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第6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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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一战的胜与负才初初见了分晓。
“父王”苏佑信眼见着他那挥斥方遒的父亲,在这段时间苍老了许多,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准备了那么多年,还是栽在了淳歌的手上。
北王慈爱地摸了摸苏佑信的脑袋,并没有露出苏佑信以为的无力,反倒是畅快地笑:“父王这一辈子强于人,就连那苏见豫父王也不放在眼中。我年少时征战四方,从无敌手,那时朝廷里风头最盛的不是苏见豫,而是官淳歌的父亲,官鹏。”
“那人风姿绰约,才华气度皆非一般人能比敌的,我见过他,我满心欢喜。我以为我能找到这一生的对手,却不曾想这人过慧易折。我曾遗憾,一生不能有个对手能让我酣畅淋漓地一战。”北王年少时的那份孤寂,没有对手的寂寞不是寻常人能够体会的,那样的人物,最后只能与苏见豫虚与委蛇,不得不说北王的一生是不圆满的。
突然这个曾经渴求势均力敌的传奇人物。豪迈一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到我晚年了,竟出了一个官淳歌,我盼着与他一战,背水一战倾尽所有,我已多年未曾有过这般感觉。”
“这一切提醒着我,我也是烈马强弓一路走来,我是个将军,不是个阴谋家。”北王从未因为王位二动心,也许他求得只是一个对手。势均力敌的对手,能让他放手一搏。
“父王,他是官淳歌啊。”苏佑信眉头紧皱,“他人未至北境,却已逼得我们连北境都回不了,由此可见,我们谋划多年。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那便战,马革裹尸,才不枉人间走一遭。”北王并不是盲目自信一辈,现今的他早就知道败局已定,不过是迟与早的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为北王府的众人铺好后路。再与官淳歌好好一战,完成他的心愿。
“父王。”苏佑信显然是明白了北王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劝已经没有用了。
在两军僵持着到半个月的时候,远在京师的淳歌竟暗中来到了战前。当他一出现,便激励了许多的将士。淳歌在武将之中颇有威名,再加上淳歌至今未尝一败。这个名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叫的。
淳歌此次北上,只是带了林方林木与小旗子,轻装简行,并不像众人所向的,带了一批人马想要碾压北王。初到战前淳歌便知晓,北王所占的地方易守难攻,便是用再多的人马没有好的策略,一年半载之内也绝不可能动得了北王,反倒给了他们休养之机。
“子谨可有对策了?”林方与淳歌一并登高,地势看得清楚明白,这一仗不好打。
“北王一心求战,想必开战之时便是北王府军隐匿天下之日。”淳歌深谙北王习性,这一仗不能打,若是开战留给有苏的便是十数年的不安。
林方也觉着是不是天都不让苏家人安稳,自打苏见豫登基有苏出了多少的事儿。
“北王的决心坚定,子谨你是要胜,还是平。”开不开战这个决定不在淳歌而在北王。
只听见淳歌嘴角轻勾,“跳出牢笼,便没有了胜与平。”
淳歌的样子似是成竹在胸,林方与淳歌相交多时,已深深感受到这个人的才智并非他们这种常人能匹敌的,他早就做好准备好好地看一场大戏。
是夜,平静且祥和的夜,不见丝毫波涛汹涌。若不是两军巡逻的兵士,此处像是回到了许多年之前。一个清瘦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衫,似是惧怕冷夜风疾,还在外头加了一件披风,踱步到了北王的驻扎地,迎风而战,像是夜游至此。
可北王手下之人都知道这个,衣着质朴的并不是什么夜里诗兴大发的酸秀才,而是名动天下,权倾朝野的官相。
瞧着淳歌似有若无的笑容,北王也没想到,淳歌竟会来此一遭,大敌当前,还没见过把自己送到敌营的主帅。
“刺啦”利剑出鞘的声音才在淳歌耳边响起,银剑的冰冷触感已经贴近淳歌的脖子了,只闻得一个大胡子将领,恶狠狠道:“王爷,这厮送上门来,不如就拿他祭旗。”此言一出,北王手下许多亲信大有赞同之意,也难怪他们有此想法,他们这一行可谓是成也淳歌,败也淳歌,记恨上了淳歌也是难免的。
然而即便是在众人异口同声要斩杀淳歌的时刻,这个人还是挂着与此处格格不入的笑意,不见半分紧张。
