地口水的同时还要忍受宋军对他们的精神折磨。
齐昭若推开军士递上来的一碗酒,对旁边正啃着羊腿的张钤辖道:
“硬仗不行,只得攻心了。”
张钤辖很得意,一腿踏在城墙上,时不时就挥着手里的羊肉对底下的西夏人大喊:
“格老子的,有种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杀上来啊!爷爷在这儿等你们呢?看见了没?想吃不,想吃不?我呸!”
然后就扔一堆骨头下去,抹了把大黑胡子哈哈地笑:
“就你们这帮狗只配啃骨头,来啃啊!”
就是因为这班人粗俗,齐昭若早早让傅念君下去了,当然也得顾及着她的身体,免得她吹了风不好。
张钤辖喊过一通散了散酒气,就对齐昭若竖起大拇指:
“齐统领,你这个婆娘娶的好!有脑子,一般人怕是降不住,你生得俊,还算能占几分好处。”
齐昭若:“……”
他就知道这人是喝多了。
齐昭若下了城楼,傅念君就近在旁一处征用的百姓家里休息,夏侯缨也赶到了,正端了一碗药给她。
齐昭若隔着窗望着她的侧影,想到了张钤辖那几句醉话。
可惜他没有那个福气,娶她做妻子。
“你也太胡闹了,再怎么说该想想自己的身体,你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的……”
夏侯缨没说完,就被门口一阵响动给打断了。
齐昭若神色有点尴尬,望向了傅念君。
“你……怀孕了?”
傅念君一口喝完了夏侯缨的药,擦了擦嘴,才对他点点头:
“是啊。”
齐昭若的脸色更加难言:“你太胡闹了,怀着身孕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你现在就回去……”
他这急切的模样,倒真容易让人误会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傅念君笑道:“就是现在我想走,可怎么走?”
齐昭若:“……”
他觉得自己是被风吹傻了。
他都在做什么?
他还让她上了城楼,还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熬夜。
傅念君倒是很淡定,“等鄜州这一关过了,我自然会走,你不用赶我。”
第636章 失策
齐昭若呼了口气,动作有点僵硬,不自然地对傅念君说道:
“我让他们拿些热的饭食过来,你先吃一点吧,然后……好好休息。”
接着,竟然有些似落荒而逃的模样,夺门而去了。
傅念君和夏侯缨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这一夜傅念君就歇在这间小屋里,齐昭若除了让下属拿来了饭食,还多加了几个炭盆,将屋子里烘得暖融融的。
其实傅念君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在这里歇了没半个时辰天也就亮了。
她担心鄜州城内的情况,根本没有心情睡觉,很早就到了城门上去。
几个通讯兵在一出事的时候就出了城,何况鄜州被西夏人围住,渭州方面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整个白天,全城军民几乎都在等援兵。
到了日暮的时候,张钤辖让人请了傅念君上城楼。
状况有点不对了。
渭州的援兵没有赶到是其一,而城楼下的西夏兵也出现了异样……
“夫人你看……”
张钤辖指着不远处的几缕炊烟。
这些西夏人在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因为受了宋军挑衅而显得非常暴躁,甚至还有一两个,不顾长官的警告自行靠近了城门口被齐昭若带人射杀,受到鼓舞的宋军因此守了一夜城都没有显出疲惫来,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精神抖擞。
但是到了晌午这些暴躁的西夏人突然就偃旗息鼓了,按照傅念君的推断,如果这股西夏人并不能代表大军的决策,在见到鄜州并不那么容易打秋风后,他们应该离去才对,但是这些人在晌午就冷静下来了,甚至在傍晚的时候,他们比鄜州城里的军民先一步等来了援兵。
西夏人跟进的援兵并不多,却带来了营帐和食物,炊烟袅袅,傅念君看在眼里一时有些额头冒汗。
张钤辖和齐昭若作战经验比她丰富,这时候也都表情凝重起来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征兆,很可能代表着大军就要压境而来。
也就是说,傅念君可能猜错了。
“不过一个未及双十的小娘子罢了,哪里就有本事替全城军民做决定了。”
柳知州第一个表达了对傅念君的不满,一时附和者众。
“就是啊,若是早些放百姓出城也不至于兵临城下束手无策了!”
“柳大人以民为本,才是设想周到,如今却是我们连累了全城百姓啊。”
“昨日才允诺过他们,若是战况有变,只怕刚刚安抚下来的百姓就要动乱成暴民了!”
竟是千错万错,都成了傅念君的错。
齐昭若冷哼一声,一拍桌子,厉声道:“谁敢多废话一句!”
众人噤声,但是面上表情皆是不服。
知道他齐小将军护妻,却也不是这么个护法的。
武力是谈判时最直接的方式,却不是最服人心的方式。
傅念君站出来,示意齐昭若不用再说,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说道:
“我比大家更不想见到鄜州城沦陷,只是如今别说西夏人尚未攻城,即便他们开始攻城,我们难道就要不战而降,弃城而走?柳大人,你是鄜州的父母官,自然是为民请命,事事为百姓着想,但是有时候,并不是让百姓逃命求生就是最好的方法,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若是家园守不住,即便他们逃往别处,也不过是流民灾民,甚至更快成为西夏人的刀下亡魂。”
她气度从容,语调平和,说的话非常在理,既保全了柳知州的面子,又劝说了心中惶惶一片的文官。
固然在兵力悬殊之下丢了鄜州,朝廷未必会治罪下来,但是对这几个读书人来说,往后升官却是无望了。
在能顺利保存性命的前提下,他们当然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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