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仙这么多年》第57章


清台,御清池中过时不候。你何不去瞧一眼。”
说着便化作一道虹光往东华山头奔去了。
我捂住了眼睛:“……啧,偏还挑今日,非要化作虹光。是嫌不够闪吗?”
无忧树我知道。那颗树年岁太久,比我久得多。御清池我也晓得,乃天上灵气最纯正的地方。不过那里有什么绝无仅有的花?这我倒不晓得。
所有人都知道我独爱花草,甚或说我或许开化灵智时,和青帝倒了个儿。茂陵一说起这事,我就连找月老喝酒的心都没了,提溜着两壶酒就直奔御清台,光明正大地放了老头鸽子。
结果到了那头,池中干净地连底部石子都瞧得见,一朵野花都没有。
有小仙娥过来溜弯,见我站在那,小小惊呼了一声,然后脸便红了起来。
本君自然风流潇洒,她脸红也是很正常的。
我尽量和蔼地问她:“你可知这池中有一朵花,名为过时不候。”
她红着脸道:“有的。”
我很狐疑,又瞧了好几遍,喃喃道,“总不会是我瞎。”
小仙娥一派天真:“叫都叫过时不候了,过了时间,自然便没了呀。”
我:“……”
如果不是她仍旧红着脸,挂了铃后踮着脚便跑了,我当真要怀疑她莫不是茂陵所化,骗我一次不算,还想来诓我第二回。
个子小便是这个毛病。挂个铃铛也系不稳红绳。
眼见她那个铃铛掉落在地,本君一时好心,便替她捡起来。不但捡起来,还替她挂在了最高的枝头。不但挂在最高的枝头,还系了个死结。而后才满意。
仙人嘛。
除却仙字外,也是个人。
总也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学世人挂挂铃铛,期求如愿以偿。
我替她挂好后,便将那铃铛所系的纸翻来看了一眼。
上头写着:愿与菩提道长缘定三生。
哈。还三生。真当自己是人呢。她瞧着大约是仙草所化的罢。对这少女情怀,本君笑了笑,便没放心上。既然这里花骨朵也无一棵,我还是去找月老喝酒罢。
这时,本君刚满八百岁。任文昌一职,不过三百年。
翠鸟同我道:“你可知,无忧树的铃铛,只能许愿的人亲自挂的。”谁挂的,便应谁的验。无忧树准不准,谁也不晓得。但可能就准了那一回,还准在我身上。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这话,当年月老同我讲过,一模一样。
我曾将替小仙娥系铃铛包括茂陵诓我一事,酒后全数吐了出来。月老初时还哈哈大笑,听得我亲自系了铃,忽睁大了眼睛,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上头写什么了?你当真系了?”
我莫名道:“自然。”说着抽出手腕,“做什么大惊小怪。”
他连连拍腿——我的腿,叫道:“什么大惊小怪。你,哎呀你真是……”
我再三追问,他才告诉我原因。
“你是说,这便相当于我许了愿,要同那菩提道人缘定三生?”
我听得失笑:“且不说无忧树不是许愿树,即便它是,菩提道人又是何人。我当仙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此人大名。是圆是扁都不晓得,还三生?”不免叫人笑掉大牙。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月老掐着手指,“你这红线确实也不大对。”
我道:“你就诓吧。当我自己不会算?”
说着我掐指一算……
月老幸灾乐祸:“算不着了吧?”
我嘶了一声,继续掐指一算——掐指拼命算。
每根手指差点连脚都用上了,仍旧是一片空白。
老头子老神在在:“算不出来,那就是有事咯。唔,算算你快一千岁了。千年劫嘛,是时候来一场了。”
我:“……”
他方才分明还十分心急火撩,仿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发生,如今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仙人啊,果真修无情道啊。我哼了一声,酒也不喝,起身便要走。
“那我便先去会会这位菩提子,看是个长的还是方的。”
说罢化作流光,直接到了司命的殿中。
他正盯着仙灵簿发呆,我一脚跨进殿门,都没将他惊醒。
“司命。”
司命啊一声:“帝君?”起身相迎,“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大咧咧道:“来以权谋私。”
司命的笑僵在了脸上:“开玩笑吧?”
