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仙这么多年》第61章


闻我此言,天帝诧异地看过来。
我坚定道:“你要说的我都不想听。只消告诉我,如何寻得他。我便不再叨扰。不然……”我紧了紧手,“虽不及天将神力,好歹也是一星之主,若要打一打,陛下少说也要头疼个好几日。天运如此晦涩,世间国运又何妨乱上一把。”
宝椅上的人砰地一声摔了案牍:“你这是威胁朕。”
哦?原来这还只是威胁?
我笑了:“错了陛下。臣可不止威胁。还想动手呢。”
这般想着,我毫不含糊,藏于袖中的手欲侧展成刀调动天地之力。浩瀚星力却像沉了海,纹丝不动。我又试了试,任无反应。诧异之下,天帝那道金色的符咒忽然在我脑中闪现。
……
我呆站了片刻,蓦然伸手朝心窝掏去。一手入胸腔,毫无阻拦,本身毫无影响之下,一道声音却自脑中响起:“朕说过了,此符可护你一次周全。”宝椅上的人随后一叹,“便是早知你如今行为。”
我点头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我一切竟都是被安排好的。
亏我还傻傻的自以为,有了这个特赦令,日后我与谢容之事即便不得他人应允,总归也有一重保障。却原来,连这一步,也是被人算计好的。
我猛然朝宝座上的人跪下:“陛下考虑周到,可臣没有反心。还请收回法令,臣施不了法,就救不了……”
“你别再提救不救了!”
上头的人却喝声打断了我。
话没有说完却被人打断,我一时有些怔。
就听天帝一声长叹:“你莫想他了。你向来聪明,应当见到他时,便已晓得他不过是菩提子留于此处的残影。”他似乎很不能理解,尚有耐心好言相劝,“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做自欺欺人的事?”
胡说什么!
我蓦然蹙起眉头:“他很好。我们方才聊的好好的。”
“那你一直忧心什么。是否本体,你难道察觉不到?”
我出言便反驳:“他惯会用化身之术,说不得如今本体在哪里。”
“你还在想什么!”
“非要朕明白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消亡于天地之间。”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替武曲做的那个泥偶,挡的不止是他的命劫。更是你的。而当时泥偶上附着的,并非谢容仙力,而是他的真元。”
天帝长身而立,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忍不住往后一退,却叫他掣住手臂。
“若不信,便好好瞧一瞧吧。将这前因后果。看个一清二楚。”
天地之中,忽然起了雷声。
第61章 菩提无忧(九)
最近总有人要给我瞧过去的景象,真当我是个傻的。仿佛非要他们指点,才能记得过去一二。纪凤来是,天帝也是。光影交错间,我们身处的时空却发生了变化,周围云雾缥缈,竟来到了御清台。
无忧树上仍旧挂满了铃铛,天帝却扯着我来到了御清台,指着池中水。
“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什么?
看见我二人的倒影。
他却摇头。
我本身内煎熬,心灰意冷,无意追究。却见一人提着酒壶拾级而上,那人金冠玉袍,长长的衣带落到了池子里,许久才被衣服的主人发现,继而捞了起来。
“不给你酒喝,你就跑去喝灵池水。好家伙,倒是有眼光。”
我如被雷劈,怔忡当下。
这个瞧着懒洋洋的人,长得竟与我一模一样。
只见那人走到无忧树边,转了一圈,拣了些铃铛看了几眼,啧啧有声:“光写有什么用,如何成真。哈,倒不如本君帮你们一把。”随后掏出一支笔,在树上写下几个大字。
天帝道:“是否瞧着很陌生?”
