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声岛遗事》第5章


着手,喊她过去。
鬼使神差的,从获竟然挪动了步子,待她后知后觉时,立刻住了足,“我身上没带钱,你说再多我也没钱给你。”
大师保证不收钱,并说:“这会儿公交车还没来,你过来听老头子开开玩笑,也好打发时间。”
从获终于到了大师面前,仍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大师从头到脚打量了从获一番,又让从获伸出双手给他看,一边半眯着眼睛思索一边悠悠地说:“小丫头,你出生高贵,衣食无忧。不过,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接下来,你会有十五年之厄——”
从获本来认真听着,眼睛却瞥到公交车已经快到站了,赶紧留下一句“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便转过身,跑出去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谢谢您”,便再也没往大师那个方向看一眼。
大师的话停在了“厄”上,他看着从获远离的身影,最初是惊讶,继而有一丝怒意,懊悔之情随即占领他的内心,最后爬上眉梢的是难以言说的悲悯之情。
从获顺利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全身都变得亲松,身子软软地倚靠在公交车的座位上。最后一班车,没什么人,躺下都可以。当然她不会这么做,就算再疲倦,在回家的路上也得打起精神,这是多年来一个人往来于学校和父亲私邸的经验。
回去冲个热水澡,往床上一趟就可以进入梦乡。一向睡得很好的从获做了个梦,爷爷出现在梦里,佝偻背,看着她不说话。旁边有个老奶奶,仔细看好像是已经过世的奶奶,奶奶倒是对从获说了一句话,
“你得回去看你爷爷。”
这句话连同这个梦被第二天醒来的从获忘得干干净净。
☆、忧虑
媒体不断报道河源郑氏现任领主郑商锡病情的最新情况,郑氏少主明樘和少孙从治也成为公众极力关注的对象。普通人就喜欢关注这些看似与自己无关的新闻,他们热情洋溢地讨论着相关八卦,极少有人真正关心这些新闻报道背后有什么样的考量。
这一年注定不会平静。
从二姐的婚宴上回来,从获仍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唯一能让这样的日子产生细微变化的就是新闻里有关郑氏家族的报道。从获只能从这些报道里了解河源那边的情况,了解那位号称“贤明”的领主爷爷还能躺在病床上发布什么政令,看着大伯一脸忧虑、一脸严肃、一脸俨然已经担起大任的面孔频频出现在各类新闻之中,出镜率甚至比老领主还高!堂哥从治永远披着一张稳重的的脸恭顺地站在大伯身边,俨然一副准备接受未来挑战的模样。
从获突然慌了,这种心情突然出现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再也没法在睡一个好觉醒来忘记一切烦恼。惊慌与忧虑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完全想不起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为河源郑氏现在的情况感到担忧。
当电视里播放明樘伯父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老领主的病情的新闻时,画面中的明樘伯父的确处于核心位置,从获却在此时不经意瞄到了角落里的一个人——一个军人,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支撑着河源郑氏禁卫军簇新的军装,肩章上象征身份的星星闪闪发光,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狠劲。从获大吃一惊。
那个军人就是河源郑氏禁卫军的指挥官丁放,他站在那儿,一向温润儒雅的大伯父明樘就像待宰的羔羊。镜头一闪而过,却深深印在了从获脑海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在那件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之前她不敢肯定自己的预感,在事情发生之后便没有说出口的必要。而从始至终,从获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自己这一刻的“奇思妙想”。
周六来临的时候,从获决定却见国满。她得避开周日,那是稚之去国满家上课的时间,她不想见到稚之。见面的事情在电话里得到确定,可以听出国满那毫不作态的欢迎语气。
被大白鹅攻击留下的伤痕已经变成了一个淡淡的痕迹,加上前面几次登门拜访国满都没有遇到讨人厌的大白鹅,从获想当然的忽略了国满家里那几只危险的生物。
“啊……”
