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196章


阿姊忙道:“我不常来,孩子认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可比明儿乖巧多了!”
周彦华今日在家,赫连平前来找他喝了些许酒,两人皆有些醉意。
许是周彦华转眼便不见在跟前的周洲,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出屋见我抱着周洲带了阿姊来家,忙上前问道:“不是说会多住几日么?”
话虽如此,他依旧上前与阿姊打了声招呼,满是歉意地道:“你来得匆忙,家里没准备什么,失礼失礼。”
我将周洲放下后,瞪他一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大姊的事,我来安排便好。你顾好孩子!”
阿姊身子有恙,我为她安排好房间后,又去厨房煎了药,待她喝下,便嘱咐她好好歇着。
回屋找到周彦华,看他陪着周洲在门前玩耍,我将在厨房煮的醒酒汤盛了一碗送到他面前,面有不悦地问了一句:“怎么又喝了许多酒?”
周彦华接过碗,道:“子舒要外调了,等新官上任交接过后,这几日也会离开了。一时喝多了。”
我心中万分惊诧,脱口问道:“炤儿也会随他一道去?”
周彦华弯唇笑道:“皇上派子舒去的是极寒极苦之地,也是为了将来召他回京委以重任,才想着让他在这一年里做出一番大功绩。他没想过带炤儿去,就怕炤儿不依。”
我叹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
依周炤的性子,即便赫连平再反对,她断然不会让赫连平一人只身前往那寒苦之地。
“赫连老爷在炤儿那边么?我去送些醒酒汤过去。”
周彦华拉住我的手腕,笑道:“他和炤儿有些话要说,先别过去。”
听他如此说,我索性依了他的话,重新坐在他身侧,看着周洲一个人欢快地玩耍着。
正自出神间,周彦华将我耳际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看着我,问道:“有心事?”
我浑身一震,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周彦华显然不信:“美珠,若有什么事,都可与我说说。”
我望着他,点点头:“嗯,我会的。”
似乎是这般冷淡生疏的态度令周彦华黯淡了眼眸,他垂着眼眸端详着我的脸,一点点凑近,轻轻碰了碰我的嘴唇。
不管时隔多久,他的温柔依旧令我眷恋,不自觉地闭了眼,慢慢加深了这带着些许醉意的吻。
“爹娘亲亲……不能看!不能看!”
正是情浓时候,周洲这道稚嫩清脆的声音仿若当头冷水,瞬间唤回了我的意识。
我推开周彦华,暗暗掐了掐周彦华的手臂,小声埋怨道:“都怨你,在孩子面前也不知克制一些。”
周彦华忍着笑意抓住我的手,转头对捂着眼睛却又透过指缝偷看的周洲说道:“别捂着了。”
周洲的头却摇得似拨浪鼓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周彦华的脸色顿时变了,肃容道:“从哪里学得这些话?”
周洲战战兢兢地上前,撇着嘴,满腹委屈地道:“小姑父。我看见姑姑和小姑父亲亲……小姑父教我……非礼……”
周彦华道:“一知半解的话,日后不要乱说。”
我看周洲眼中盈满泪水,瞪了周彦华一眼,忙抱过周洲过来安慰:“别哭!你爹就是死脑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管他!”
“美珠,孩子还小,不能……”
我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毫不客气地道:“孩子还小,你那般约束着他做什么?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从小被你这般教育,日后也会如你一般古板无趣。”
周彦华沉了沉脸,没有反驳,但眼中分明十分不赞同我的这一套说辞。
“娘……”周洲在我怀里动了动身子,呜呜咽咽地道,“亲亲。”
我哭笑不得,原本抑郁的心情看到他委屈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了,顺着他的意,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周洲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他又向周彦华张臂,钻出我的怀抱,爬上周彦华的身子,鼓着腮帮子,道:“爹,也亲亲。”
我发现周洲的小心思还挺多,小小年纪,竟会跟父母耍心眼了。
最终,我与周彦华因周洲引发的一场不愉快,也在周洲无意的“调解”下,消失殆尽。
不日,我便见到了新上任的县老爷。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徐简!