我以实际行动告诉他,我不开玩笑,径直翻开了仙灵簿,而后念叨着菩提道人的名号,然而并没有显示。心中一动,喊司命过来:“你替我找一个人。”
第57章 菩提无忧(五)
我找不到的人,司命却一下就找到了。他念叨着奇怪,我却心有所感。知道这回我的铃铛怕是真的系错了。当下也不吱声,只看他到底是谁。
上头写得倒是十分简单。
只说此人乃天地灵气所化,属西天极乐,现下正在凡间历劫。
关于神仙下去历劫这事,其实我不大了解。毕竟我的年岁尚轻,还没个千把年,只知道这事有的仙会有,有的没有。比如我认识的几位仙长,便都未历过劫。月老说这是一种机缘,命数到了头上,轮到你便是你。哪种类型,亦是轮到什么便是什么,从没有让你自己挑的。
这仙灵簿很不好用,只知道菩提道人如今正在凡间,却不说他在哪,是谁,何时归来。这上哪儿去找,万一他是棵草是朵花,再不济是只畜生。那也是在凡间。欲不让我知道,我便欲是好奇。
嘿,三生?我可不信。算来左右无事,拍拍屁股便往下界去了。嘱咐司命:“有人找我便让他等着。我去外头晃晃。”
司命无辜着一张娃娃脸:“……等多久啊。”
这个么,凡间一年,天上一天。他爱等多久就多久。
说来好笑,当年气盛,觉得自己不信天命,将月老的劝诫抛在脑后想来,执意要去找菩提道人。自第一次见他,距今已过一千四百年。
这之中种种,如今算来,与谢容倒是真算得上三生了。
要论起来,谢容的年纪怕是比我要大,我的名号乃天帝所定,而他却是西天如来所指。想想孙猴子要历八十一难,便知道西天是个什么样子。
我找到菩提子时,他甚至算不上一个人。他只是一棵草,焉头焉脑。我瞧着简直惊呆了——惊呆于一棵草竟然也能被我找到。其次便是,怎么这么惨,一棵快被晒死的草,能修炼什么?吃得苦中苦吗?
当下施了点法术,灌了些灵雨下来。
连带着滋润了这整一片地。
这么一连照顾了约有七八日,他才恢复些生气,叶子展得十分好看。要他是个人就罢了,我偏是个爱花草的,一时兴趣涌上,竟然挪不动步子了。干脆在旁边搭了间小屋,专心照顾起这棵草来。时间一久,连自己都开始相信这真的只是一棵草。
一日,我一边浇水,一边心下生疑:这当真只是棵草罢?这要是个人,到底修的是什么道啊?难道要过个百八十年,它才能化形?
啊呸,我要它化形作什么。它就当棵草也挺好的,待茁壮一些我便将它带回天上,栽到后院之中。这么想着,水就浇多了,听到一个声音道:“我要淹死了。”
我:“……”
那棵草动了动:“谢谢你啊。”
“……”
我蹲下来,戳了戳它:“你会说话?”
它毫不客气地也拿叶子戳我:“你天天拿灵雨浇灌我,我再不会说话,岂非是天底下最蠢的草了。”
……还知道是自己草。
我狐疑道:“你真的是草?”
它反问我:“不然呢?我可没瞧见自己能开花。”
……很有道理。
我问它:“你既然会开口说话了,你有名字吗?”
我想它应当是没有的。
它回答得竟十分快。
“你替我取一个。”
能将枯草救活还会说话,这简直如我儿子一般,我大喜,道:“哦,好。我想想。我有了一支笔叫喜人,多了你一个……不如就叫长势吧。”
长势喜人。多好的口彩。
它沉默了一会:“你真的是文昌星吗?”
取名到这水平,天下的文运堪忧。
“那你想叫什么?”
“你常念的那句。”
哪句?
我一愣。
它似乎有些羞涩:“云外青花道,穿翠照趋朝。”
这是我闲来无事照看它时想到的,曾在凡间哪位词人本上瞧过。见它体态匀称,堪称草中美人,便随口说了。想不到它有心记到现在。依稀记得词名为容。
我想了想:“容?那不如,便叫谢容。”笑道,“你得谢那位写词的人。”
它只是晃了晃,十分满意的模样。我想它这般不认生,也不清冷,应当是个活泼的性子。还幻想着,即便不做情人,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现在我交的仙友,都是月老一类,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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