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第754章

想到这里，浮岳有些哑然。
直至今日，歌露娅还是人类口中的头号大敌，可实际情况是……歌露娅的力量，早就枯竭了，用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重创了七只魔物，导致他们在后来的数百年中只能对歌斯娅和她的圆桌骑士们避而远之。
“不对吧，我见过歌露娅。”林秋及时进行了反驳。
这个世界连路人的名字都奇形怪状，三个字的名字不计其数，超过五个字的都大有人在，在塔伦王国时林秋就不止一次谴责这里人——尤其是贵族们的取名方式。他不知道究竟谁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帕布罗…迭戈…荷瑟…山迪亚哥…弗朗西斯科…毕加索这样的名字，考试时等他写完名字，别的小朋友连填空题都快做完了。
林秋的确会忘记许多『普通Npc』，但像歌露娅这种能把小孩子吓得不再哭闹的名字，他是肯定不会记错的。而且他记得那场大雾被人们称之为『灾月』，他还在『灾月』和歌露娅大打出手过……
或者说，是单方面被殴打。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改变他见过歌露娅的事实。
“是的，你的确见过她，不过那应该也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歌露娅了。”浮岳说道：“即便她还留有千分之一的力量，只要她不想见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她——小子，她来到你的面前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林秋背后一冷，难不成他不知不觉就被歌露娅给标记了？
“也许……她想亲眼看看自己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人究竟是怎样的。”
撕裂空间存在着许多未知，当初在歌露娅与西斯两个人努力下，才有惊无险地让两个世界重叠在一起，显然后来的歌露娅已经不具备全盛时期的力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另一个位面拽来的究竟是怎样的生灵。
而且，在整个仪式的过程中，歌露娅后力不济，甚至没能把另一位面的生灵“完整”地带过来。
“等一下，你是说……”
“你在黑暗尽头听见的那个声音，是歌露娅对这个世界的忏悔，她希望自己仅存的力量能够阻止西斯的计划，不过连她自己也不确定那能否成功。”
不久前，林秋对艾丽莎讲述了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如果单单从故事判断，歌露娅无疑失败了，她并没能将另一个世界的神灵引导而来，甚至被她召唤而来的是一个比普通骑士还要弱小的家伙。
可是……
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族群。
发明法阵将歌斯娅、歌露娅引导至此的，是人类；击败歌露娅，将七个神灵驱赶出她体内的人，也是人类；而一个在被仪式拉扯过来的小子，竟然到达了今天的地步。
“除此之外，歌露娅应该是来和歌斯娅告别的，在那之后，她的力量就彻底消散了。”
理论上来说，神灵是不会死亡的，只要位面尚存，他们就能不断汲取来自位面的力量修复自身。但歌露娅并不属于这里，将所有力量挥霍一空后，即便是神灵也难逃消散的命运：“不过从结果来看，她应该是对你放心了吧……小子，你们都误解了预言，你的确和初代国王是不同的。”
阿兹…特瑞斯出生时，便是歌圣女预言中的救世主，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受到众人的顶礼膜拜。
“可是你不同，如果歌露娅最后的努力没有达到成效，你就死定了，因为……”
……
因为在圣女的预言中，你不是救世主，而是结束这个时代的灾祸。
正文　永恒螺旋（3）
“这么说来，我身上的印记……”
“没错，自你被歌露娅召唤到这个世界之后，它就消失了。不过这也正常，虽然你看起来还是提尔…赛琉斯，但实际上早就换了一个人了。”事实上在林秋的旅途中，浮岳也在暗中考量他所描述的另一个位面。
真新镇、大航海时代、忍者村，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拼凑在一起让它十分困惑，因为它们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产物。而浮岳并不相信这些都是林秋一拍脑门自己想出来的，虽然林秋从未完整地讲述过其中任何一个故事，但浮岳却能感受到到它所展现出的完整的世界。
无论这小子身处的是怎样的世界，他们的想象力都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这让浮岳不由相信了林秋描述的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只有基于这种前提，人类才有功夫去进行幻想。
