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5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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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心疼小儿子,不说他受了这么多苦,就说他立的那些功劳,已经是无人可比了,虽然周毓白自己没认,多半都推给了守将和主帅,但是他在这场战事里起的作用,皇帝不可能不知情,更别说他还不远千里将肃王那个先通西夏再通辽的逆子给抓了回来,这种种成就,即便他日后再碌碌无为,也足够彪炳史册了。
但就是因为太出色太能干,皇帝就多了一层隐忧,今后他百年了,这个孩子必然不可能替他做个守成之君,很容易就把他这个做爹的对比地太没用。倒不似周毓琛,处处事他至孝,待他驾崩后,必然将父皇的种种言行当作自己的标榜,让他在后世也能多享一份荣耀。
当然这是皇帝别扭的小心思,他只能一个人偷偷琢磨,甚至连舒皇后都不敢讲。
周毓白或许也是知道太过张扬的弊端,因此回京后反而低调“养伤”,庆功的酒宴能推就推。
府里的幕僚多为他不平,看不惯皇帝竟然还在犹豫。
周毓白为了西北军情,主动请命而去,周毓琛才有机会在京城代行太子之责监国,虽也有功劳,可这功劳能和周毓白比吗?周毓白临危请命,品德操行如何,还用细说吗?
傅念君却很赞同周毓白的意见,因他忙碌,她就替他多次抚慰他手下出生入死的心腹和在边境时有过过命交情的将官,对他们直言:
“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不是殿下的天下,所以无论殿下为臣民天子做了多少事,百姓可以歌颂他,他却不可以以整个大宋的主人自视,这乃是犯了千古以来所有君王的大忌,他只能是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子的儿子,而非越过天子的存在。如果诸位真的是为殿下着想,有些话莫要再多说了。”
这淮王妃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睿智,渐渐地有些替周毓白不平的鲁直将官也转过弯来了,不会再一天三次地催皇帝立储。
而傅家显然也是与傅念君一条心的,皇帝多次询问傅琨的意见,还言明不论君臣,只如多年故交,但是傅琨却直言周毓白是自己的女婿,他本该避嫌,但是既然陛下问起,他无法作为臣子给出答案,若是作为故交,他便觉得应该一切听从皇帝本心,因为两个都是他的儿子,本是父子手足,血浓于水,他不应受外人影响而犹豫。
朝上已经有个力挺周毓白的王永澄了,傅琨根本不用再插手,他知道分寸,所有给出的这个回答十分狡猾,但却让皇帝颇为满意。
皇帝这人,性子软弱,容易摇摆,虽然常常听大臣、听宫妃的,但他意识里,还是觉得这都是由自己做的主。
储位之议已经有数年不决了,此时早该有个结果了,这一次,他更应该听自己的。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齐王周毓琛竟是主动入宫向父亲呈情,说不愿当太子。
第687章 太子
皇帝对周毓琛的请求有点惊诧,因为他看得出来,周毓琛并不是推脱,而是真心不愿意做太子。
皇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劝一劝这个儿子,毕竟他自己都还没有真正决定下来,何况他内心还是偏向周毓琛多一点的。
“六哥儿,你是否担心七哥儿立了大功,你比不上他,其实这个事情……”
周毓琛却反过来劝皇帝说:
“爹爹,前唐时宁王李宪因弟弟玄宗诛杀韦后立了大功,他作为嫡长子却主动让贤于玄宗,后来才成就了玄宗的一番开元盛世。我自问虽痴长七哥儿一岁,却不是长,也非嫡,名不正言不顺,实在不敢自比李宪,这太子之位原本也轮不到我来让,我只是想对爹爹说,七哥儿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我自愧不如,实在不敢忝居大位,希望爹爹能够成全。”
他竟用李成器和李隆基的典故来劝自己,皇帝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同时却也有点欣慰,这个孩子自己总算没有看走眼,他心胸广博,气量很大。
周毓琛又说:“何况爹爹也看到了,七哥儿立了如此功劳却依旧不名不扬,他是否是个爱出风头不给人留余地的人爹爹应该比我清楚,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娘那些张氏族人,还有这些年攀附她的小人不计其数,七哥儿却是能容得下他们的,但是若我身为太子,即便我顾及着与他的兄弟之情,他身上有这样的功劳和盛名,日后那些人可会同意放过旗七哥儿?”
