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日》第8章


被绳子绑的壮丁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负责看管的士兵人数太少,他们担心有壮丁会逃跑,所以干脆拿绳子绑了省得照看不过来。第二个原因就很缺德,因为征兵人数不够或者沿途有死亡有逃脱的,而当官的就会随机在路上强征壮丁充数,哪怕你正在田里干着活,刚要回家吃午饭,也不管青红皂白像绑票一样的把人带走。
国民政府在冠冕堂皇的征兵法令中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是自古以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的事情从不曾真正停止过。
阿妮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哪能这样子对待人的嘛……安大哥,你也是军官,你给他们求求情就不要绑了么,好可怜哩。”
阿妮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不知道他们隶属于什么部队,而且我只是区区的一名中尉,权力还没大到可以跨省跨战区的对友军部队指手化脚的地步。可是看着阿妮哀求的眼神,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壮丁有四五十个,押解这些壮丁的是五个士兵加上一个佩戴少尉军衔的青年军官。少尉看着我走了过来,一时有些犹豫,他拿不准该不该对我这个穿着补丁摞着补丁军装的中尉敬礼。
“诸位弟兄们辛苦了。”我友善的近乎阿谀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少尉语句迟缓:“……啊,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嘛我刚养好了伤,马上要归队了……嗳,你们哪个部分的?”我尽量的装着漫不经心。
少尉:“我们是27旅的,你是哪部分的?”
我报了自己部队的番号:“兄弟,你看这些壮丁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自己人,将来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哪好这么绑猪绑羊一样让老百姓看笑话。”
少尉:“你倒是会做好人,不绑着跑了怎么办,谁来负责?你还是我!”
我转脸去问那些串的像蚂蚱一样的壮丁:“这位长官要是不绑你们,你们会跑吗?”
壮丁们一起摇头异口同声:“不跑的,不跑的。”
我就又去看那个少尉。
少尉冷笑着:“你是第一天当兵还是存心找麻烦的?我要是给他们松了绑,到了晚上他们要是不跑干净了,我他妈的跟你姓!”
这家伙怒气冲天,要不是看在我也是个军官的面子上,估计早就大嘴巴抽过来了。
“走了走了!净他妈瞎耽误老子时间!”少尉不指名的骂骂咧咧着。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对我说:“哎,看在都穿这身皮的份上,我提醒你别去贵阳了,你们师早就打散了,番号都取消了!”
我站在原地呆立半晌,直到阿妮过来拽我,我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安大哥?你没事吧?”
又散了,我到底还要换多少支部队才算圆满?我在心里给自己的晦气程度加上了无数个问号。
“走吧。”
我背着枪扛起了行李,后面跟着假小子一样的阿妮,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逃荒的难民。
出了这个镇子,前面就是阳平,这是云南紧邻贵州最大的城市,街面上也自然要更繁华些。
阿妮兴致盎然,看什么都新鲜瞧什么都有趣,每到一处都要停留一会儿,不管什么物件都往自己身上比量着,甚至还买了几盒胭脂水粉和零碎的小玩意,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显露无疑。
“安大哥,看看这个!好看吗?”阿妮把一块粉色的纱巾围在了脸上。
卖纱巾的老板忙不迭的抢回纱巾:“你这青皮娃儿不要胡搅,这是女人们用的,你拿来做啥么。”
阿妮一脸的愤怒:“你眼睛该去看看郎中喽,男女不分哩。”
我大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你这样子谁能辨你是雄雌?哈哈。”
阿妮就又冲我发飙:“安大哥,你又说什么怪话!”
我:“这不是怪话,这话意思是夸你让他琢磨不透……”
我的话音未落,街的另一头忽然传来砰砰砰急促的枪声,没过一会儿,又响起了爆炸声。
本来还熙熙攘攘的街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孩子的哭声妇女的惊叫声,被撞翻的水果摊,惊走的骡马嘶鸣,街边商铺也都急急忙忙的上了门板。
阿妮问那个卖纱巾的老板:“这是咋了么?”
