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第770章


“兄长放心,定不会辜负大兄的期望。”严续郑重其事的道:“小弟已有一些想法,待兄长稍事休息之后,小弟一一道来,请大兄参详。”
“嗯,自当如此。”
船慢慢靠岸,码头上已经站满了来迎接的官员士绅,连先一步到的枢密院枢密使梅况都亲自到码头迎接,倒是让严序吃了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下船,“何敢劳枢密大驾?”
“呵呵,参政乃是奉王命而来,梅况迎接才是正理啊。”梅况也是抱拳一礼,哈哈大笑之后压低声音道:“参政远来辛苦,不过还得要再辛苦一下,这扬州满城士绅商贾都是惴惴不安,就等参政宽慰他们了,梅况是武夫,再怎么说,他们也难以释怀。”
按照徐州大总管府的规制,文武分制,政事堂和枢密堂各不相涉,参知政事和枢密职位相当,所以说不上谁比谁高一级,按照江烽的说法,战时状态军务高于一切,但平常状态下,军将便不得过问政务,尤其是地方事务。
“王命在身,义不容辞啊,可如果这帮昔日同僚亲友不识时务,严某也免不了要得罪这些家乡父老了。”严序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之色。
虽然明知道这在所难免,但是真正面对这些昔日同殿为臣的亲朋故旧,甚至免不了恶语相加,这份滋味,也只有严序自己才明白,不过话说回来,有人骂,那自然就有人捧,若是没人骂,那也就意味着你这个人没有价值意义,无人问津者,何足道?
严序当然不愿意做何足道的对象,那么要好好敲打梳理这帮昔日的同僚故旧,让他们明白当下的形势,主动报效,为郡王所用,这就是一个相当考究的手艺活儿了。
扬州富奢,盐商之富豪冠甲天下,而除开天下闻名的盐商群体,还有几个群体同样不可小觑。
一是海商。
扬州海商与广州海商以及泉州海商乃是中土胡商中最大的一个群体,其中尤以大食海商为甚,比起粟特胡商不遑多让,而波斯海商比起大食海商来就要逊色不少。
大食胡商中海商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群体,他们大多从初唐时就已经在广州、扬州和泉州、明州这些通都大邑定居,娶妻生子,延续多代,到现在也成为这几座以海贸闻名的大都市中商人群体中极具分量的一个群体。
相比之下,寿州这几年商业虽然也发展起来了,但是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在海贸方面还远不能与扬州、广州和泉州、明州这些城市相比,更多的还是承担着一个分销商的角色,大多是从扬州那边进货来分销。
不过随着寿州商贸日益发达,徐州方面也刻意开发淮水与其支流如汝水、颍水、涡水、涣水、肥水、浍水整个水系的航运,使得交通便利优势更进一步凸显,已经有不少胡商开始进驻寿州,尤其是寿州对淮南道中西部和河南道中部州郡的辐射力开始显现出来,使得这一趋势越发加快。
扬州光是大食海商就有数百家之多,波斯海商亦有数十家。
除开海商,还有一大群体,那就是钱商,或者说经营质库和柜坊的商人,这些商人其实也就是后世同行钱庄商人的雏形,或者说就是后世银行家的雏形,而质库和柜坊就是借贷、质押等混业经营的雏形。
在扬州的这个群体中,仍然是大食胡商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大多是由在本地驻留的海商慢慢衍化而来,依靠自身良好的信誉和雄厚的财力,迅速建立起自家的客户业务网络体系,进而与本土商人结成行会,垄断着整个借贷行业,甚至连李吴政权急需用钱的时候,一样要找他们借贷。
除开海商和钱商,扬州还有两大群体,一个造船商群体,一个是丝织商人群体。
扬州造船业自古发达,尤其是大运河开凿以来,扬州作为盐运和漕运的中心城市,造船业迅猛发展,已然成为淮南道最重要的造船中心,寿州远不及扬州。
唐代宗大历年间,光是盐铁转运使刘晏一人就建成了十家造船工场,用于打造漕运船只,而中唐以后,私营造船工场更是不可胜数,反倒是官营造船工场日益凋落。
丝织业一样是扬州最终的支柱产业之一,光是扬州城中丝织作坊就达到千余家,穷家女子去丝织作坊中作业的就超过三万人,极盛时期超过五万人。
造船商人和丝织商人都是扬州工商业主的大群体,他们算是代表扬州实业商人的中流砥柱。
第二百六十章 煽动
