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120章


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触动了我,而周彦华既然有话在先,定然是十分看好他。
我再细细打量他,发现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衣衫简陋,想必家中境况不佳。
打定主意,我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同意你去城里念书么?”
他显然是吃了一惊,脸上甚至有些许失落哀伤。而后,他才收敛神色,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叫徐简,家中就我一人。师娘不记得了么?那天大雨您去接先生,我……您……您借了伞给我……”
第54章 唯恐真情转头空
我细细思索了片刻,脑海里也大致有了些许印象,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想到周彦华竟如此放心让徐简来此打理前院的一切,我心里不由对他多留意了几分。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常常在此遇见他,如此往来,倒也熟稔了几分。
某日午间,我如往常一般前来,果真看到徐简正在前院打理着花木。因他在白水乡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这几日,我也会在午间送些饭食过来。起初他本还多有推辞,经我几番劝解,他倒也安心接受了这份馈赠与关怀。
而我,原本的初衷,也不过是因周彦华看好他的缘故,便也想着多多关照着他一些。
若知晓会因此引来非议,我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地对他施以援手。
甚至是在未来的几年里,他的种种行为,一度令我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此时此地的他,仍旧是那个真诚朴实的少年,会因我一个善意的微笑而感激涕零,会在流言蜚语肆意散播之时,挺身而出力证我的清白。
我不知晓,流言从何而起,当传入我的耳中时,我与他面对的便是一群气势汹汹的乡民。
我从不曾想到,一向友好和睦的乡民,愤怒起来,是如此的咄咄逼人,阵势令人害怕。
那时,正逢徐简在前院花木架后的石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我送来的饭菜。我看着他如此容易满足和感动,心中不知为何会酸涩。
念及自己的身世,我发现我与他也一样是孤苦无依的人,可是,我却比他幸运,至少,我如今有关爱我的亲人。即便张庆延的离去成了我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我依旧为自己这些年能享有那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关爱而感到幸运。
此时,看着孤苦无依的徐简,我心中一时涌过千般滋味,竟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师娘,你……你怎么了?”
徐简小心翼翼又满是关怀的话语令我瞬间回过了神,赶紧拢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微笑着道:“没事,只是风沙迷了眼。”
徐简狐疑不已,却是神色深深地看着我,低低地问了一句:“师娘,我能冒昧问一句,先生为何没能随您一道回来么?”
我惊愣不已地盯着他,从他脸上只能看到真切的关怀,倒也收起了些许戒备的心理,只是笑着说道:“他忙着书院的事,自然是没空一道回来的。”
他显然仍不死心,我不想再提及此事,不待他说些什么,急急地开口催促道:“好了,别问他的事了!你快些吃,当心饭菜凉了!”
徐简顿时温柔一笑,面色微微发红,轻点了点头。
然,就是这个时候,我便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接着便有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在花木架的另一旁响起。
“哟,看来传言不假啊,咱们的周夫人还真是红杏出墙了,果真背着丈夫在外头与小情郎幽会呢!”
这样难以入耳的话,我不知怎么就被扣在我的头上,听言我心中甚是不喜。
我循声冷眼扫去,竟看到村中的两名颇有威信的长者也在这群男男女女之中,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而坐在我身旁的徐简显然也被这突然的阵势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等我俩起身说什么,先前那名出言讥讽的妇女又捂着嘴笑道:“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灶,那所谓的周先生闹得我们白水乡不得安宁,娶的妻子也是不知检点,真给咱们白水乡添丑!哦,不对,周夫人似乎不算是咱们白水乡的人吧,是被鱼家好心收养的弃儿呢!”
“可不是!自那劳什子周先生来了咱们乡里,咱家的孩子也不愿下地了,整日里只知道抱着书本。可恨!”人群中又一中年男子气愤地抱怨着,“真不知读那些劳什子书本有什么用!最可恨的是,我家里的婆娘竟然还为此经常与我吵呢!”
