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289章


而那些所谓被鲛鱼所阻的话,定然也只是推脱之言、为他自己一直未能寻到陆地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罢了。
至于为什么他十年都没有动静,却偏偏在此时冒出来为自己功就未成编造借口,或许他以为赵政此番亲至琅琊,是为惩治他而来的吧。
“你怎得如此害怕?”
赵政垂眸看向刚刚应召而来、战战兢兢爬在地上抖如筛糠的男子。
“草民……草民担心惹……惹怒陛下……”
男子这一句话说的真可谓是上牙打下牙,结巴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赵政面容幽淡,缓声问道:
“你自称草民,年纪未及而立,又是被徐市派遣而来,你是当年船上的童男?”
当年随徐市登船的三千人都是他在暗地里培养的兵力,这些人在他面前应称“臣”而非“草民”。
而徐市最终是以“寻仙”之名出海,故而又特意在百姓中招揽了不明内情的五百童男童女以掩人耳目。
所以眼前这自称“草民”的,便应是那五百人之一。
“是……”
男子低着头,瑟瑟答道。
“你为何认为朕会发怒?”
赵政金冠玄袍,笔挺而坐。
他语气虽淡,帝王之仪却分外慑人,男子不敢有分毫隐瞒,老老实实的道:
“因……因为先生当初带领我等入海寻仙,大张旗鼓花费了许多钱财,却多年也没有寻到,草民唯恐会因此而遭受陛下责罚……”
赵政面色未变,又问:
“徐市也是这么想的?”
那人匍匐于地,半分也不敢抬头。
“是……先生……他……也……也有如此顾虑。”
闻言,赵政挑唇一嗤:
“哦?我还当他脸皮是有多厚,原来他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稍事停顿,正了眼色沉声再问:
“你如实回答,这些年,你们都去了何处?可曾登陆?可曾有所见闻?”
听得此问,那人吓了一跳,唯恐赵政疑心他们已经寻到仙药却据而不报,狠狠磕了一个头道:
“回陛下……我等入海苦苦寻觅多年,确实上过几次岸,可时运不济,所遇全都是荒无人烟的小岛,并无见闻,更无仙药……海上环境恶劣、凶险非常,若非先生术法高明,时常能预先推算出何处隐有险情,令众人及时避开,恐怕草民今日也无机会见到陛下了。”
跪坐一旁的梁儿微滞。
如果此人所言非虚,那么徐市的嘴倒是真严。让这五百童男童女跟着他漂了十年,也未令他们知道入海的真相。
而此时,赵政忽然一扫淡然,面露疑虑,言道:
“说到此处……朕觉得奇怪,当年朕在琅琊亲自将徐市送往海上,谁知他这一走便是十年杳无音信,朕也因诸多牵绊,再未到过琅琊;而今怎得会这般巧合,朕才刚刚再至琅琊几日,他便也立即有了消息、还递上了奏章?他居于海上多年,又怎知朕何时会身在何处?该不会连朕此次琅琊之行,也是他算出来的吧?”
“呃……”
那人也觉此事玄妙,支吾着答道:
“的确是先生在海上算到了陛下将至琅琊,才会提早派草民前来,将奏章转交于陛下。”
眼见此人对徐市的“神机妙算”露出一副虔诚之象,赵政不禁垂了凤眸,敛头嗤笑:
“呵……你就这般信他?他若真的事事都能算到,就理应能清楚朕此行的目的并非为他,他也便会消失到底,又怎会吓得送什么奏章来解释自己多年无功的缘由、多此一举?”
