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74章


“那一日,娘也不敢再与他说话,怕刺激了他。不过,送来的食物,他也都吃了。等我晚上想来看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没有点灯,我怕你们出什么意外,便进屋看了看……”说到这里,阿娘却突然顿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意味不明地笑了。
被阿娘如此看着,我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
摸了摸脸颊,我问道:“女儿脸上有东西么?”
阿娘眼里的笑意愈发令我发慌,却是听她笑着说道:“娘点上灯进来一看,发现周先生已抱着你睡着了!娘才走近,他便醒了,像今日一般红透了脸。”
我不禁又想起了之前被阿娘撞破的亲密画面,红了脸颊,却是埋头道:“娘又笑话女儿!”
阿娘笑道:“娘为你们高兴呢!看到周先生这样爱护喜欢你,娘这心里才算踏实。你不知晓,他那一日一句话也不说,可真是令娘不安。”
要说周彦华这人,在外人面前可真称得上是个闷葫芦,所有的情绪他都会很好地收敛起来,若非与他多次接触,旁人只会觉得他这个人不太好相处,不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意。然,接触过后,才知他是温和沉稳之人,反倒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自与他做成夫妻以来,在我面前,他即便心里仍旧能藏住事,却在我提出质疑的时候,也会想到与我细说。
听阿娘细说了这两日他如何如何衣不解带地照看着我,我心中感动,却又经受不住阿娘这没完没了的打趣,索性闭了口不再言语。
而阿娘也知晓我如今身子虚,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收拾一番,叮嘱我好好静养后便出了屋门。
周彦华用完饭便又回了屋子,见我坐在床头发呆,近前轻声唤了唤我。
我回过神,对他挤出一丝微笑:“你不去歇歇么?”
周彦华坐在床沿,一言不发地盯着我。他的目光太过温和沉寂,令我有些心慌意乱,想到阿娘说起他知晓真相后的表现,我又有些心虚,慢慢垂下了脑袋。
我的双手正不安地搅弄着身上的被子,感知到他的靠近,我掀起眼皮偷偷打量着靠近的脸,咬了咬嘴唇,又移开了视线。
发生了这一切后,知晓他之前的反应后,我反而有些不敢见他。
然而,我并不反感他一如既往的亲近,只是愈发愧对他这份关爱。毕竟知晓了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往,即使记不完全,我也觉自己身心不堪,不配他这样的爱护与包容。
“你在躲着我?”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听在我耳里却又带着说不出的低沉慵懒,令我的心口微微一颤。话音落在耳畔,我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他呼出的气息却一阵一阵地萦绕在我脸侧,撩拨得我的耳根阵阵发烫。
我经受不住他这般暧昧,缩住脖子,弱弱地唤了一声:“周彦华……”
“嗯……”周彦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懒散至极,却又带着撩人心扉的慵懒随意,生生酥化了我的心。
他这般模样,我反倒说不出话来。茫然无措之间,猛地感觉肩头一沉,却是他将头搁在了我的肩上,似梦呓般地唤道:“美珠……”
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见他再发言,微微偏头看向他,却见他双目微闭,眉头微蹙,嘴里喃喃念着我的名字。若不是听他呼吸轻缓均匀,我还以为他是醉了酒。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睡着了。
我扶着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搁在枕头上,初接触到枕头上,他显然有些不适应,微微蹙起的眉头皱紧了几分,却是没有醒来的征兆。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轻手轻脚地起身,转至床头替他脱掉了鞋袜,又褪去了他的外衫。虽说这过程有些不太顺利,好在他睡得沉,我的一系列动作也没有惊醒了他。
只是简简单单一系列动作,我也感觉腰酸无力,为他盖上薄被后,又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唤着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去,他的双手微微抬起,在虚空里抓了两下,抓了个空,又口齿清晰地叫了一声:“美珠!”
做梦了?