“看来官相一点都不为所动啊。”北王看似在嘲讽自己的将士,实际上是再给淳歌施加压力。
“噗呲”淳歌清明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笑意,“王爷你是聪明绝顶之人,你不会拿我如何,一如我不会主张处死王爷一样。”
淳歌若是死在北王的手上,北王的士子也不会轻易饶过北王的,再说淳歌可不是那些没有的京中的官员,他的根基在南方,但北方他也不是毫无筹码的,一旦他死在阴谋诡计之下。倒时内忧外乱,只怕北王会应接不暇啊。
北王脸色一边,复又舒心一笑,道:“都下去吧。”
闻言一众亲信便都退出了主张,包括那两个北王的儿子。
“本王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北王做好了与淳歌一战的所有准备,唯独没做与淳歌见面的准备。
淳歌抬头。目光灼灼:“我不想战。”
“呵呵呵”北王笑得癫狂,“你左右夹击。占尽先机,胜不过是时日的问题,你说你不想战,不想战。”
“可我想战。”北王锁定淳歌,“人生难逢敌手,战不可免。”
“王爷,年少时,我曾以为你是帝王之才。”淳歌话中来了个大喘气,“可现在我不认为你是帝王之料。”
似是看出了北王的不解。淳歌也没有关子,即刻解答,“我在北王的人马足够将北方,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屠尽。”
“你敢。”北王一掌便拍裂了身边的桌椅。
淳歌苦涩一笑,“你看这便是区别。”
“若是当今圣上,他便不会阻止,可你确实怒发冲冠。”淳歌眼中的凄凉愈演愈甚。“其实你们都知道,我并不会这样做,可为何会有不同的做法呢,归根结底便是百姓在你们的心中地位不同。”
“你视百姓如山,山不可移动,他却视百姓如水。这一滩水干了便放入下一滩,只要海不敢,小小的干涸算什么呢。”淳歌一开眼光,望着外头的灯火阑珊,“昔年,我以为天子当如你一般,可天下不是这样算的。”
“当牺牲在所难免的时候。一定要精准地做出取舍,哪怕在当时那个牺牲是惨烈的,较于天下,也是不值一提的。”淳歌终归还是成了年少时最不齿的那类人,但他不后悔。
“本王第一回听说在乎百姓的生死,错了。”北王深深地看了淳歌一眼。
淳歌听得出北王言语中的鄙夷,“帝王在乎的是一个国家,而不是百姓,有百姓才有官员,有官员才有帝王,一层一层,各司其职,若你过分在乎百姓,你的朝廷将会使一片动荡,毕竟人是自私的,无利不起早。”
这一番话是淳歌的肺腑之言,其和所谓的水至清则无鱼是一个道理,淳歌也是借此判定北王不适合为王的。
“官淳歌,你父亲乃是当世大儒,本王原以为你也差不到那里去,原来本王错了,大错特错了。”北王为自己有这样无耻的对手,而愤怒,“这一战本王定会直取你性命。”
“王爷”淳歌不在乎北王那一星半点的威胁,“本相再说一次,此战本相不想打,你若投降,随我回京,还能保住你北王府的几分血脉。”
“滚”北王眼中燃起杀意,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宰了这个家伙。
淳歌慢悠悠起身,“你若变了主意,我随时停战,护你性命,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反悔。”
淳歌离开后,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他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阵地。见那林方立在帐前,见他回来,也不多说,赶忙把他拉回帐里。
“夜冷,将姜汤喝下去。”林方早就知道淳歌会有此一行,姜汤早早备好,生怕淳歌在这个节骨眼有什么闪失。
淳歌凝视这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良久不曾开口。
“子休的才学不输于我,少年时不曾显名于天下,不知子休有梦吗?”淳歌若无其事地结果姜汤。
林方没想到淳歌会这样问,当下有点发蒙,在淳歌喝完姜汤,并将碗放到一边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年少时羡慕浸之,也想扬名天下。可如今也快至不惑之年,便觉着还是平淡一些的好。”
淳歌点了点头,以表赞同,“子休是个守成的好手。”
林方以为淳歌这个打算在此事后将俗事交托给他,会青山修养,忙应道,“建功不成,守成还是守得住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随后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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