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181章


首辅刘健宽慰道:“守溪多心了,东山只是致仕,又非强迫离京,不过是去接一位朋友,随后便来。”
什么人还需要刘大夏去接,带着疑问的王鏊与众人分别入席,主人李东阳道:“今日借着为守溪接风,顺便议议朝堂之事。”
“还有何可议,如今陛下身边小人环绕,近身俱是佞幸,看看东山之事,怎不叫人心寒。”由不得谢阁老不恼火,无缘无故折了个门生进去,为免沾上脏水,连拉一把都不敢。
李东阳一脸不自在,捻须强笑道:“吾等俱是先帝托孤重臣,有匡扶朝政之责,焉能坐视。”同时心中暗把刘瑾埋怨个遍,宣府都给你让出来了,还搞这么一出,要是嫌当初要价低了,可以开价啊,什么不好谈,非要把哥们弄得里外不是人,这官场没法混了,连点规矩都不讲。
“西涯所言极是,圣上年幼,若不善加引导,上负先帝隆恩,下愧辅政之责。”刘健老大人侃侃而谈:“幸的守溪入京,我辈又得强援,过得几日熟悉部务后,吾等便荐你执掌吏部,有昔日东宫旧情,想必万岁也会应允。西涯,你那位同年那里还需关照一声。”
李东阳自然晓得刘健说的是谁,点头道:“晦庵放心,焦泌阳定会尽心辅佐守溪。”
刘健又转身对户部尚书韩文道:“贯道,户部掌天下户口财富,至关重要,凡事要量入为出,不可轻忽啊。”
这位北宋名相韩琦的后人立即会意,点头道:“这是户部应有之责。”
“如今本兵出缺,我等要尽快推出一个人物来,兵部万不能落在奸佞之手。”刘健轻敲桌面,皱眉道。
“东山久掌兵部,不妨听听他的意思。”谢迁提议道。
“也好。”刘健应和,“怎地人还没到?”
人便是不经念叨,刘健话音刚落,就闻听刘大夏豪爽笑声,“刘某来迟,害诸公久等了。”
众人起身,王鏊的目光却越过刘大夏,看向他身后那个裹着黑色兜帽披风的人物。
“劳诸位大人久候,咱家先行赔罪。”伴着公鸭嗓音,来人缓缓揭开了头上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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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司胡同,宜春院。
院内一如往常,灯火掩映,钗光鬓影交错,莺莺燕燕穿梭。
“哟,二位爷走好,改日再来玩啊。”湘裙裹体的一秤金花枝乱颤地送走一拨客人,轻扭蛇腰回到了自己房里。
一秤金的房间远离堂子内的众姑娘,屋内布置也是绮丽,房门两侧高几上茗碗瓶花具备,一旁雕花香案上还设着三足熏香炉,黄花梨的圆桌配着四把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高背椅,内间玛瑙红的纱幔下立着苏绣扇屏,隐约可见桃红幔帐的雕花绣床。
房门刚刚合上,一秤金双目便闪过一丝厉色,屋内混杂着一股香味,确不是自己房中原有的。
倏然转身,一秤金手中已经扣住了一只金步摇,“什么人?出来。”
“你倒是警醒得很。”声音从内间绣屏后传出,不带一丝慌乱,随后一物飞出,稳稳插入房内圆桌上。
若是丁寿在此,定会惊讶,圆桌上之物是一块令牌,制式图案与他的天魔令如出一辙,只是质地不同,此物是用赤金打造,比起他那块玄铁令牌,卖相要好上许多。
一见令牌,一秤金撩裙跪倒,双手胸前结印,面容肃穆,恭敬道:“属下参见魔尊,魔焰滔天,千秋不灭。”
“起来吧。”屏风后转出一名女子,比着一秤金还要年轻几岁,桃花粉面,艳光照人。
“原来是摇魂使者驾临,属下失礼。”起身后的一秤金还是恭恭敬敬,不敢逾矩。
“摇魂使者”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后院建了一半的两座小楼,轻声道:“你这里大了许多。”
“有个南京来的小子迷上了院子里的姑娘,非要为她起楼盖花园,恰巧旁边院子的人搬走了,就将那块地卖了下来。”一秤金回道。
“好大的手笔。”“摇魂使者”嗤笑道,忽然道:“南京来的?叫什么名字?”