老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哪晓得,怕是闹土匪了吧……”
我听了一会儿:“不对。这是掷弹筒的声音!什么土匪有这样的阵势!”
几个警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我一把扯住其中一个:“前面怎么了?”
警察刚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扯住他的是个拿枪的中尉,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长官,别往前去了,日本人打过来了!”
我提着枪就要往回跑,眼光一撇之下,却是我要回跑,阿妮的方向却是向前,我们两个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方向选择。
“干嘛去?找死吗!”我伸手去拉阿妮。
阿妮冲我一摊手,手心里多了个手雷:“我去炸死小鬼子!”
“哪来的手雷?”
“在十八里寨缴获的,你忘了?我这里还有哩。”阿妮得意的拍了拍行囊。
说话间枪声已经近了,我赶忙拉着阿妮躲在墙角,悄悄探着头向街头望过去。
街头出现了十几个日本兵,排列着永恒不变的三角队形,后面是两挺轻机枪殿后。
我刚要警告阿妮不要轻举妄动,这阿妮已经把手雷甩了出去,手雷轰然在日本兵中炸开,两个日军被炸翻在地上。
其余的日军立刻四散开来,各自寻找隐蔽点,机关枪手就地卧倒支上枪架立刻开始射击,整套动作迅速娴熟有条不紊,让人只能感叹他们的训练有素。
密集的火力让我们动都动不了一下,想要脱身更是不可能,我伸出步枪砰的还了一枪,不还击还好,这一还击反而暴露了火力。
日军传来一声喝令,机关枪停止了射击,日本兵重新闪出隐蔽,一边开枪一边逼近,他们看出了我们的火力很弱。
阿妮又扔出了一枚手雷,因为被日军的三八枪压制的不敢探头,手炮也失了准头,直接落在街边爆炸,对日军却是毫发无损。
再这么下去,只有被活捉的一条道了,我咬着牙砰砰胡乱开了两枪,除了震慑也是不起一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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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黄文烈和他的守备团
“安大哥,都是我不好,胡乱逞强连累了你……”阿妮眼泪汪汪就差哭出来了。
我笑着:“哭鼻子的花木兰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伸出枪砰的又开了一枪:“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你了,要是没我这档子事儿,你哪能来到这里。”
阿妮:“安大哥,你不要这样说,只要能够跟着你,我是一点都不后悔哩。”
我听着阿妮的话多少有点不对味儿,但是生死关头也无暇去体会更深的意思。我抓过阿妮手里的手雷拉开保险,顺着墙根用力甩了出去。
爆炸声响起同时,在另一侧忽然想起了密集的枪声,一群中国兵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杀了出来。
敌我力量的对比就此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我目测了一下这支中国军队少说也有一百人,虽然他们拿的武器不仅老旧而且杂乱,但是相比较日军起码在人数上是占了绝对优势。
来了增援我也精神大振,我端起步枪紧盯住一个军曹的脑袋,在他有了一个短暂的停滞动作后,我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那颗刚刚还灵动无比的脑袋立刻变成一个血葫芦。
血葫芦大概是这支日军小分队的指挥官,他被我一枪干倒后,剩余的日军有些乱了阵脚。
阿妮趁机甩出了她的最后一枚手雷,在大山里阿妮都是最好的猎手之一,她的手劲准头都远胜常人。她扔出的手雷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日军的掷弹筒下面,轰然的爆炸声中,一名日军连同着掷弹筒都被炸翻。
日军没了重武器支持,我们这边的压力骤减,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军官大喊着:“弟兄们,冲上去!杀光小鬼子!”
一百多人拿着跨越了一个世纪的各式武器,呐喊着扑向了残余的日军,虽然在冲锋中被日军射杀多人,后续的依然在几分钟后和日军拼上了白刃战。
人数上的悬殊如果还能依靠武器精良与否弥补的话,一旦进入了这样的近身白刃战就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来,十几个人面对杀红了眼的一百多人,根本就是全无还手之力。
幸运的日本兵被子弹打死被刺刀捅死,运气差的是被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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