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再也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算自己半个徒弟的小巡警了。人家早就飞黄腾达,就算是方本瑜,都要与之称兄道弟。
“别回去了,我请你。这里的饭菜如何?”朱慕云问。
“这里的粉蒸肉和红烧野鸭还可以。”贺清和说话的时候,咽了咽口水。因为他知道,今天中午能狠狠的饱餐一顿了。
“那好,今天尝尝。这位小兄弟也别回去了,点份粉蒸肉,记我的账上。”朱慕云对迎面出来的掌柜说。
“朱组长大驾光临,好相聚蓬荜生辉,这顿应该由我请。”掌柜也是很有眼色的人,朱慕云是什么身份,他实在太清楚了。
“我从来不占这种便宜,现在世道不好,谁都不容易。钱照付,你让厨师用点心,另外给我准备瓶好酒,再去买两条仙女烟。”朱慕云拿出两张十元的中储券递给掌柜的。
“报告朱组长,现在香烟统制,没有登记证,也是买不到烟的。”掌柜为难的说,经济全面统制后,香烟价格也上涨了近十倍,原本几分钱一包的香烟,现在要几角。
贺清和以前经常抽两分钱一包的金牌烟,现在已经停产。目前古星市场上,主要是日本人的“将军牌”、“仙女牌”,以及“小大英”、“哈德门”等。朱慕云原来喜欢的三炮台,现在也难觅踪影。
“那行,老贺,只能辛苦你自己去买了。”朱慕云将二十元中储券,顺手塞到贺清和手里。
“慕云你真是太客气了。”贺清和忙不迭的收下钱,同时得意的看了旁边的小巡警一眼,意思是:看到了吧,以后学着点。
第1524章 我愿意
朱慕云当然不是特意来请贺清和吃饭的,贺清和作为一名老军统,虽然没干什么大事,但他能坚持下来,也特别不容易。
贺清和是名老警察,古星沦陷后,更是将生存之道,充分发挥出来了。朱慕云跟在他身边的那半年多,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朱慕云吃饭,自然不能在一楼的大堂,在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一间精致的包厢。但朱慕云拒绝了,他对好相聚熟门熟路,与贺清和到了以前经常坐的临街的包厢。
这里正位于长塘街与太古街的交叉处,打开包厢的窗户,能看到两条街的情况。以前朱慕云当巡警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坐这个位置,现在物是人非,两人都感慨万端。
“好相聚是什么时候重新营业的?”朱慕云问,其实此事他知道,每次经过太古街和长塘街,街上有什么变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年以前了,慕云,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吃饭?”贺清和问,他老于世故,当然知道朱慕云不可能来好相聚。
像朱慕云这样的身份,早就过了来好相聚这种地方吃饭的阶段。朱慕云以前担任经济处缉查科长时,或许还有可能来。自从担任经济处副处长后,身份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贺清和与朱慕云之间,迅速出现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老贺,你在警察局干得怎么样?”朱慕云见贺清和手指间的烟快灭了,又递过去一根,自己也点了根烟。
“能怎么样呢,混日子呗。我这辈子就这么样了,比不得你朱大组长。”贺清和苦笑着说。
“怎么,羡慕我的直属组?”朱慕云微笑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要说起来,没有谁轻松。就算是日本人,整天也得提心吊胆,随时准备应付抗日人员的攻击。
“你们政保组当然神气啦,不用天天做事,到哪都有面子。最重要的是,福利好,薪水高。听说每个月发米、发面、发油、发肉、发盐,还发煤和柴?”贺清和饶有兴趣的问。
很多人都说军统的福利好,所有的人员一律实发薪水,还有各种补贴和福利。但与政保组相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在物价飞涨的古星,朱慕云的做法,哪怕不发一分薪水,也能让政保组的人吃喝不愁。
在这样的世道,能吃饱饭,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还能吃得好,有米有菜,偶尔还能吃顿肉,那就是天天过年啦。
“政保组?这名字比直属组确实要神气。”朱慕云笑了笑,所有的公文,都将他的机构命名为:军事委员会政治保卫局古星直属组,简称直属组。
“政保组当然神气了,慕云,你现在当组长了,能否照应一二啊。”贺清和腼着脸问。
“怎么,想来政保组?”朱慕云问,既然政保组的名字更神气,他也试着改变称呼。
“只要你发话,哪怕给你看大门也好哇。”贺清和不知道朱慕云的来意,可他来找自己,必定是有事的。
