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269章


氏、东胡几个小字,很显然这一副始皇帝之时的疆域图!地图两旁挂着长剑与弓箭,弓箭下立着个木架,木架上悬着一盏牛油灯,不是很亮,风罩口的油烟还依稀可见。一个人站在地图前沉思不动。从背面看,他身材挺拔,一领黑袍上没有任何装饰,头发也用黑布束起。
司马入帐的脚步声,惊晃了昏黄的牛灯,然而地图前的背影却丝毫不动。司马见影而跪,磕头拜道:“鹰卫首领司马井拜见秦王!”
“所来何事?”说话之人声音沙哑,声带低沉,听着也不怎么好听。
司马井闻声答道:“城中大臣连名提议,要为秦王入宫洗尘。准备邀请城中百姓观礼,开展一次盛大的复国仪式!”
秦王子婴转过了身子,他那菱角分明的脸上很明显带着一副颇为讥讽的神情,笑问:“孤还未曾进宫,又哪来的那么多大臣?咸阳宫被焚,他们又要在哪处为孤洗尘呢?”
司马井眼珠子一转,心思秦王看起来不怎么乐意。他继续恭敬的答道:“城中的大臣都是以前的旧臣,他们为秦军入城帮了大忙,不少人还捐献了不少的财物,说是为秦王复位而贺!他们准备将秦王迎入信宫,仪式就在信宫长街前举行!”
“哈哈哈哈哈哈!”
嬴子婴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眼角泪都出来了!他拂袖怒道:“一群括不知耻之辈!孤羞见此般人等!告诉他们,孤不入信宫,住在这军营里挺好!”
话刚说完,大帐外突然步入一人,其人额头光亮,眼睛颇小,穿一袭淡蓝色长袍,昂首步入了秦王的大帐。令司马井疑惑的是,大帐外的持戟卫士竟然未曾通报阻拦,来人走到司马井身畔,向秦王躬身一礼,说道:“这些人虽然无耻,但秦王也不能过分相逼。他们既然有投效之意,秦王为何又不能宽恕这些人?”
嬴子婴呵呵冷笑,下面蒯彻相劝,这一次他却丝毫没给蒯先生一点面子,悍然拒绝道:“这些背主卖国,孤不计较他们的死罪已经算是大度,绝不可能再次让这些人等成为孤的帐下之臣!”
蒯彻叹了一口气,向嬴子婴说道:“如今关中百废待兴,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如果不尽快收拾乱局,只怕要不了多久,关外的那些虎狼又要扣关伐秦!”
嬴子婴拍案哼了一声,胸口不停的起伏,他眯眼说道:“孤绝不会屈服在这些小人之下!哪怕这些小人能暂时帮助孤,但以后必然会为孤添乱,孤再也不想受一次背叛的滋味了!”
蒯彻再一次劝道:“秦王又为何这么执拗呢?这些人可以暂用,等秦王将局势稳定之后,然后再慢慢收拾他们也行啊!”
嬴子婴摇了摇头,向蒯彻说道:“这些人断然不能用,如果在这个时候用了他们,到时候害的是我们自己。只有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节,才能真正将这些害群之马摒弃!孤要将这些腐木全部烧掉,就像是已经成为瓦砾残渣的咸阳宫一样,孤要亲自采那南山坚木,再起一座焕然一新的新宫!”
蒯彻不再相劝,反而贺道:“吾王有这般雄心,又何愁不能成就大业?臣愿意为君上当那勘测良材之人,助秦王早起大殿!”
嬴子婴微微一笑,对蒯彻说道:“孤有三事未成,还须卿持笔记之!”
蒯彻取笔上案,嬴子婴沉呤了一会,方才说道:“孤之政令不可废,均田薄赋继续进行。孤欲张榜寻贤,求百官为建材!几处关隘必须尽快收复,被毁掉的栈道必须尽快的修复!”
说完这些,嬴子婴才向司马井说道:“你去告诉那些‘大臣’:孤之庙堂,不取朽木!孤之官爵,不予禽兽。如狼心狗行之辈,奴颜婢膝之徒,安能食君之禄?”