那人梗住,不知此话他当如何再回,加之自身本就只是平民百姓,眼下得见天颜,又在戴罪的边缘,他恐慌急剧,一不留神就已瞬间憋出了一头的冷汗。
☆、第二百七十一章 推脱之词
他半天未语,赵政便慵懒的将视线再次扫向他,看他抖得越发厉害,只轻轻摇头,神色平平的叹声道:
“罢了,你下去吧。朕会派上弩箭手与你同去,射杀大鱼,助徐市继续前行。”
那人一听,未曾料想传闻中脾气暴戾的皇帝陛下竟会如此好说话,差点喜极而泣,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谢恩退去。
谁知那人刚一离开,赵政就再也绷不住,扶额笑了出来。
“这徐市竟以为我此行琅琊是因他多年无功而要捉他回去治罪,他还主动写来奏文,抢先一步找了途遇大鱼这个牵强的理由来替自己脱罪。想不到那般淡如清风、不食人间烟火的徐市,也会有如此心虚、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千方百计想要圆场之时。”
赵政边笑边摇头。
原本他来海边,只是因为梁儿喜欢海,他便想带她再看一次这沿海的风景,琅琊不过就是路过罢了。
又恰巧赶上瓯骆造反,他便在这座古越之都多停留了两日观其异动,没想到竟是意外的将躲了多年的徐市给吓了出来。
这般乌龙,实在是好笑。
听赵政如此说,梁儿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彼时徐市一身湛蓝、飘飘欲仙的模样,便也觉忍俊不禁,抿唇笑道:
“不止如此,他这推脱罪名的伎俩也着实幼稚了些。”
赵政笑意更甚,喝了一口甜浆随之附和:
“没错。海上的大鱼的确够多,随便看见几条就可将他迟迟未能远航、未寻得陆地的罪责推卸其上。可他徐市当初所造之船每一艘都能容纳千人,船体何其之大?加之船上还载有三千训练有素的秦兵,如此十艘巨船,又怎是区区几条大鱼就能阻拦得去的?”
说到这,梁儿不免有些好奇,望向赵政问道:
“政,为何徐市如此骗你,你还不治他的罪,反而配合他去射什么鱼?”
赵政略有一顿,转眸反问:
“你想让我治罪于他?”
“我……”
梁儿有所迟疑,想了片刻,却未直接答,只喃喃道:
“他与卢生不同……”
卢生是有歹心的小人,而徐市却与之大相径庭。
赵政敛唇而笑,颔首道:
“所以我才一直对他的推脱和欺瞒恍若未见。”
“一直?”
梁儿怔住,愣愣看向赵政那副淡笑自如的神情。
难道他早就知道徐市骗他?
赵政笑意温和,对着梁儿拍了拍自己的腿道:
“坐过来,我说给你听。”
关于徐市,还有许多事是梁儿不知道的,这些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甚至还有部分可能牵扯到她,故而,他想要抱着她说。
梁儿新奇这来龙去脉,便乖顺的上前,轻轻坐在了他的腿上。
当初赵政修缮琅琊台、欲令徐市出海时就是与她卖了个关子的,想不到到了最后,竟还有事是她不知的。
赵政将她揽在臂弯中,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头上,双眼定定望向面前浩瀚无边的大海,悠悠启齿道:
“其实,当年徐市出海,领兵三千,巨船十艘,财宝数万……他若生出反心,暗自调度,逐渐壮大,对我大秦是很有可能造成威胁的。”
梁儿一惊,仰头道:
“原来你并未全信于他。”
赵政微微低头与她对视,唇角轻牵:
“将如此大权交于一个并非秦将之人,我必是要做些防范的。”
“防范……你派人监视他了?”
梁儿又是微惊。
赵政点头。
“嗯,我在每艘船上都安插了三个人做眼线,他们每隔一段时日便分别以海鸟传书至内陆,汇报徐市的动向。而这些人又全都以为船上的眼线仅自己一人,相互之间并不知晓还有其他眼线存在。”
梁儿仅听到此处就已瞠目结舌,暗叹赵政真是计出万全。
一艘船上三个人,十艘船就是三十个人!
如此一来,除非这三十个人同时被徐市收买,否则便定能得到真切的消息。
赵政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模样,不禁宠溺轻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又继续道:
“徐市应是一早便没打算去为我寻什么新的陆地。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以各种借口不停绕路,根本没有直行向东。”
“那你为何没采取什么措施?”
她越听越糊涂。
赵政却仍解释得不紧不慢:
“一开始我觉得他这人很不简单,想看看他有意绕路究竟想要做何。但他在海上绕得久了,漂得久了,我发现他并未做什么,也似乎什么也不想做。后来我反倒不想动他了,我开始觉得有趣,好奇如果就让他那么漂着,他能漂到几时?”
“可这似乎不像你所为。”
梁儿微微蹙眉,赵政行事果决、人情寡淡,不达目的怎会轻易罢休?又如何会纵容有人坏了他的计划、还欺骗于他?
赵政笑意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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