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娘子状元夫》第101章


罗氏女子启。”
信在手中,似有千斤重,一得一失,毕竟还是失去的更重些。
晏子钦和程都头回到大理寺禀告大理寺卿任铮。于连环被擒固然可喜,程都头痛心疾首地说没能生擒,还有一封重要信件,据说是用契丹语写成的,却被于连环吞了下去,叫仵作剖开腹部,可是墨迹被胃中酸液浸染的模糊一片,已经无法辨认内容。
任铮笑道,有得必有失,当日向皇帝、太后上书。据说,后来太后私下召见的却不是任铮,而是他的属下晏子钦,密谈半日,让明姝又是一阵心焦,曾经无比羡慕九重宫阙,如今却是连听到“入宫”二字都会心悸,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向父亲乃至叔父晏殊打听消息时,晏子钦却回来了,依旧在大理寺任职,和从前一样,梳理秋后勾决死囚一事,其余事务概不料理。
只是晏子钦租下的官邸一直空着,他们没有在回去过。晏子钦不提,明姝也不问,曲夫人虽然疑惑,可女儿女婿在身边总归是好的。那天明姝看着弟弟在台阶上捡拾落叶,问起王安石回家后的境况,才惊觉时过境迁,又是一年秋风到。
辽国使臣遇刺案总算可以结案,因为信的内容牵扯到契丹文,也许就和辽国国内的派系斗争相关,辽国皇帝也无意再追究下去,认定了于连环和大宋朝廷毫无关系,就此不了了之。萧禧虽然身中一刀,可结局毕竟是保全了澶渊之盟后绵延三十余年的和平,因此常常自嘲,这一刀也算值得,回到辽国上京后就要向主战派的大臣成百上千倍地讨回来,凭着萧家的势力,只要下决心,倾轧这些人也不算难事。
只是那封被吞进腹中的书信究竟写了什么?朝野一片缄默,明姝明面上不说,私下再三猜测。肚子一天天变得明显,推论也猜了十几种,绞尽脑汁后只换得晏子钦一次次摇头。
“你一直摇头,好像是知道信上内容似的!”三个月后,明姝终于忍不住埋怨他。
晏子钦没有说话,别过头的明姝忽然觉得不对劲,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神色自若,只是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他心乱时总是这样,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朝夕与共的她。
“你不会真的知道吧!”
晏子钦长舒了口气,似乎觉得时机已到,看着明姝诧异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王谔吗?”
王谔?不就是在京城赴试后惨死井中的舒州学子?虽然只过了几年,明姝却觉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晏子钦道:“那时杜和在场,于卿也在场,你不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提起杜和,明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当他发现罗绮玉离开汴梁后,留下一句口信便匆匆追随而去,三个月过去了,山长水阔,也不知有没有消息。那句口信里嘱咐明姝一定要好好将息,后会有期,关于晏子钦的话却一点都没有,让明姝担心他们之间起了什么误会。
晏子钦继续道:“真正的王谔已经死在舒州的客栈里了,京城的王谔是于卿派来的细作,在失去了太后的援助后,于家意图配置一股新的力量打入朝廷内部。”
☆、84。第八十四章
明姝道:“既然假王谔是于卿派来的,那么杀他的一定另有其人——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我要是猜对,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晏子钦无奈地看着她,道:“说说看。”
明姝道:“一定是太后。”
晏子钦道:“你连假扮王谔的究竟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是太后下的手?”
明姝道:“猜错了?那假扮他的是谁?”
晏子钦道:“他也是于家的子弟,我们并不认识,可他的确是一个英雄。方月家墙壁里的信就是他藏进去的,他知道于家的所作所为并不正当,知道于连环一直躲在暗中伺机暗杀,便冒险盗取了于卿送来书信,本想在高中后面呈陛下,却先被于连环察觉。”
“他自知命不久矣,便在书信中附上一篇自述,藏进陈登在世时的别宅,期待着后来人在追查陈登的死因时能发现他所做的一切。他在客馆自缢时用的是契丹人的贾哈,颈上苍狼白鹿的痕迹也是故意遗留的线索,被前来索要书信的于连环发现,为了破坏现场,将他的尸体投入井中。”
明姝沉吟良久,幽幽道:“所以说,一切在开始时都埋下了伏笔,定好了结局?可是,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运作?”