第二百七十九章 苍髯老贼
在咸阳城的东大街,住着一群非富即贵的达官贵族。那里的住房豪华,贵人们生活奢侈浪费。经过秦王朝数百年的沉淀,他们从故都栎阳迁移到了咸阳,堆积不知道多少人。秦国的毁灭、韩信的屠杀都没将这群人斩除干净,因为有些人杀不得,有些人投旗易帜很快,他们都还活着,他们被称为世家。
对于每一个国君来说,世家都是他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基本上一个国家的栋梁之才都出自于世家大族,何也?无外乎四个字:“学以致用!”。穷苦的百姓基本上是不识字的,所以他们很难窃据高位。在百家争鸣的时代,无论是兵家、法家、儒家、墨家……他们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里面产生,可以说一个国家的绝大部分人才都出自于世家大族。所以他们是国君仗之治国平天下的最大的助力。当然,一个国家不太平,基本上也是这些人在兴风作浪。如陈胜吴广之辈,他们虽然是农民出生,但走的还是向世家大族发展的道路,就是因为学识不够,看似规模庞大,实则是一盘散沙,所以他们只能称得上作乱,真正颠覆一个国家的只能是大族世家。
秦国之灭,可以说是这些世家一手导致的。当秦王子婴在函谷关浴血奋战的时候,后面却又立新君导致三关将士粮草不济,如王冲、吕台之辈皆是被他们害死,这让嬴子婴又如何释怀?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大族在咸阳告破、子婴回归之后也跟着春风一起吹又生了。如今咸阳城中的世族领袖复姓司马,名翼。此人乃秦国的三朝元老司马错之孙,他曾取秦孝文王之女安平公主为妻,时年八十有三了!说起来连始皇帝都要叫他一声叔父,按照辈分嬴子婴属于他的曾孙!此人曾在庄襄王和始皇帝殿中为臣,曾任职过奉常、蓝田将军(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官名,属于文官却能插手武事)、治粟内史,因为和吕不韦关系不睦,曾经弃官回家,始皇帝在位的时候又被启用过,后来因为年老不能理事,所以告老还乡。这样一个人物,在世族里的声望是何其高,当初立公子博为秦王,就是他不甘寂寞促成的。在他之下,还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此人原为楚国人,姓魏名柯,他的妹妹嫁给了秦庄襄王,曾经同始皇帝的母亲赵氏争宠,她生有一子,就是始皇帝的弟弟长安君成蟜,成蟜降赵却留下了儿子,公子博即为成蟜的后人,魏柯乃公子博的叔公。他不曾当官,然而家中极为有钱,在楚地、赵地都有他的产业,如今六十三岁,乃司马翼之下的又一位世族元老。
秦王子婴复归,这些人自祤秦国之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有的曾经历庄襄王、始皇帝、二世皇帝三朝,说起来都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他们以秦国旧臣而自居,也并无不妥。如司马翼、魏柯之辈,他们已经年老体衰,不能入朝为臣了,他们之所以站出来,那是为了他们族中的小辈考虑,毕竟世族也是依靠国君而存在,如果跟国君关系淡薄,甚至族中连一个任官的人都没有,那就会像百里氏、子车氏那样衰败。
大堂之中,半躺在木榻之上的花白老头就是司马翼,他脸上全是皱纹,头须雪白,又老眼昏花,连字都看不清。所以秦王来书就让一个族中小辈来念,那小辈生得油头粉脸,容貌标致,当念道“国之不弃,臣之不离”之后,他突然住口,一脸为难的看着竹简,再也念不下去了。
司马翼眯着眼,似是假寐,此时听见没得动静,突然睁眼问道:“燕儿,为何不继续念下去?”
司马燕为难道:“太公,秦王之言太难听。您听了肯定生气,还是不要念了吧?”
司马翼睁开眼皮,将头向外移了一点,对司马燕说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话没听过,你只管念吧!”
司马燕犹豫了半响,见太公坚持,只得硬着头皮念道:“孤之庙堂,不取朽木!孤之官爵,不予禽兽。如狼心狗行之辈,奴颜婢膝之徒,安能食君之禄?”
话刚念完,司马翼突然“啊呀”一声,身子一偏就滚到床下。等司马燕手忙脚乱的将司马翼扶起之后,司马翼已经气若悬丝了。司马家顿时鸡飞狗跳,儿子、孙子一大窝全部汇聚在司马翼的塌下。现任族长司马嵐观信大怒,吩咐司马燕道:“你去请魏家、王家、蔡家、范家的族长,邀他们一起议事!”
话不多说,司马燕匆匆离去,没过多久,各家族长都已经到齐,连魏柯这种的元老都来了,司马嵐赶紧作揖拜见,将宾客请到席上,然后散去了家中众人,向诸位族长说道:“吾等耗费心思,向秦王子婴送礼捐钱,放下了颜面为他集资修建咸阳宫。然而此人不识好歹,视我们为禽兽、畜生、公然辱之!在座的各位都是关中的大族之首,别说是嬴子婴,就是始皇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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