扯远了。
“我只想说，比起我们的生活，至少你们的生活要丰富多彩多了。可是你知道一旦西斯实现了他的计划，会发生什么吧？”
“这个时代会灭亡。”
“不，灭亡的不只是一个时代，还有你们的族群。”
“按理说，你是西斯的兄弟吧？”林秋更加疑惑了。浮岳听起来不仅不想和他来一场决战，反而倒像是要帮他干翻自己的兄弟。对于一位曾经立志毁灭世界并摧毁了阿卡兰度的灾祸来说，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东西。”浮岳感受到了林秋的念想，不屑地说道。
如果他还身处那个混沌而崇尚丛林法则的世界，一切还都维持在平淡无奇的状态，那么浮岳尚且还能忍受漫长生命的无聊。然而现在，如果西斯毁灭了这个时代，让一切重归原样，他绝对无法容忍接下来的生活。
对浮岳来说，比起消散，他更厌恶的是无趣。
至于拯救人类也只是他摆脱无聊的附赠品罢了，尤其是在见证了从灰袍法师开始的三代意志传承后，他觉得自己对人类拥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歌露娅落败数百年后，西斯找到了他，西斯说他找到了帮助他们恢复力量的方法——他在人类身上发现了一种奇妙的力量，只要完全吞噬了人类的力量，那些不可逆转的伤口便会愈合，甚至，他们还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那时浮岳并没有拒绝，并在西斯的仪式下寄居到了这个名为提尔…赛琉斯孩子的体内。
如果不是后来歌露娅召唤来了林秋，那么提尔…赛琉斯未来的轨迹便真的如同圣女的预言，而他不会在吞噬这个孩子时产生任何恻隐之心。之前的提尔…赛琉斯对西斯言听计从，无论西斯将他丢下悬崖还是让他独自面对山林中的凶手，他都从未考虑过反抗。
甚至当西斯让他离开村庄只身前往遥远的帝都求学时，提尔连一句原因都问过，他和往常一样默默遵从着西斯的意愿。
吞噬一个傀儡对浮岳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也始终理解不了西斯所说的『神奇的力量』究竟指的是什么，直到，他认识了林秋。
西斯所指的力量，是人类的灵魂。
那是他们永不磨灭的信念和希望的寄存之处。
“所以，你目前还领先了西斯一步——他不知道你身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你依旧是他计划中毁灭世界的重要筹码，善用这一点，你就能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小子……你已经从骸骨那里学到了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能力，我已经没什么能再教会你的了。”
谈到骸骨，浮岳有些想要发笑。
骸骨长着生与死的规则，在另一个世界时，他是以刻板著称的审判者。每一位魔物的诞生与死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自诩绝对的铁面无私。如此的魔物，居然会变成今天这般风情万种的妖娆模样，浮岳不知道自己的兄弟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他向人类妥协那一刻的想法是否也和他不谋而合……
“谢了。”
除此之外，林秋一时也想不出能说些什么。
“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接着，林秋被弹出了精神世界，当眼前的世界恢复清晰时，他看见老杰克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自己看。破晓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台涅，林秋没预料到自己居然在精神世界里耗费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按照原计划，老杰克和他的『浪花号』将他们送回教会本部，经过了两天的跋涉，艾丽莎和菲尼克斯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她们早早就登上了浪花号，留下老杰克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和林秋交头接耳。
“杰克船长，你们在做什么？”西西雅在『浪花号』询问两人。
据她了解补给已经准备就绪了，他们随时都能起航。
老杰克则完全将西西雅的呼唤抛在了耳后，他挤了挤眉毛，林秋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两串钥匙：“如何，提尔老弟，你想好了没？究竟要选哪个？”
“什么选哪个？”
林秋的反问引起了老杰克的不满：“你小子装什么蒜，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vip级别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