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声岛遗事》第2章


大约是发现了入侵者,大白鹅一个个引颈高呼,扑打着翅膀气势汹汹地朝从获冲过来。从获猛然惊醒,才记起传说中许城大学里的大白鹅是惹不起的大爷,忙转身就往宽阔地带跑,谁知脚下一滑,竟然失足跌倒在水边,痛意爬上心头。大白鹅的叫声近在咫尺,从获慌慌忙忙好容易才爬起来,又往前挪了几步,这时候腿上传来剧痛。她回头一看,却是一只个头较大的白鹅已经啄穿了她的裤子,别的大白鹅似欲扑上来。
此生第一次被如此凶猛的大白鹅攻击,从获慌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下瞧见大白鹅的脖子长长的,似乎没什么防护,伸手便要捏住那第一个逞凶的大白鹅雪白雪白的脖子,结果尚未得手,右手又挨了追上来的大白鹅攻击。这时只好一边抖腿,一边甩手,反而招来更猛烈的攻击,手上、腿上,鲜血直流。
从获初遇如此险境,甩不掉、走不脱,痛的不行,眼泪止不住落下。望着那凶悍大白鹅覆着光洁羽毛的背,一股狠劲冒了出来。
“一二三,你们又欺负人了!?”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略带怒意与无奈的女声,随即有一双白皙细长的手将那些大白鹅的脖子捏住,提着扑打着翅膀的白色身影扔到了水里,引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轧轧”声。
从获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险些惊掉下巴。
☆、白鹅
“哎……”
从获倒吸了一口冷气,谁能料到美丽高贵的大白鹅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呢?果然只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是她又没得罪这鹅老爷,怎么就遭到攻击了呢?心下不由不平。
国满倒是个负责人的主人,自己的宠物伤了人,便自觉出来解救受困者继而把人带到家中施救。看她那一脸从容不迫以及那娴熟的动作,从获不免怀疑有多少人跟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件。
“好了。”
将最后一处伤口处理完毕,国满似乎松了口气。她帮从获处理伤口时动作优雅,整理药箱时依旧动作优雅,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从获自觉低了一头。
“还好只是皮外伤,要是伤了要害,我可就是罪人了。”
听国满的语气,似有一丝歉意,从获便不识时宜地问:“那几只鹅……经常伤人吗?”
国满回头冲从获淡淡一笑,那笑容瞬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它们啊,欺软怕硬,平时我的学生过来,它们也是这样大喊大叫,吃过苦头之后就老实了。你是第一次来吧?它们欺生。”
从获恍然大悟,却是懊恼不已。果然不该到处乱跑的。
国满整理药箱的时候,从获的眼睛也在屋子里偷偷瞧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沙发上——一本精装的《领主论》随意地放在角落,那是从获喜欢的一部书。
“你读过《领主论》?”
国满已经整理好药箱并将其放回原处,同时注意到从获的目光在《领主论》上停留。她缓步走到沙发前,伸手将那本精装版的《领主论》拿起来,与从获面对面坐着。
“嗯。”
从获小心翼翼地点头。对于其他人来说,《领主论》讲的是别人家的事,于她郑从获而言,那就是自家的事。
“你多大了?”
“啊……今年……十七……”
在国满面前,从获无法做到从容不迫。教师的身份以及国满身上散发出的贵族气息让她颇有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刚才略微放松的心立刻又紧绷起来。
“别紧张。”
许是看出了从获的紧张,国满微笑着出言安抚。
“整个五声岛上,没有人会否认《领主论》是一部伟大的政论集。每个人都可以在茶余饭后对它议论纷纷,而真正翻阅过的,一百个人里也找不到两个吧。”
听着国满的感慨,从获竟有一丝小窃喜,这就如同小学生写了一篇作文得到了老师的夸赞。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能静下心读这部书,真令人惊讶。”
国满把那部《领主论》在手上晃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国老师,我是许城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我叫郑从获。河源郑氏的郑,服从的从,收获的获。”
从获站起来,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为了让对方能对“郑从获”三个字有形象的认识,她不得不把脑细胞逼得打架才临时想出了解释的词。
“河源郑氏啊。”国满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河源郑氏现任领主郑商锡的孙女,郑明榕是你的父亲。”
在这个五声岛上,有三大政治力量,即河源郑氏、许城许氏、东城韦氏。他们的家主自称领主,将五声岛分为属于各自的三大领地,并建立起了国家政权组织,在事实上将五声岛变成了三个家主的私产。河源郑氏,在很长时间里都是最强大的一家,《领主论》就是以他们家为模板的。
“嗯。”
从获点点头,当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语气来回答时,她就会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回答的时候其实有几分迟疑,又有几分骄傲。
国满似乎打量了从获,然后说:“相对于河源郑氏的其他人,你确实很普通。”
从获立刻觉得受到了打击,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就是这样普通,不像河源郑氏的族人。两种不同的想法一碰撞,立刻将从获的心拉到平衡线上。而且,她很快意思到对方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一颗心又紧绷起来。
“说说你对这本书的理解。”
国满及时转移了话题,从获就像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接下了话茬。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己那些幼稚的想法,不时偷偷瞄一眼对方的反应,生怕自己那些也许还带着孩子气的见识被国满老师笑话。
认真听完从获的阅读感想,国满很高兴地笑了起来,“怎么说呢……”她顿了顿,从获立刻紧张起来,眼睛盯着国满的反应。
“我喜欢你那带着孩子气的见解,听过之后就像一个在重度污染的环境下生活的人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没有料到国满说出的是这样的话,从获张开了嘴,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你可以经常来我家。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从获并没有因为后一句话而高兴,因为前面一句话意味着她要继续面对那几只大白鹅老爷,不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而国满好像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
“别担心鹅老爷们,我会给它们一个教训的。”
从获放下了为难的脸色,却换上了担忧,“国老师你……不会要……”
“放心,我不轻易杀生。”
国满的笑容有些诡异,在从获看来仍可放下一桩刚出的心事。大白鹅虽可恨,杀了未免可惜。
就这样,两个人就着书中内容聊开去,从天南地北到河边小虾,只要是能扯得上的话题,无不拎出来谈论一番。渐渐地,“国老师”三个字由敬畏颤抖的声音变成了尊敬亲近,由大学教授和普通中学生组成的身份界限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国满也开始直接称呼“从获”二字。
“快到晚饭时间,你先别走,我去准备晚饭。”
国满看了看表,便终止了谈话,起身要往厨房去。从获吓了一跳,赶紧看了手机,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我……我忘了晚上要开班会……”
从获急得声音都变了,国满听后却笑了。
“几点开始?在什么地方?”
从获说了时间和地点后,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还有半个小时班会就要开始,她又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就这样赶过去九成是要迟到的。班主任是个严厉的中年妇女,自然不像国满老师这样和蔼可亲,骂起人来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开车送你去,十分钟就能到。”
从获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几乎要冒出来。还好她及时把注意力转移到班会内容上,这才不至于在国满老师面前掉下泪珠。
国满像对待小妹妹一样轻轻拍了拍从获的肩膀,接着问起从获喜欢吃什么样的零食,甜的、咸的还是辣的,荤的还是素的,问得从获一愣一愣的,乖乖做了回答。国满知道答案后神神秘秘地笑了,转身去了一趟,回来便抱着一大包零食过来。
“这些都给你拿回去。”
从获吓得不轻。她实在想不到国满老师竟然会给她零食,更无法想象身材保持良好的国满老师家里面竟然囤着那么多高热量的零食,困惑的神情毫无保留的在对方面前展现。
“这是我用来哄小朋友的,她们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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