贺清和是老油条,不管朱慕云来找自己有何事,先提点要求,哪怕朱慕云不答应,只要给方本瑜打个招呼,让他提自己当个股长什么的,也比天天巡街要好啊。
当然,如果能进政保组,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进了政保组,相当于潜伏在敌人要害部门。不但可以享受政保组的高福利,还能在军统领到一份特别津贴。
“让你看大门,岂不是大材小用?如果你愿意来,可以到情报科屈尊当个科员。”朱慕云说,贺清和毕竟只有一名巡警,一下子让他担任职务,会引起其他人不满。
朱慕云也只需要,让贺清和进入政保组就可以了。一旦贺清和进入政保组,朱慕云就完成了一半的承诺。他可以向重庆承诺,会安插两名左右的人员进入政保组,一名安插在情报科,另外再安插一名在机要部门。
朱慕云仔细研究了古星组的人员名单,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可以进入政保局的机要部门。因此,他才向局里汇报,请求安排合适人员。只是,局里一时之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真的?”贺清和惊喜的说,他没想到幸福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到政保组的名声,虽然比当巡警还要差,但他是军统人员,不管干什么事,都是为抗日出力。
“当然是真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不能勉强。”朱慕云缓缓的说。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朱组长,以后只要你发话,让我向东,绝对不敢向西,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皱一下眉头……”贺清和马上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说。
“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你的能力没有问题,好好表现,我看好你哦。”朱慕云笑着说。
“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贺清和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恭敬的给朱慕云倒了一杯。
其实,之前他就想找朱慕云,如果能去政保局经济处,那该多好啊。可经济处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很多人削尖脑袋,最终也进不去。况且,朱慕云上面还有李邦藩这个婆婆,很多事情也是不能作主的。
现在好了,朱慕云当了政保组的组长,有什么事情他一个人说了算。苍天有眼,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看保安处的那些人,还狗眼看人低不。
“我只看你以后的行动,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慢慢吃,账已经结了。”朱慕云喝了贺清和敬的这杯“表忠心”的酒后,放下酒杯,说。
“是。以后贺某眼里,只有朱组长,没有其他人。”贺清和知道,朱慕云同意自己进政保组,只是因为自己与他曾经有过同事之谊。
可贺清和并不知道,就算他不提出来,朱慕云也会邀请他加入政保组。但是,朱慕云借坡下驴,贺清和觉得朱慕云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
“我还是那句话,看你的行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只有,贺清和当然听不懂。
朱慕云不但是政保组的组长,还是军统古星组的组长。无论在哪一方,他都是贺清和的上峰。朱慕云希望,贺清和在政保组也好,古星组也罢,都能有所表现。毕竟,朱慕云与军统的人,能直接说上话的,也就是贺清和和于心玉罢了。
“伙计,打包!”贺清和等朱慕云走后,马上高声说。
朱慕云大手笔,点了十来道菜,而且都是硬菜。他一个人哪怕撑破肚皮,也吃不完啊。况且,家里还有几张嘴呢,打包回去,也让他们吃顿痛快的。
朱慕云离开好相聚后,去了特二区,既然政保组已经准备扩编,还把军统的人放了进来,当然不能忘记地下党的人。虽然政保组已经有了华生,但朱慕云觉得,可以再适当安插一二名地下党员。
这些人,可以暂时休眠,等待最合适的机会。想要在敌人内部潜伏,需要一个完美的身份。这就像下棋,有的时候,看似一些闲棋冷子,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发生巨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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