“呵呵,序公多虑了,郡王交代的事情,也是为扬州长远计,某在扬州亦有些旧友,他们也曾来拜会某,某告知他们,地方政务均由序公来负责处置,某只是军人,无权插言。”梅况微笑道:“但某也和他们交代,须得要识时务,今日不同以往,若还是向前吴那般恃宠而骄,以为可以挟势自重,那么庐州就有现成故事可演。”
庐州虽然是平和纳入江烽治下,而且先前看似也是和风细雨,但是随后在江烽大军北上征伐徐州之后,形势便有所变化。
不少士绅被爆出与巢湖湖匪勾结,又有人检举地方士绅阴图谋逆,进而就是一连串的腥风血雨,而彼时杨勋也已经调往徐州,无人能替这边的士绅们出头,免不了就有些家族人头滚滚,或者毁家灭族,或者不知所踪。
虽说涉及到的士绅们不算多,但是仅仅就是几家也足以让这些士绅们肝胆俱裂了,当自身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沦为鱼肉时,那份感觉委实能让这些一贯养尊处优的士绅望族们两股战战,几欲跪伏。
庐州与扬州不远,而且同气连枝,两地的士绅在前吴不但在生意上往来颇多,家族联姻也是比比皆是,所以大家都相互知晓。
庐州的故事传到扬州,也让扬州的士绅望族为之胆寒,这也是淮右军围攻扬州时,扬州士绅大户们竭力支持一搏的主因,但现在时过境迁,大局已定,人为刀俎,就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淮右军会不会借势清算报仇,谁能保证?
这也是梅况那些旧友忙不迭的要来找梅况套近乎求庇护的一大原因,没有谁愿意再像庐州那样来一遭。
“枢密,您这是把严某推上火炉上去烤啊。”严序连连摇头苦笑,“枢密只是有些旧友,某可是有许多昔日同僚亲朋故旧,这盘根错节的,牵一发动全身,如何是好?”
“序公,若是轻松活计,郡王也不必要序公亲来了。”梅况正色道:“序公应该知道郡王的意图,拿下楚扬不只是让其成为徐州大总管府淮左镇那么简单,淮左镇摆在面前的现实需求就是要为大总管府河朔攻略提供必需的钱银粮草支持,而未来的任务则是要承担起攻略江南的重任,所以如何来平衡现实需求和未来远景,就是序公的重担了。”
严序微微沉吟点头,“郡王在某出发之前的确有交代,一是筹措钱银粮草,二是安抚人心,三是规划江南攻略,前两者,某心里倒也有些准备,只是这江南攻略,某想冒昧问一句,可能会在什么时候启动?”
梅况既为枢密院枢密使,同时又江烽委派此次南征楚扬的统帅,未来江南攻略也多半要落在他身上,所以严序这么问也不算唐突。
梅况踌躇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河朔攻略为演变成什么模样,谁也没有底,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哪怕梅况也确信徐州能够在对契丹人一战中获胜,但是这肯定会是一场耗时耗力的大战,而且西面还有控制了汴洛的沙陀人在虎视眈眈,两大胡人势力都将是未来徐州的劲敌,到底是先解决哪一方?
解决了某一方之后就要启动江南攻略,还是要等到把两大胡人势力都彻底解决才来启动江南攻略?
又或者,对河朔的攻略只是浅尝辄止,控制住一个战略前沿阵地,然后反身过来吞并江南,积蓄实力再来与契丹人和沙陀人决一雌雄?
“序公,这一点,某无法回答。”梅况没有讳言,径直道:“估计郡王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河朔之战的走势演变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也可能是一场局部战争,也有可能演变为我们和契丹人的大战,我们目前尽量想要在积蓄了足够力量之后再来和契丹人一战,但有些时候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但我个人预测如果半年之内我们没有与契丹人爆发大规模战争,那么江南攻略就有可能会在一年内启动。”
严序默默盘算了一下,点头:“那严某在为郡王筹集了河朔战事所需军资钱银之后,就要尽早考虑江南事宜了,这时间有些紧啊。”
“序公,这只是某的个人看法,而且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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