“南京户部侍郎的三公子,叫作王朝儒的。”嘴上说着公子,一秤金语气中却不带半分敬意。
“果然是他,在秦淮河上便花言巧语的勾搭一仙,要不是我看的紧,怕那妮子都被骗了身子。”“摇魂使者”不屑地摇了摇头。
一秤金恍然道:“难怪了,苏三平日眼高于顶,会对那王三另眼相看,记得她们几个丫头曾结过盟誓,嫁则同夫……”
“她与雪里梅资质都不适合练武,只要能为魔门带来银子,就由她去吧。”“摇魂使者”对玉堂春等人漠不关心,直接出言打断。
“属下遵命。”随后一秤金又疑惑道:“尊使此番带天魔令而来,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玉手一伸,桌上那只金色天魔令倒飞而回,“魔尊圣谕……”“摇魂使者”持令在手,一双漂亮杏眼直视一秤金。
一秤金再度跪倒:“属下听命。”
“两京十三省魔门弟子全力查探一人消息,一举一动皆需上报。”
“请问何人?”动用天下魔门弟子打探消息,一秤金入门以来从未经历,不由心中好奇。
“摇魂使者”一字一顿道:“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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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烛火摇曳,映得墙上两个身影不断晃动。
“刘大夏去位,朝堂恐要生变。”一个声音打破沉寂。
“不错。”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
“该做些什么?”年轻的声音发问。
“隔岸观火。”
“什么也不做?”年轻声音带着好奇。
“朱佑樘的皇帝做的颟顸昏庸,却对朝臣言听计从,那些文臣们也乐得将他捧为一代圣君,有这个情分在,什么也做不成,不如等着他们内部生乱,乱则生变,明公大业可期。”苍老声音一口气说了许多,再不出声。
沉思半刻,年轻声音带着笑意:“那便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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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太行,绵延近千里,雄奇险峻,灵秀壮美。
已是深夜,山中枭鸣猿啼,一片黑暗,却无人晓得此时山腹内的一个地下宫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近千丈阔的地宫内聚集了高矮胖瘦各色人等,俱是身着白袍,排成数列,神色肃穆地仰望祭坛上的空置石椅。
一名干练精悍的男子立在椅旁,高声喝道:“教主到——”
数千教徒跪地行礼,齐声呼喝:“弥勒降生,明王出世;白莲肇始,应劫救世。”声音在空旷地宫内来回飘荡,久久不散。
空置石椅上凭空安坐一个戴着弥勒面具的白袍人,右手虚抬,“请起。”话音不大,却仿佛有人贴耳叮咛,数千教徒却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
“谢教主。”教众叩首起身。
面具人向身边男子点了点头,轻声道:“开始吧。”
男子躬身领命,随后朗声道:“一入白莲圣教,俱为手足兄弟,相亲相爱,守望相助,唯每年比武大校,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大殿中教众鸦雀无声,显然早已习惯此事。
男子扫视全场,“第一轮大校开始。”
立时便有百人出列,聚在殿中演武场上,这些人早已选好对手,上场后向面具人行了一礼,便捉对厮杀,一时间地宫内金铁交鸣,呼喝声四起。
高坐上方的面具人对场中凄厉杀斗漠不关心,轻托下颌,低声道:“罗堂主,你对伪明朝中最近变故怎么看?”
罗堂主躬身道:“据京中传来的消息,这变故似乎是个意外,起因是一个名叫丁寿的锦衣卫一时意气。”
“丁寿?这名字有些耳熟……”面具人似乎在思索回忆,“去岁大行分堂的事是他搅乱的?”
“是,原本想把郑旺的事铺陈天下,没想被他快刀乱麻,迅速平息了,张堂主还为此请罪。”
面具人轻笑一声,“虽没达到预想结果,可种子已经撒下,那些伪明宗室的心里能长多少野草,本就是听天由命,张堂主何罪之有。”
“教主宽宏,下属之福。”罗堂主恭维道。
“不对。”面具人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记得年前线报,洛阳那件事似乎也有那个小子搅和,为何不说?”
“属下一时疏忽,请教主降罪。”罗堂主面色惶恐,跪倒请罪。
“起来吧,让下面人看见不成体统。”面具人一手虚托,罗堂主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再跪不下去。
“教主神功无敌,属下佩服。”罗堂主由衷赞道。
“晓得你是因为那线报涉及到罗左使行踪,不想本座提及。”面具人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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