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第43章


他活了几万年,从没像现在这样茫然得发慌过,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绞着,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这天界里的黑夜一样没有边际,他连一丝希望也看不见了。
门被推开时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回荡在空旷的天界里,凄凉而绝望。
蒋仲谷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看上去很安静。
但眉间仍隐隐的皱着,即使是天界最好的安神定气的仙药也抹不去亲子在眼前被最爱的人杀死的冲击。
那一瞬已经成为他五脏六腑里的郁结之气,就算他投胎转世,也会因为这怨念太过深重纠缠而郁郁多病。
到了现在,连沧黎自己也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些是对还是错了。
他以为只要他能保住蒋仲谷的命,他们就有未来,即使是被蒋仲谷恨也在所不惜,只要他们还有时间就好。
但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如果一早就知道这是他的情劫,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那生下来的是不是魔胎,既然到了最后蒋仲谷都是要魂飞魄散的,他当初就该留下那孩子了,哪怕只有一天能过一过父子相亲的日子也是好的。
现在想要后悔和重新筹谋都已经迟了。
沧黎在黑暗里握住蒋仲谷冰凉的手,不知道到了现如今他应该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惶惶之间,天际不知什么时候就发了白。
沧黎便就这样在蒋仲谷的床边坐了一夜,等到这时,才终于是在熹微的光线里看清了那让他走到现在这地步的小道士的脸。
比着之前脸色又红润了一点,只是眉心的黑气却好像是重了,那是他的恨太深了,怨太重了。
沧黎小心翼翼的拿手指轻微的抚了抚蒋仲谷的眉心。
只可惜,他现在伤的比蒋仲谷还重,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一会儿,沧黎抚摸着那人的眉心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立刻就收了回来。
蒋仲谷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地雷,我的动力要被这满满滴爱炸爆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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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蒋仲谷醒来了。
那平常一向温和憨厚的一双眼里,如今只有恨。
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药力也让他身上发软,但他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狠狠的给眼前这个杀死他亲生孩子的人一拳,想要问一问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的对他。
但蒋仲谷却是一样也做不到,那满眼血红的一幕堵在他的心头,让他难受,痛苦,煎熬。整个人都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从里到外,从心到身,没有一处是安稳的,没有一处不是炽烤着疼痛的折磨着他的。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种难受至极的感觉让他咬紧了牙低低的嘶吼,全身都在这痛苦里止不住的颤抖。
沧黎慌张的安抚着,但他的安抚根本就没有用,反而像是带着火一样的炙人温度似的,无论碰触蒋仲谷的哪里都只让他难受,却又躲不开,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声音让沧黎听着心都要被撕成两半。
若不是药力还没过,现在的蒋仲谷应该是已经将一腔的恨意都砸在沧黎的身上了。
他几乎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沧黎也没有办法。
玄俭听见屋里的动静就闯了进来。
沧黎现在连普通的凡人都赶不上,要是蒋仲谷真的挣扎得厉害再给沧黎一拳,那他家的仙君只怕就是西天如来也再救不成了。
沧黎也明白,只要蒋仲谷看见他就会情绪失控。
他也只好先走开,让玄俭照顾蒋仲谷。
还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的呢?