晏子钦道:“因为,那封信在我这里。”
明姝大惊,“不是被烧掉了吗!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都能作证,怎么会在你手里!”
晏子钦道:“我当时也以为于连环要找的信就是藏在墙壁里的那封,可是心中总有疑问,不知其中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让于连环不顾一切。他能找到方月家里,应该是跟着我们的行踪,所以说他之前从没把方月一家放在眼里,而是进门后才意识到,这栋房子中藏着和于家息息相关的证据。”
“当时我还不知道假王谔的身份,后来再去方月家寻找,她自从丧母后无依无靠,便答应了程都头的求娶,正在收拾行李,其中就有陈登和她母亲的牌位,而那封信就藏在陈登牌位的夹层中。后来,我又在门后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串契丹文字,看来于连环就是认出假王谔留下的暗号,发觉他将偷走的书信藏匿在此处。想想也是,若真的藏在二楼,想要把进入方月母亲的房间,一般人都会被打个半死吧。”
想起方月的母亲是为了从于连环手中抢回被挟持的女儿,身中数刀而死,又想起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明姝忽然觉得有些怆然。有那么多生离死别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发生,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有些真相注定是要沉埋于上层的权衡利弊中,消磨在市井间茶余饭后的闲谈里,他们改变了很多事,拯救了很多人,为了毫不相干的事情死去,在世人眼中却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既无功业可堪歌颂,又无碑铭可堪表记。
明姝道:“那墙壁里的信又是什么?”
晏子钦摇头道:“不知道,可一定是方月的母亲极其珍视的东西。”
明姝道:“你手里那封信,能给我看看吗?”
晏子钦道:“可以,但是要在咱们离开京城之后。”
明姝惊讶道:“咱们要离开京城,什么时候?”
晏子钦道:“太后和我密谈时,也怀疑那封信在我手中,可终究没有为难我,原因有二。其一,她也不清楚那封信的内容是否和她有关,怕追查下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其二,她一定派人去咱们家里调查过,甚至要求岳父大人协助她寻找那封信的下落,而当时,信的确不在我手中,她也就束手无策了。”
明姝道:“所以说,这就是你宁可住在我爹娘这里,也不肯回家的缘故?”
晏子钦道:“还有一点,你方才说想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我也来猜猜,若是猜对了就答应你,如何?”
“……好。”明姝苦笑道,这哪里是要猜,分明是他想告诉她一件事,趁机开个玩笑。
晏子钦道:“你一定想问咱们为什么要离开京城,答案很简单,太后对我有了戒心,在她的眼皮底下做官,阴晴难测。岳父也曾用同样的道理提点过我,此处纷扰,不如归去。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曲家,也是为了让你和岳父岳母好好相处,以后离得远,再相见恐怕不似如今这么方便。”
明姝难免有些失落,可是她理解晏子钦的处境。当今天子仁孝,太后身体康泰,由她当政的日子还有的是,难道以后的几年要一直生活在她的猜忌中吗?何况晏子钦本来就是不是尸位素餐、人浮于事的人,做掌管实事的一方父母官更称他的心意。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明姝问道。
晏子钦搂着她,道:“起码要明年春天以后,等你生下孩子,调养好身体再说,不过我的请愿书一直在岳父那里,让太后明白我的态度,短时间内她不会再为难我。”
明姝道:“去哪里好呢?是不是要听陛下的意思?”
晏子钦想了想,笑道:“我觉得扬州不错,你还记得当年和我同榜的韩琦吗,他在扬州任职,听说那里有烟花三月,有春风十里,你会喜欢的。”
明姝似乎已经看到了落英成阵风如酒的江南,却摇摇头,笑道:“金陵也很好,王气所在,魏晋古都,可以去看看你的学生王安石,你不是说还有很多没来得及教他的吗?嗯……要不然还是去蜀中吧,说不定能见到杜和他们,也不知他追没追上罗娘子,就算追到了,罗娘子肯不肯回心转意。”
晏子钦任由她胡思乱想,吻着她的额角,道:“好,都依你。”
虽则恋恋不舍,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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