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娘子状元夫》第100章


后,方月小小年纪恐怕也吓得不轻,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她家的门庭。
只是看了一眼,杜和就勒住缰绳。
方月家的大门紧闭着,这并不奇怪,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且母亲神志不清,平日关窗锁户,谨慎些也是应该的。眼前的门虽是关闭的,可两扇门板间却微微露出一道缝隙,仿佛虚掩着。
他曾在这里借住过,深知这里许多东西年久失修,方月为了让大门牢固,都会额外加上一道门闩,否则门就无法关紧。
关门的绝不是谨慎的方月,他们离开后,一定有人来过!杜和警觉起来,试探性地往门内窥视,院内一片狼藉,晾晒在笸箩里的食物洒落一地,显然发生过挣扎和打斗。
那个刺客来过!杜和心中只剩这个想法,趁着四下无人,翻身越过一人多高的院墙,院中寂静无声,只有树上的知了喧闹不止,可就是这种异样的安静更令人心里没底。
若在往常,一点微小的动静都能引得方月的母亲从窗口探出身子,高声叫骂,如今却没有,莫非她已经被挟持住了?
杜和几乎无声地走入空荡荡的正堂,椅子翻倒了一只,杜和心中渐渐生出了疑惑——如果真的于连环出手,一个正值壮年的惯犯竟然还要和十三四的方月缠斗,难道不能一击制胜?
顺着椅子翻倒的痕迹,杜和在走廊尽头发现了她的尸体。
是方月的母亲,那个素日蓬头垢面的疯女人,死状惨不忍睹,胸口和左肩被刺数十刀,血流如注,紧紧勾起的手却还像是在抓着什么,浑浊的眼中写满不甘和仇恨。
掰开她的手,里面藏着一块衣服碎片,杜和已经想象出了于连环挟持方月,她的母亲惊见女儿被杀死自己爱人的凶手挟持,十三年的痛苦压抑在一瞬间爆发,任凭利刃穿透胸膛也不愿放手的执着,直到死去侏罗纪恋人。再看她死不瞑目的双眼,紧盯着左手边的楼梯,楼梯上一串猩红的血脚印还是新鲜的。
楼上是疯女人的卧房,连方月都极少进入,于连环青天白日公然闯入,一定是为了找到一样东西,十三年来被她隐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若非她疯癫地与之搏命,于连环绝对想要要挟她指认藏匿地点,未必会下杀手。既然她死了,为了达成目的,于连环暂时不会伤及方月的性命。
杜和又听见了房门内微弱的对话声,一道沉闷的男生,继而是方月畏缩的轻细嗓音,他暂时放下心,却迟迟无法推开那道门。
他没有趁手的兵刃,自从一条棍丢掉后,他一直没有找到新的随身兵器。他就是这样,直到失去才能领悟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痴人。
“那封契丹文书信在哪里,不想死的话就快说!”门里的男人恐吓道。
“我不知道,你杀了我好了,反正你已经杀了我娘。”回应他的是方月颤抖却倔强的声音。
一连串的劈啪声,是男人在翻箱倒箧。
他的注意力分散了,现在不失为一个袭击的绝好时机,疯女人的伤口在左肩,他大概是个右撇子,控制住他持刀的右手,夺过方月,回手反刺,正中咽喉,一击毙命!
就在杜和即将破门而入的关口,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让他险些尖叫出来。
身后的人是晏子钦还有程都头以及他剑拔弩张的部下。晏子钦的神情沉着而坚定,用手势示意杜和不要妄动,又听门内传来说话声。
“墙砖是凸出的,难道是在墙里?是不是在墙里!”
“我不知道!”
房间里的男人依旧在找那封契丹语的书信,上面写了什么?杜和满脸疑惑,看程都头也是如此,再看晏子钦倒是一贯的镇定自若,,全神贯注地倾听门内动向。
“是这个,是不是这个!”伴随着男人声音的是一串纸张掀动的刷刷声,就在这时,晏子钦挥手的瞬间,程都头和他的部下杀入房间,将房间里的两个人团团围住,程都头亲自挡住窗口,以防男人破窗而逃。
挟持方月的是个矮小瘦弱的男人,不到三十的年纪,面色萎顿,汴梁口音,单看相貌,放在人群中别无二致,可是眉宇间自带一股狠辣,将他和芸芸众生区别开来。
刀尖抵在方月喉间,他的另一只手攥着一张信封,脚下一块墙砖显示这封信就是出自墙中。
“你们尽管过来,看我敢不敢杀她!”男人冷笑道,尽管绝了退路,却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
“只要把你手里的信给我,怎么样,随便你。”晏子钦的声音冷静克制,却让杜和震惊不已——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这封信就任由他肆意杀人吗?