“谁说不是呢?这对夫妻都不是让人放心的,男的迷惑了乡里多少人,也不知背地里祸害了谁家的姑娘?女的也是个不检点的,看着挺乖巧温顺的小姑娘,哪知……”说这话的女人边说边叹着气。
人群里依旧是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话语愈发粗俗不堪。
我隐忍了许久,将要出言之际,却是徐简挺身站在我身前,直面那群乡民,高声喝道:“你们别血口喷人!先生和师娘都是大好人,你们之前不也都是这样认为的么!”
“哟,心疼你身后的情姊姊了?”先前的妇女再次出声,“徐简,我看你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看上了这般不知羞耻的有夫之妇呢?”
我看到身前徐简的身子蓦地一僵,竟是被噎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说不明不白就遭遇了这顿羞辱,然,我也不想因此而连累无辜的徐简。
从这些人的三言两语里,我大概知晓了这群人的意图。不过就是因前段日子修路的变故而对周彦华有了偏见;然,我已猜到这背后定有人鼓动才会激得人情激愤。不然,凭借周彦华这些年在此地的行为,即便是他鼓动乡民修路而造就了惨剧,也断不会受到乡民的这般对待。
稳了稳心绪,我走出徐简的保护范围,直面那群乡民,微微笑着问道:“平翠儿许了你们多少好处?”
人群顿时静了,片刻之后,那带头的妇女便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怀疑你不守妇道,这才带着乡里的长者来抓丑的,果真被我们抓了个现行!”
我不禁感到好笑,目光投向那两名长者。其中一名似乎是被逼无奈,缓缓地道:“鱼二姑娘,我问你,你与徐简到底是什么关系?咱们乡里不至于古板严苛,可是这已婚女子在丈夫还健在的情况下,若与其他男子做出有悖人伦的事出来,是要接受处罚的。”
我冷笑:“清者自清。你们如此污蔑人,可有依据?”
带头的妇女嗤笑一声:“孤男寡女日日在此幽会,这不是最好的证据么?”
“我与师娘清清白白,你们分明是污蔑!”徐简再次站了出来,整张脸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红彤彤的,他正义凛然地说,“先生在时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哪家有难处,先生没少资助过,如今倒都成了白眼狼了?告诉你们,即便先生不在,我也不允许你们欺负师娘!”
“哟哟哟,大伙儿瞧瞧,咱们的徐小英雄急了!”带头妇女不阴不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也知晓她是你师娘,还敢背地里勾搭你先生的媳妇,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今儿可真是……”
我冷眼扫过去,令那妇女缩了缩脖子,却是不敢再多言了。
“你们的目标是我,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牵连无关的人。”
我此话一出,那长者便道:“那便请你随我们去往月老祠反省几日吧。”
我心里抵触这样的安排,但因不想再如此闹下去真的牵累了徐简,也便点头应下了。徐简急得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我向他投去安心的眼神,淡淡地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他却依旧死死抓着我的衣袖不放手。而他这样的行为愈发会引起乡民的怀疑,我便冷下脸盯着他,他触到我不喜的目光,怔怔地松了手。
我感觉此行是我最难堪的一次,面对路上乡民的指指点点,我才知,原来我与徐简之间的会面竟在半日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
内心即便愤怒、委屈、不甘,我也不想让这些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女子的贞洁妇德一旦不保,也便是如我一般的下场。我自知自己与徐简之间清清白白,但是,既然这是有心人借题发挥,我也只得暂时忍下这口不平之气。
此时,我倒十分庆幸阿娘与福多今日去了花表姨家,没遭遇这样的糟心事。
然而,我却偏偏忘了,白水乡里,阿姊也是最关爱我的人之一。
“小鱼儿!”
在前往月老祠的路上,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忙停住脚步回身看去。
我看见阿姊正奋力地拨开围绕在我周围的乡民,不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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