出了偏殿,沧黎在门前的石桌边坐了坐,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寝殿。
那之后,沧黎没有再去看过蒋仲谷,直到玄青将另外一颗无怨尤找回来。
沧黎差一点就把这一颗无怨尤忘记了,当初只当是红秀给的一颗没什么效果的□□丸,分着吃下了一颗,另外的一个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连丢在哪里都记不清楚了。
但现在沧黎却想了起来,还盼着它真能像红秀说的那样,能让蒋仲谷对他没有怨言。
他和蒋仲谷之间变成现在这样他之前就想到了,只是他现在毫无法力,要让蒋仲谷忘记他们之间这些天里发生的那些不好事也办不到,而要等到他恢复法力的时候看起来也是遥遥无期,蒋仲谷的伤病却是不能多耽搁了。
沧黎也知道,他就是蒋仲谷最大的病。
只要将他从蒋仲谷的记忆里清除了,要治好蒋仲谷的内伤不过就是几剂汤药的事。
他舍不得蒋仲谷将他忘记,却也更舍不得蒋仲谷这样伤病下去。
于是他吩咐了玄俭回下界去那一颗药丸找了回来。
他们用了那么刻骨铭心的方式把对方深深刻在心里,但将这一段忘记只用了一碗药的功夫。
蒋仲谷居然是真的就不再记得他了。
昏睡了两天之后,蒋仲谷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照顾他的玄青,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沧黎站在窗外,把剩下的半颗无怨尤捏得粉碎。
蒋仲谷需要忘记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他却是要记得牢牢的才能撑下去。
沧黎拖着这一身的伤到了西天的时候,佛祖开坛讲法正好七七四十九天。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得了蒋仲谷,这里便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佛祖依旧微笑着面对众生,笼着淡淡光晕的金身将一切的喧嚣、世俗都隔绝在外,沧黎那一刻终于是寻得了短暂的安宁。
火神的万古神焰能燃尽世间一切,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火种,即使是玉帝、元始天尊都想要得到哪怕一星点的火苗,而这稀世神法世上只有火神后人才能使用,这也是他们的终极法宝。
这场交换谈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佛祖座前的长明灯撤了下去,亮起万古神焰的时候,沧黎将自己的神魄交付给了佛祖,莲花座里是他最好的存放地方。
从次之后,他就再不是上届天神,而是变成了半人半神的奇怪存在。
作为交换,佛祖为蒋仲谷在玉帝面前求了情,只要他能熬过一次天雷轰顶,就算他的罪孽全都消除,继续去做他自由自在的凡人。
直到蒋仲谷离开彤华宫,沧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蒋仲谷已经将他忘记了,那些折磨着他的恨意和不解都在那一碗药之后变成了只有沧黎才有的记忆,他们成了这世上最寻常的陌生人。
只是,混沌的记忆终究还是在蒋仲谷心里留下了阴影,沧黎以一个陌生的身份重新遇见他的时候,他变得异常的抗拒。
沧黎如今半人半神,又有佛祖情面,再一次下凡的事玉帝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只要他们别再弄出个魔胎来,他也不愿驳了谁的情面。
“……仙君……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玄俭轻声唤到。
半人半神的沧黎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的无所畏惧,他有了凡人的一切感触,却没有了上界仙人的抵受能力,那些让人难受的寒冷、疼痛他都要和凡人一样的承受着,不但没有任何减轻的方法,还异于凡人的敏感。
仙骨断裂的那些地方还都没有长好,若是在彤华宫里静养也就算了,如今的沧黎却是要每天都承受着伤痛,凡间的一阵冷风也能让他的断骨之处痛得钻心。
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想要离蒋仲谷近一点。
这些折磨他都能忍耐,他不在乎每日每夜的疼痛,却难以熬过看不见蒋仲谷的一刻时间。
更何况,蒋仲谷的天雷还没安安全全的渡过。
沧黎默默的,直到那背影再也看不见了,才抬头望了望天。
盛夏的雷雨天气,乌云翻滚,风满大地,路上行人具是行色匆匆。
沧黎嗯了一声,扶着玄俭也慢慢的往回走去。
离雷雨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天雷和普通的降雨大不一样,雷公电母也是需要准备的。
玄俭看不出来,沧黎却知道,这是蒋仲谷的天雷终于要到了。
他们住的地方实在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没有阔气的门面,没有来往的奴仆,一院桂花香气里只有玄俭一个人陪着沧黎。
他们过着和蒋仲谷一样的清俭生活,吃着和蒋仲谷完全一样的简单食物,连那院子里的布置都尽量的和清音观相似。
只有这样,沧黎才能稍微的安心,觉得他还和蒋仲谷生活在一处,就像他们百年之前那样,同吃同住,同心。
进了院子,沧黎就吩咐玄俭晚饭不必准备,让他去清音观守着,只要有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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