男人靠近了桌上的灯台,室内昏暗,就连白天都要点灯,“呵呵,我就知道你也想要它,不如你过来做我的人质,否则我就烧掉它,大不了一死!”
晏子钦几乎是立刻张开毫无防备的手臂,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愿意做人质,一步步走向他,浑身都是破绽,直接刺来一刀就可以毙命。
杜和呆住了,对面的男人也惊疑地后退几步,担心又是一场埋伏携美闯仙侠。
晏子钦越走越近,忽然转身拿起灯台,掷碎在地,腾起的火光有一瞬间极亮,随后熄灭。他大喊一声:“动手!”昏暗中一片扭打声,直到声音消散,灯火重新亮起时,男人已经自刎而亡,方月也被刺伤,血流不止,神志模糊,那封信被他吞进腹中,只留下一点残片握在晏子钦手中,应该是争夺时留下的。
程都头和他的手下也挂了彩,他瘫坐在地泄气道:“得了,人死了,信没了,白忙!”
方月的家被团团封锁,晏子钦和杜和离开时,杜和一改往日性情,一言不发,晏子钦道:“你在记恨我?”
自从发现晏子钦安然无恙地回来,杜和高兴的同时猛然领悟到,晏子钦并没将真相揭露,顿时心里百味杂陈,方才的举动更令杜和费解,似乎眼前的晏子钦再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光明磊落的人,良久才开口:“你不该用方月做诱饵——在门外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于连环找出那封信,那好坐收渔利,对不对?”
晏子钦道:“对。”
杜和冷笑道:“可惜信已经毁了!认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是个自私歹毒的人,为了立功把别人的命踩在脚下!让我带方月走,我怕你对她不利。”
晏子钦道:“她是证人,必须和我回去。”
杜和太仗义、太冲动,晏子钦知道,这样的他和自己在一起,只会被带入泥潭无法抽身。他把杜和看作朋友,不能让他再受牵连,到了这番地步,宁可让他憎恶自己。
面对程都头虎视眈眈的手下,杜和气得说不出话,牵过马就要离去,却被晏子钦叫住。
“这匹马是我家的,你走到哪里我都能认出来。”
怪不得晏子钦也来了方月家,原来是看到了这匹马停在门外。杜和一阵气结,甩掉缰绳,怒气冲冲地徒步离开了。
他再不要管这滩浑水!他要接回罗绮玉,让她不要和这个变了味的伪君子晏子钦扯上关系,若是能够,他甚至想告诉明姝一直留在曲家,不要和这个毫无义气的人一起生活。
到了晏子钦家,陈嬷嬷仔细盘问过,确定杜和没有威胁才肯放行,可到了罗绮玉门前,却是大门紧锁。
“罗娘子今早就被人接走了。”陈嬷嬷解释道。
这个消息对杜和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忽然想起她曾说过兄长上京接她回乡的话,而他依然因为怀疑她而选择逃避。她是那么决绝,而他又是那么阴暗懦弱。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恍惚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连续的噩梦,可是方才抱着方月,沾在衣袖上的点滴血迹还未干透,又在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撞开房门,罗绮玉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个熟悉的东西摆在桌上。
陈嬷嬷奇怪道:“罗娘子怎么留下一根晾衣杆?”想要拿起来看看,却重得抬不起手,“夭寿,一根木棍这么沉,像是铁打的!”
仔细看看,还真是铁制的,刷了层木器漆,让陈嬷嬷更加费解,不知罗娘子是为了什么。
只有杜和呆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当他看见压在下面的一封信:
“杜郎台右!。
此物失落于鄙处,心下难安,奔走月余,始得奉还。往昔痴绝处,为妾之不谏,诗云:‘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郎非狂童,妾亦凡俗,一别无期,更莫相忆,伏惟祈愿,各生欢喜。
罗氏女子启。”
信在手中,似有千斤重,一得一失,毕竟还是失去的更重些。
晏子钦和程都头回到大理寺禀告大理寺卿任铮。于连环被擒固然可喜,程都头痛心疾首地说没能生擒,还有一封重要信件,据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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