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后的日常》第39章


皇上一反常态,出手如此狠绝,让他们不禁联想到了先帝的遗风。
这个时候他们才惶然意识到,今上的性情再宽厚仁和,身体里还是流着先帝的骨血。
就在两位股肱之臣为皇上的未来性情走向忧心忡忡的时候,远在皇庄的严静思却满心欢喜得不得了。
为什么?
因为第一捧辣椒终于成熟了!
虽然没有辣椒籽的红油对严静思来说是有那么点遗憾的,但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小厨房内,严静思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锅边不远的地方,口头遥控指挥厨娘动作。
干红的小可爱们去蒂取籽后过水清洗晾干,放到冷锅里小火干焙,这个时候手一定要勤快地翻炒,直到炒出琥珀色。然后摊开晾晾,舂成辣椒粉。
皇庄的厨房里自然不会缺八角、桂皮、花椒、香叶、生姜这样的调味材料。而且,这年头的菜籽油都是纯货,能进到皇庄厨房里的,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一锅上好的菜籽油,经过调味材料润味后,倒进坛子里油温刚好七成热。舂好的辣椒粉分成三份,在油温七成热、五成热、三成热的时候依次放进油坛子里。
“一香、二红、三辣”。三步走后,得到的便是让严静思险些幸福到泪奔的红油。
绀香看着被舀到碗里的红亮鲜艳的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油”,对皇后娘娘所形容的它的“美味”表示持保留态度。
当天中午,小饭厅里就架起了暖锅,与往日奶白色的骨头汤底不同,这一顿,是颜色对比鲜明的红白双色鸳鸯锅。
挽月几人被皇后娘娘命令着围桌而坐,提筷看着眼前咕嘟嘟沸腾着散发浓郁异香的红锅,好奇地探出了筷子。
吃到酣畅淋漓处,严静思从火锅里拔出眼睛看了看宁可猛灌水也要固执地将筷子伸向辣锅里的丫头们,心下异常满足。
有辣椒,还有能一起愉快吃火锅的人,严静思觉着,美好生活,不过如此!
“娘娘,月底便是千秋节了,今年送给皇上的贺礼,您还是打算自己亲手绣吗?”小半天过去了,绀香还觉得自己的嘴唇麻麻的。
“啊?”严静思正在拨弄晾晒好的辣椒籽,听闻绀香的话才恍然,这个月二十八竟是宁帝的生辰!
因为月中是秋闱,郭家两位表哥要下场考试,虽然家中一定早就为他们打点好衣食住行了,严静思还是打算这两日便动身回京一趟,待放了榜之后再回来。
挽月等人以为严静思吩咐她们准备回京要带的箱笼,就是为了皇上的千秋节,故而也没多提。但迟迟未见主子像往年那样动手为皇上绣香囊,绀香才这般问道。
糟糕,完全忘到脑后了!
严静思心道不妙,但装淡定的功夫早练到家,从容道:“往年送的都是香囊,想来皇上也收腻了,今年就不弄了,送点不一样的。”
挽月难得好奇,“那娘娘您准备送些什么不一样的,奴婢们可能搭得上手?”
严静思眼珠转了两圈,灵感突现,摆了摆手,道:“不用,也不费什么事儿,还用不上你们帮忙。”
往年,为了千秋节,主子早早就开始动手绣香囊,辛辛苦苦做好了,也没见皇上佩戴过。每每思及此处,挽月等人就不由得为主子觉得伤心。
这回不绣了也好,主子也能少受点累。
许是坐马车折腾了几次后习惯了,严静思这次回京竟没有多少晕车的症状。
秋收尚未开始,但地里的庄稼几乎都已成熟,该点头的点头,该弯腰的弯腰,远远望去,空气中弥漫的都是丰收的喜气,一路行来,严静思始终没有放下车窗的帘帐,让沿途的喜气润养着眼睛。
车辇行近京城城郊的十里亭,忽然暂停。
严静思纳闷,忽听得车窗外传来左云的声音:“娘娘,皇上驾到!”
☆、第38章 怀王重澜
受宠若惊?
不不不,在看到宁帝噙着淡淡笑意的脸时,严静思只想得到:
无事献殷勤。。。。。。
宁帝此行显然是微服而来,马车质朴无华,扔在大街上也不引人多看两眼,而他自己也是一身素锦直缀,只腰间系着的那块龙纹蝠玉低调彰显着奢华。
“皇上微服出宫,可是有要事要办?”严静思问过礼后,开门见山问道。
宁帝挑了挑眉,“皇后就没想过,朕是专程来迎接你的?”