自从两年前,他娶了乡里的陈家女儿后,我便失去了他的消息,自然也没想过去打探他的消息。
我甚至快要忘了他。
重回县城,做了地方父母官,他先是拜访了周彦华,无非是感谢周彦华最初的教育之恩。
周彦华只对他说了四个字。
做个好官。
徐简虚心地接受。
在为赫连平践行的宴席上,我算是头次见到了徐简的那位发妻。
对于这位陈家女儿,即便在白水乡,我也没见过。
听爹娘说,这位女儿出生便克死了爹娘,是个不祥之人,一直养在陈老太爷身边。陈老太爷特意为她找算命先生算过,算命先生只留下一句话。
无父无母,无儿无女。
陈老太爷认为算命先生的话太过危言耸听,没有听,将这位不受家里人待见的孙女养大成人后,绞尽脑汁为她取了个吉祥又喜庆的名字。
陈喜儿。
陈喜儿不爱与人交流,也不爱出门,直到徐简将她接到县城来,她才渐渐将自己的心扉打开。
而她初次见到我时,便悄悄凑到我跟前,对我耳语了一句:“姊姊,你比画里还漂亮。”
第88章 此去经年归期远
陈喜儿没有陈秀梅的姿色,却透着一股憨态。与我说话时,那双眼睛并不敢看人,始终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若不细细去听,我几乎听不清她的话。
这个模样的小姑娘,我不忍心冷落她,拉着她坐下后,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你告诉姊姊,是什么画,好么?”
陈喜儿下意识地向不远处的徐简看了一眼,继而趴在我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阿简哥哥画里的人跟姊姊一个模样,我见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姊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陈喜儿天真无忌的话语,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躁动;而陈喜儿兀自在一旁津津乐道地讲述着。
此时,我却纳闷了:她这喋喋不休的模样,哪似外人传言的那般不爱与人交流?
因是初次见面,我只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平日在家里,都是谁陪你说话呢?”
陈喜儿拧着眉头苦恼地思索了许久,才慢吞吞地答道:“在家时,除了爷爷,也没人陪我说话,他们都说我不详,不喜欢我。只有爷爷对我好,后来阿简哥哥对我也很好,他说,姊姊是好人,今日见了姊姊一面,姊姊一直对我微笑,真的是好人!”
我意识到,她的心智不如同龄人。
徐简愿意娶一位心智不全的人为妻,多半是为了报答陈老太爷的恩情吧。
而从陈喜儿毫无心机的话语里,我也知晓,徐简对我依旧存有幻想。
周彦华好容易对他放下了戒备之心,若知晓他依旧对我不死心,也不知会醋成何种模样。而如今的徐简已不同往日,他是官,周彦华还得敬着他。
好好的一场宴会,我也没了心情再待下去,何况宴会的主角早已不知去处。不用想,赫连平此时必定是与周炤在一处无人打搅的地方,依依惜别。
想到阿姊一人在家照看着周洲,我与周彦华说了说情况,他与一行人辞别后,牵了我的手将要走出宴席时,陈喜儿突然蹿上前,满脸不舍地问道:“姊姊,你要走了么?我何时能找你玩儿?”
我看了看匆匆而至的徐简,笑着对她说道:“我平日里都在家,你若无事,可来家里找我。”
陈喜儿道:“我不识路。”
我像哄孩子般哄道:“你的阿简哥哥会为你安排好的。”
陈喜儿抬头看着徐简,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阿简哥哥,真的么?”
徐简缓缓地点了点头,继而对周彦华与我拱手:“她就是这般孩子模样,见笑了。日后……也麻烦师娘了。”
我落落大方地笑道:“县老爷都发话了,还能有什么麻烦呢?”
徐简顿时涨红了脸,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道:“师娘言重了。”
他仍旧腼腆温顺,反倒让我有些后悔方才那般调侃了他。
而令我意外的是,往后的每日,陈喜儿在摸清了往来的路径后,竟会日日来此。对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我当真狠不下心驱赶,抑或是对她说些重话。
周彦华看出我的苦恼,开解道:“抽空,我找县老爷谈谈此事。”
我道:“这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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