见到国满的时候,从获轻声惊呼。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四只体型庞大的家鹅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连鹅掌都是处于一条直线上,只见领头的一只摇摇晃晃地站到电子秤上,扭着长长的脖子看着一旁正在做记录的国满。国满只看了一眼电子秤上显示的数据,用铅笔在本子上作下记录,然后挥挥手,秤上的大白鹅便昂首阔步走了下去,乖乖立在一旁。
从获目瞪口呆,国满好像司空见惯似的,朝从获招招手,“你来了。过来帮我做记录。”
显然,国满完全可以一个人完成这些事,但她让从获帮忙。从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胆战心惊地接下了记录用的纸和笔,国满一边递过纸笔一边告诉从获有关记录的细节问题,在这个间隙,大白鹅们一个个引颈企盼,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
“我每周都会给它们称一次体重。”
国满说着,一挥手,目前排在第一位的大白鹅立刻乖巧顺从地站到电子秤上。从获有点紧张,看了好几次秤上的数据才记录下来。当铅笔在本子上滑动一遍过后,初时的紧张局促立刻变成了兴奋和满满的成就感。
完成这一伟大的体验后,从获看着国满用铅笔往四只大白鹅头顶各点了一下,四只大白鹅随即面对从获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脖子顶着头昂的高高的。随着国满口中轻轻飘出“一二三四”,四只大白鹅一齐向从获弯下了长长的脖子,长脖子在空中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一直高昂的头轻触地面,发出“轧轧”的声音(不是之前那种带有挑衅意味的)。
“它们为上次的事向你赔礼道歉呢。”
国满幽幽开口,像是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从获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惊讶、感激、好奇、恐惧各种心情都冒了出来,连话都说不清了。国满倒也不计较从获的失态,只是把四只大白鹅一一赶出了院子(说是赶,不过是将一只大白鹅的身子扭向大门方向,同时在它的脖子上轻轻一拍,四只大白鹅便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安安静静地向外面走去),然后和国满一边交谈一边进了客厅。
从获被刚才的事情打乱了心绪,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大师,于是把那天在公交站牌的经历同国满说了,其实她连大师说的最后一个字都还记得。
“你说的那个人啊,估计短命鬼。算命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觉得晦气,赶紧给些钱打发了。恰好你在那儿,你是河源郑氏嫡系,人家想借你你的贵气冲冲晦气。要不是那辆公交车来的及时,大师恐怕可以赚回那一百块。”
听了国满的解释,从获撇撇嘴,她没带多少钱,想来不会如大师所愿让他赚回本,然而想到另一种可能,从获不禁头皮发麻,侥幸之情油然而生。
“至于十五年之厄,如果所有人的未来都能被预见,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从获有注意到国满强调的“所有人”,她从国满的话里感觉到对大师的不屑,于是心一宽。
接下来进入正题。
“我爷爷怕是活不久了。”
从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偷偷瞧着国满的反应,在确定国满眼里没有不屑之后,才敢继续往下说。
“我二姐的婚礼突然提前,应该是想要抢在丧事之前办喜事。那日我看到父亲的举动,觉得,觉得……”
从获把头低下,又抬起来,看着国满,“他在趁机拉拢人心。”
在老领主病重的要紧时刻,本来与领主之位无缘的第三子明榕突然接触大批有影响力的人士,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但连从获都能想到的事,别人就想不到吗?一向以低调著称的郑氏第三子明榕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国满耐心的等从获说完,才缓缓开口:“虽然你父亲的做法可疑,但你忘了一件事,郑明樘是正式确定的继承人,而且他一直待在郑氏的都城河源,掌控着郑氏的权力中枢,占尽了优势。你的父亲则长期待在许氏的领地,就算他有觊觎之心,现在也不是个好时候。在秩序已经确定的今天,任何想要改变秩序的人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你父亲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从获稍稍安心,继而又想到另一种可能,“那……会不会是这次权力交接不太平,我父亲在思考自保的办法?”
“这倒是有可能。”
从获立刻想到最坏的结果,如果大伯父容不下大房以外的人,她的父亲自然会陷入危险境地,那她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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