严静思抿了抿嘴,将溜到嘴边的“呵呵”咽了回去。但眼角眉梢流转的笑意却明显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
宁帝意会,眼里的笑愈发深了两分,“日前,押解徐彻回京的队伍在途中遭劫,幸而十七弟正巧遇上,帮着解了围,但传上来的消息说,十七弟在打斗中手臂受了伤,虽伤势不重,朕仍有些不放心,恰好皇后和他们一行进京的行程相差不多,朕就偷偷溜了出来,在此候着你们。”
哦,原来自己是个添头。甚好,甚好!
严静思听宁帝这么一说就放心了。
路探来报,怀王一行距离十里亭尚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严静思便随着宁帝到亭子里暂歇。
挽月几个丫头送上热茶及几碟茶点后有序地退到了亭外候着。
宁帝想来是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一坐下来二话不说就连喝了两杯茶。而后两人便将话题落到了越州水灾上。
“林尚书竟然亲自南下?”严静思有些意外。
宁帝点了点头,“林尚书对皇后的两份折子极为看重,尤其是新稻种在越州的试播。。。。。。”
宁帝话中有深意,严静思一听就知道,林尚书此番南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郭齐两家也!
只是,谁占谁的便宜,可就不好说了。
严静思在心里默默给不远千里奔赴越州的林尚书点了根蜡。
“皇后似乎丝毫也不替郭齐两家担忧?”
严静思啜了口茶,不急不缓道:“能得皇上如此信任,想来林尚书定不是恃权凌民之人。”
宁帝浅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林远这回要达成心愿,恐怕是难喽!
严静思近处细观宁帝面色,眉宇间丝毫不见郁结痕迹,俨然一副心宽气朗、自若泰然之态。
愈发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臣妾听闻,越州的灾民闹得很是厉害,不知祁大人可有良策应对。”严静思的确为祁杭感到担心,群情沸腾之下,一个弄不好场面就会失控,届时后果难以想象。
宁帝深深看了严静思一眼,“群情愤然,概因赈灾不力、官员贪墨所致,只要贪官伏法,□□自可安抚。皇后不必过于担忧,祁杭于赈灾一事颇有经验,定能妥善掌控好局面。”
严静思啜了口茶,沉吟片刻后方才缓缓道:“徐钦差抵达越州赈灾不过半月有余,竟能造成如此混乱的局面,臣妾觉得,其中想必大有隐情。。。。。。”
宁帝轻笑出声,直言道:“皇后何不明说,是朕布下了陷阱请君入瓮!”
严静思起身福礼,“臣妾绝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这表情和态度,可丝毫没有惶恐的意思。
宁帝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若朕说,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皇后可会认为朕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严静思再一福身,视线微移,迎上宁帝略带玩味的目光,笃定道:“臣妾相信,不管皇上做什么,都有更深远的计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严静思看着释然大笑的宁帝,心中无限感慨:宁帝这小子,果然也“非常态”了。
还没等严静思过多感慨,侍卫来报,怀王的车马到了!
宁帝闻言起身,严静思紧随其后走出了亭子,扬目远眺,果然,一队浩浩汤汤的人马出现在视线之内。
很快,一架车马甩开大部队先行奔了上来,宁帝一反之前的淡然,脸上浮现隐隐的急切和激动。
马车在十数米之外停下,一个挺括的人影从里面蹿了下来,急匆匆跑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弟,拜见皇兄!”
宁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扶起他,“十七弟快快免礼,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慢着点!”
怀王贺重澜起身,抬眼看向近在眼前的皇兄,眼里满是亲近和欢喜,咧嘴一笑,明朗中透着股憨气,“皇兄莫听他们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手臂上划了道小口子,流了点血而已,不妨事!皇兄,近来可好?”
说吧,怀王意有所指地回头看了眼押解犯人的囚车方向。
宁帝拍了拍怀王的肩,“我很好。现下你平安回来,我心里更是高兴。来,见过你皇嫂,咱们就先回宫吧,舒太妃怕是等你等得要心焦了。”
怀王这才注意到,站在皇兄身后的,竟然是皇后嫂子。
“臣弟,拜见皇嫂!”
严静思先一步出手虚扶,拦下了少年的大礼,“私下里,自家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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