看他抓了几下,眉峰拧起,竟有要起身的动向,我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伸出双手抓住他仍伸向虚空的双手,微微倾身,笑着回应了一声:“我在。”
我不知晓他梦里梦见了什么,然,他在梦里挂念着我,找寻着我,这令我十分动容。
似乎是得到了我的回应,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深锁的眉头也渐渐松弛,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我趴在床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在他面颊上比划了几下,就这样看着他的睡颜看呆了。
我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身上侧着身子睡了过去,睡梦朦胧间,感知脸上痒痒的,皱了皱眉头,嘟哝几声便醒了过来。
我的意识仍有些模糊,微微张开眼,便看到一张凑近的脸。下一秒,两瓣温软的唇便轻轻贴上了我微张的嘴唇上,我的一声朦胧的呓语也吞回了肚里。
这一刻,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周彦华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
这两日,趁我昏睡不醒的时候,他定然也这样做过。
而这一次,我虽已清醒,却只能闭上眼睛,装作我没有睡醒的样子。
毕竟,这样揭穿他,我于心不忍,也有些尴尬。
然,周彦华却保持这样的暧昧举止迟迟不离开,也不见下一步的动作,我有些呼吸不过来。心里正想着要推开他时,他似深知我心思般,已慢慢移开了。
“美珠,还装睡?”
说着,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翼。
他的嗓音清亮了许多,带着几不可察的愉悦。
既然被他识破,我也不再伪装,慢慢睁开眼,睁眼将头从他胸膛上离开,他却又将我的头按下了。
“再睡会儿吧。”
我嗤笑不已:“我昏睡了两日,虽说身子仍旧虚弱无力,可是再睡不着了。”
说着话的空档,我坐起身,与他并排坐在床头后,我伸手推了推他:“你去柜子里将我的活计拿过来,正好无事,我也好赶在孩子出世前,再为孩子多做些衣鞋,也打发打发时间。”
周彦华却是岿然不动,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看着我说道:“不要劳神劳心,你才醒来,好好休息。”
周彦华掀开被子下床又替我掖好了被角,不紧不慢地穿上衣鞋。
“我两日未去学堂,我过去看看,很快回来。”周彦华穿戴齐整后,坐回到床沿看我一脸的不高兴,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听话。大夫说了你需静养,不宜劳神,那些活计最是耗费心神,你先养好身子。”
我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周彦华却是满意一笑,倾过身子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我:“我与你娘知会一声,让她看顾着些。我去去就回。”
我点点头,却又开口道:“学堂那边,你若实在走不开,也不用顾忌我。我如今已没事了,有娘在,你不用担心。”
周彦华却凄凉一笑:“你心里……若真能放下,我自然……”
话说一半,他却突然起身,又改了口:“你在家好好养病,我去去就回。”
他侧身低头静静地看了我半晌,目光深沉,动了动嘴唇,似有话要说,终究是抿紧了嘴角,再次叮嘱道:“好好养身子。”
我看不透他的目光,听到他轻柔的关怀,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他。
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我竟觉得他背影看上去落寞萧瑟了许多,心口有些抽痛,眨了眨眼,温热的泪珠便一滴滴落在了手背上,落得急。
我没有哪一刻如此庆幸遇见了他。
我们不曾参与过彼此的过去,未来的日子,却能共同面对风风雨雨。
这是他对我最大的包容与爱护,我又何苦辜负?
不念过往,只盼未来。
哭出了心里积压的情绪,我的心绪也渐渐明朗,念及周彦华这些年的关爱呵护,我才发现:我似乎离不了他了!
这份积压起来的依赖与喜欢,不再令我感到惶恐不安。今生,能有值得信任依赖的人,是我之幸。
我不过是身子虚了些,倒没有家人所想的那般柔弱不济。因实在无聊,我便请求阿娘允我出屋透透气。阿娘并未阻拦,从书房内搬出一张藤椅放在天井的树荫下,扶着我过去躺下后,她又搬出一张矮桌,摆上几份小点心和一壶凉茶,与我一同坐在树荫下话着家常。
阿爹去世了这些年,阿娘似乎也从阿爹去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头发虽染了几许霜华,人却较两三年前精神了许多,对待儿女总是温和慈爱的。
听着阿娘谈起幼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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