“我知爹爹这些年也过得辛苦,虽为帝王却事事也无法随心所欲,我自问比不上爹爹英明,若有朝一日处处遭人掣肘,对自己的手足犯下大错,爹爹,我该用何面目去见周氏列祖列宗?”
一番话问得皇帝心惊。
没想到周毓琛连这些都想得到了。
他让一步,也是怕日后他真的即位,依附于他的势力膨胀,不受他控制,反而迫害了周毓白。
而相比较张淑妃建立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党羽关系,周毓白那里确实要干净地多。
皇帝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他看着跪在下方的儿子,还是有点心疼他。
周毓琛却是淡笑道:“孩儿也想顾全一个好名声,不如学了那李宪,不仅可以轻松自在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在后世长留一份美名。爹爹不愿意成全我吗?”
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六哥儿,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周毓琛肯定道:“其实不瞒爹爹,这些日子我确实找到了一些感兴趣的事,关于火器制造,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我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钻研。”
周毓琛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知道当今天下不世出的高人能人有很多,就像傅念君所说,给她火药的道长就是一位,他一直想找机会寻访这些高人,也算是他的一个心愿,但是他的身份特殊,很难做到随心所欲,如今他卖这样大一个人情给周毓白,也是为着日后,他便不会在此事上对自己多做阻挠。
皇帝叹了口气,又拉着周毓琛的手絮叨了很多话,说到动情处甚至潸然泪下,过了许久才肯让他告退。
周毓琛出了皇宫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轻松,东京城夜里的闹市才刚刚开始,万家灯火,一片太平盛世。
只是这太平盛世的担子太重了,他笑了笑,他担不起,也不想担,他知道周毓白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回到府里,他那个虽然不聪敏但还算愿意改的妻子正在等他。
人生一世,也不过就是这般过日子。
周毓琛只觉得心底再无波澜。
……
皇帝很快就在几日后召集了几位重臣,确定立储之事。
拖了很多年的大事,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第二天,册立皇子的诏书正式公布天下,册七皇子淮王周毓白为储君,授少保、使相的职务。
诏书颁下后,朝廷大臣们动色相庆,民间更是一片欢腾,周毓白立为储君的决议基本上算是众望所归了,一时间淮王府的门槛更是差点被人踏破。
傅念君也对此感到颇为忧心,之前走水府里就被烧毁了部分房屋,如今更是还未来得及修葺完整,实在不是很好的宴客之所,好在周毓白也寻了借口推脱,只说妻子身体未复原,稚儿年幼体弱,才将一堆来祝贺的人稍稍挡了回去。
当然皇帝对亏待了的儿子周毓琛也有补偿,给他加了开府仪同三司之衔,虽为虚衔,却足见重视。
齐王府上的幕僚,学馆里的学生多有为他不平的,周毓琛就索性称病不出,一概不理会,他又不是肃王那等人,手下再有能干强势之人,也无法真的策动兵马造反,也不过是增些口舌是非罢了。
两位旗鼓相当的皇子多年来于储位争执不下,这些口舌是非也是难免的,皇帝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毓白更是置之不理,齐王麾下再多想闹腾的人,也掀不起风浪来。
身为太子,必然要迁居东宫,但是这不是个小工程,何况近来事情实在是多,皇帝便与礼部暂定于夏末再举行立储大典,到时候澄儿也已满百日,正好可以大办。
傅家是除却淮王府外最最受瞩目的,谁都知道傅相即将是未来的国丈,地位早已是旁人望尘莫及。
入主枢密院后的参知政事王永澄之前还有隐隐盖过傅琨的势力,如今却是只能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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