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声岛遗事》第7章


“这样啊。我们两个人也能照顾好从获,”
国满淡淡开口,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又像是本来就不在意这件事,她接着强调说:“不要告诉从获这件事。”
许甬看着国满,没能看出国满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有几分失望,又好像被激起了斗志。他答应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从获。
从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加上跌入沟里的打击,精神有些不振。环岛骑行的兴致估计没有了。
国满细细问了医生注意事项,付了医药费,便把从获带了出去。从获想到是国满付的钱,更添了忧虑,无论国满怎么说都无法安心接受。反倒是在许甬的劝说下才稍稍舒展眉头。
国满找了一家酒店把从获安顿下来,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帮从获忙前忙后,又像一个大姐姐一样逗从获开心,总算扫除了了一些旅途的阴霾。不过,从获当晚就发起了低烧,吃不下饭,睡觉也睡不好。国满一直在从获身边照料着。
许甬自然没法儿安安心心去睡觉,他看着国满照顾从获,也去帮忙,只是到底不如国满来的方便。国满应对这类事情倒是得心应手,这让许甬刮目相看。
接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国满帮从获量了体温,发现已经回归到正常的温度,便打发许甬回去休息。许甬走之前留下话,国满有需要可以随时叫他过来。
从获勉强入睡,然睡得极不安稳,似乎在说梦话。国满凑上前去听了几句,没听清,不过她确定不是在呼唤妈妈。病中的从获不会呼唤妈妈,这令国满感到意外。她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仅留下台灯那微弱的光,悄悄掩上门到了外面。
夜风夹着细雨吹打在国满脸上,国满搂着手站在阳台上看着夜幕下的河源城,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哪里有大乱将至的迹象?她轻抚被风吹动的发丝,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手机震动了一下,国满拿出来一看,是一则新闻。她点进去以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条新闻的标题是:郑氏某孙女竟然在爷爷病重期间与陌生男子开房。
☆、朋友
国满仔细看了那则新闻,内容完全是臆想,图片也不甚清晰,但可以认出从获的脸,并且通过酒店外围的特征可以确定是哪一个酒店,这对从获自然是大大不利。思索片刻后,她打了一个电话,用从获从未听到过的冷酷语气下了一串命令。她要为从获摆平这件事。
第二天,从获精神抖擞的下了床,经过一个好觉,昨天那些事的影响力已经大大削弱。她洗漱完毕,手机铃声就在此时响起来。不是妈妈就是爸爸打来的电话,为了在接电话前有充足的心里准备,她给爸妈的来电设置了不同的铃声。
妈妈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先是日常的问候,然后到了主题。
“从获啊,我们这段时间要回去看看爷爷,你得有个准备。”
从获一听十分开心,立刻说了自己现在待的地方,但隐瞒了受伤发烧之类的事情。
“那很好啊。年轻人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过要记得少给人家添麻烦。”
从获拿着手机不住点头,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才挂断电话。这下,她突然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吃早餐的时候,国满感叹年轻人就是容易恢复,不动声色地劝从获吃了不少食物。许甬看着手机,提示不要点击“郑氏某孙女竟然在爷爷病重期间与陌生男子开房”这一新闻的消息已经满天飞,据说那是那是一个新型病毒,已经有不少好奇者中招了。他目光深邃,了无食欲。
吃过早餐后,从获提出要趁此机会去看望卧病在床的爷爷,她说今天早上妈妈打电话来还提到了这件事。
“在父母没有出面的情况下,你能见到重重保护下的郑氏领主?”
国满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从获难住了。
“就像我上次给你分析的,在这种情况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无谓的猜测。虽然是要表达对爷爷的关心,也该考虑自己的处境。”
从获低下头,她被国满的三两句话打败了。
国满不赞成从获单独去见郑商锡,许甬刚好持相反看法。
“去,为什么不去?爷爷生病了,做孙女的想要去见一面都是错的吗?”
许甬也许有考虑过其他问题,但他此刻被国满的话刺激,一心就是要与国满作对,也就顾不得别的。
国满看着激动的许甬,不说话。
从获赶紧说:“这是我私人的事,你们犯不着为我的事起争执。我决定了,不去看爷爷。”
许甬冷笑道:“人云亦云,没主见。”
从获尴尬地笑笑,算是默认了。
国满说:“河源的气氛不对,我们快些离开吧。从获,近期你不要回河源了。”
从获还没说话,许甬已经抢先说:“当时说要来河源的是你,现在又让赶紧离开,什么都是你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许甬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从获吃惊,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为什么许甬忽然用这种态度对国满,出发的时候大家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一定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从获看着几乎是在对峙的二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国满正色道,“从获还是个孩子,我们把她带出来就得对她的安全负责。而且,我认为我们都是从获的朋友,给朋友提供正确的意见也是应该的吧。”
“从获还是个孩子。”许甬冷笑着复述这句话,突然抬高了声调:“她已经十七岁了,能走能跳,有自己的思考,怎么就得任你摆布呢?”
虽然被国满称为孩子,从获仍然感到高兴。多年的校园生活训练出一种自以为孩童的认识,就算身心都已经不同程度成长,在离开校园正式步入社会之前依旧无法摆脱这种思想。那是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国满话里的“朋友”二字,给了她意想不到的鼓励。
但是,从获无法认同许甬的观点,尽管被当做成年人对待是一种很好的体验,此刻的从获却感觉不到开心。许甬今日异常的表现彻底改变了他在从获眼中一贯的形象。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许甬首先道歉结束这在从获看来莫名其妙的对峙,国满没有说什么。
当天下午,三人离开河源,可谓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国满提出坐环岛公交回许城,这样可以欣赏剩下半段旅途的风景,无人反对便达成了一致。
回到许城的时候,已经挺晚了。许甬和国满一起送从获回宿舍,在宿舍楼下,许甬停下了脚步,国满则亲自将从获送到房间里。
从五岁起,从获住进了许城大学附属学校的宿舍,从多人间住到现在的一人间,她很能接受集体的生活,对于个人的隐私空间反而注意的不多。干净整洁的宿舍里,除了生活必需品,最多的就是各种书籍。那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反而少的可怜。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听着国满的赞美之词,从获露出了孩子般的得意。
河源郑氏第三子明榕是不娇惯儿女的典范,早早把女儿丢进寄宿制学校,让儿子乘坐公交车上下学,夫妻俩还以身作则,精心经营了一片庄园,让放假归来的儿女感受稼穑之艰,从而养成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良好品质。这些都是被媒体重点报道过的新闻,国满自然有所耳闻。
“早点休息,养足精神迎接假期。”
帮从获把门带上,国满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宿舍楼下,许甬还在那儿等着,国满不由一笑。
“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许甬淡淡开口,不久前他们还有过争执,现在他要送人家回去,这并不是什么矛盾的事。
国满点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夜色下的校园静悄悄的,仿佛能听见脚步声引起的回声。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国满家门口。
“轧轧轧——”
四只体型庞大的白鹅尖叫着跑了过来,许甬大吃一惊,他自然知道那是许城大学校园里的鹅老爷,忙摆出防御的姿态冲到国满面前,白鹅似乎因此而怒,朝许甬咆哮着,声音响彻云霄。
“回去。”
身后传来的国满那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许甬以为是对自己说的,正欲反驳一句,却见那一只只胖大白鹅乖乖往后退到大门口,摆成整整齐齐的一横排,竟悄然无声了。
“这是我养的宠物。”
在许甬愣住的时候,国满已经走到白鹅面前,伸出细长白皙的手轻抚其中一只白鹅的脖子,白鹅温顺的享受着主人的抚弄,发出别样的“轧轧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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