我不语。
他道:“你当然不记得,三千年前做下的事,你又如何记得。何况后来你回归虚无之海,重新塑了灵体。”他又叹,“可人能重来,做下的事却不会变。你乃天生星君,身系文运,动笔间可不止几个大字而已。”
愿你生而有灵,继而有情,再逍遥于天地。
天帝说话间,我扭头去看那人收回笔,落下这一行字。随后见他喝了口酒,将剩余酒水全数洒在无忧树下。“相逢即是有缘。这酒敬你,便当我交了你这个兄弟。往后我们就是朋友。”
天地有灵,无忧树犹甚。它本是盘古开天之时洒落一滴心血所化,至精至纯,向来只受灵池水熏陶。如今懵懂灵智教浸了仙气的酒水一激,生些别的来。无形之中孕育了一枚果实。
一千年不过弹指。我于时光外,见那枚果实愈发壮实,直至有一日微微晃动起来。还当它会就此落下地来,谁知它竟往灵池水中落去。一着水,便生出根须,扎根于此,生出茎脉须蔓。
“……”
我已说不出话。
不用待它长大,猜也能猜到它是什么。灵池中的生灵,从来只有一个。
我曾经受茂陵点拨前去瞧过,却没能瞧出名堂。后来几百年间,正是偷偷溜去欲看花开。那时花确实开透了,一层又一层,颜色由浅入深,正如茂陵说过的,一朵花便开尽世间所有颜色的模样。
只是那时我光顾着看人,却不曾留心那朵花。
“原来它是无忧树上结下的果实。”
我喃喃道。
天帝颔首:“却不止。”
“他亦是谢容。”
恍惚间,我听他说,菩提子降世是早晚之事,却阴错阳差受你点拨,早早便来。为了断这一世的孽缘,佛祖令他下世历劫,却又为你所救。两回滴露之恩,皆缘系你。月老说的不错,他早晚该报还给你。
我如坠云雾之中:“三千年前,他因我而生?”
“不错。”
“他化作枯草那回,我不该救他?”
“不错。”天帝又道,“如你所说,当日你在战场重伤,是他舍身相救。菩提之心原该最为圆满纯净,却因与你生情而有了裂痕。引致魔气入侵。”
“所以他去蛮荒之境,为的是修补裂心?那为何不在无忧树下,那里才是最纯净的地方。”
天帝却不说话。
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们不需要治好他。却正好用他的力量牵制蛮荒之境的魔气。”因他仙人无垢之体,又因身有魔气而能在那里长久呆下去。
此事越说,心便越凉。
“待利用完了,便不屑一顾,不要他了,是不是?”
“这你错了。”天帝道,“初时,确实存在这般想法。菩提子无垢仙体,原本便是净化魔气最好的容器。但依他的能力,本不致如此,最多时间久远一些,亦能恢复如初。后来他所沾魔气越发严重,仍旧是因为你。”
“他放不下你。便不顾阻拦,兀自化出□□前来寻你。”
一颗心不但没有修补成功,却愈裂愈开,将世间七情六欲尝浸了个彻底。
所有人都料不到谢容的执念如此之大,加之受魔气影响,心中欲望不减反深,行事也较以往张狂。原本天帝考虑将谢容与我之间的联系彻底斩断,却被提醒,菩提子乃天上第一武仙,若与我之间情分再断,万一世间毫无牵制他的人,他叛乱起来,岂非更加麻烦。
也是我时运至此,明明脑子糊里糊涂,却还正好遇上天权的事,忍不住要伸手管一记,自己的事没理清,还搅和了别人的天命。
天帝等人商量之下,索性将我一脚踢下凡间,任我与谢容之间听天由命。若断最好,若不断,也便罢。
谢容果不出他们所料,依然寻到人间。
他这些年,仙魔两力均有所增长,好在心中善念仍存,倒并没有做出令天庭警惕的举动。化身之术如此成功,我根本想不到,日日接触的人,竟然不是本体。
“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何……”
我喃喃道,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你既已全部想起,便该晓得,他额间是他菩提真元。你为消武曲命劫,特地寻了红绳心头血无根水,做了替身人偶。”
天帝看着我,目光中透出一股怜悯,令我心头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听他道。
“命劫岂是如此简单便可代替。你以为用来瞒天过海的人偶,却是附了谢容的真元。纪凤来欲杀你之时,若非谢容留在人偶上的真元及时现身相助,你此刻便已陨命。你若陨命,便是替武曲挡的。他与紫薇之间的命线便可相断,而你死后重头再来,与谢容之间的牵扯,便也能就此断了。”
这应该是最完善的结局。
然而最终。
却是谢容替了我。
我一字一句道:“所以,那时泥偶碎了。为此承受的不是我,不是武曲。”
是谢容。
是他附在上面的本元。
怪不得我让他作分神化身术,他如此迟疑。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本体。
怪不得后来他直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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