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第97章


着一旁的手下问道:“打点好了吗?”
岑东林声音低沉;“大哥您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建安颔首,不再言语,只压低了帽檐,随着前来接应的人从暗门中走了进去。
冷风顺着陆军监狱的铁窗灌了进来,一道卷来的还有一些冰冷的雪粒子,噼里啪啦的打在水门汀地面上,很快就在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晶莹剔透的样子。
高梓翔遍体鳞伤的倒在冰地上,他在这冰凉的地方躺了多久,连他自己也都不记得了。他的眼眸望向窗外,俊挺的容颜上是一派的从容淡定,不见一丝惧色。
他干的就是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死,他从来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能否可以死得其所。
想起年事已高的祖母,高梓翔叹了口气,心底涌来深深的愧疚。窗外的半月如钩,大块厚重的铅云乌沉沉的压下来,月光清冷,惨淡冰冷的雪世界,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北风呼呼地刮着,身体从里到外都没有一点热气,高梓翔看着在冰云里穿梭的银色月亮,心里却想着,我要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月亮了。
只等天亮,他便要被执行枪决。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高梓翔依然是静静地的躺在那里,似是闻所未闻一般。
“你就是高梓翔?”沈建安蹲下了身子,隔着铁门清冷出声,月光下,他眉目俊朗,黑灼的眸子里闪烁着慑人的光芒,笔直的看向牢中的男子。
“你是谁?”高梓翔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沈建安并不出声,而是打量着他,隔了半晌,方才开口言道;“你知不知道你明早便会被处决。”
高梓翔点了点头,虽是疲惫不堪,眸子里却仍然是警醒的,他只点了点头,吐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沈建安淡淡笑起;“你倒能沉得住气。”
高梓翔亦是微微一笑,沉声道;“高某与阁下素未相识,倒不知阁下缘何会深夜来此,见一个死囚?”
沈建安徐徐出声;“这个姑且不谈,我倒是有点好奇,如你们这般的革命党,不为名利,不计生死,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些政客,军阀都不急,你们又急什么?”
高梓翔脸上全是伤,闻言不过轻声一笑,他将后背抵在墙上,淡淡出声;“还是那句老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即使我没什么本事,干不成大事,但是总要为了国家,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加重语气,就这样十分平淡的从他的口中道出,放佛理所当然一般。可是情真意切,极具气势。
沈建安眸子黑沉,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看向高梓翔,压低了声音;“你听着,明天一早你便会被押赴到刑场,途中会有人偷梁换柱,暗自将你救下。国内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救你的人会送你到码头,你乘船去扶桑,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前来接应。清楚了吗?”
第115章 你会把我惯坏的
高梓翔眉头紧锁;“你究竟是谁?”
沈建安一声轻笑;“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好自为之吧。”说着,沈建安站起了身子,转身离去。
“等等!”高梓翔顺着墙壁咬牙站了起来,牵动着身上的伤口,便是一阵皮开肉绽般的疼痛。
“你是不是,郑司令派来的?”他一双黑眸炯炯,紧紧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就因为你,害的郑夫人没了孩子,你以为郑北辰还会派人来救你?”沈建安眼眸微眯,一丝寒光一闪而过。
高梓翔闻言心里便是一松,只要与她无关,那就好。想起她,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那蚀骨的痛意几乎令他的身子都要蜷缩起来。
直到男人的身影远去,高梓翔依然矗在那里。他想不清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得以进入陆军监狱,甚至还可以将他救出去的人,这样的神通广大,放眼全国也不过三五人罢了。而在这些人里,与他稍有牵连的只有一个郑北辰。他祖母能够找的人,除了叶雪妍也再也不会有别人,那这个男人,又为何要救自己?他又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纵是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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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大雪渐渐止住了,没过多久,却听到一阵细微的敲窗之声,叶雪妍起身看去,原来是下雨了。
客厅南面的窗户下种了梧桐与芭蕉,最是适合听雨。不过因为时值冬末,这些梧桐还没有长出叶子,而芭蕉上的枯叶也是在去年秋天便被剪尽了,所以密密麻麻的雨点便直接打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雨越下越大,客厅只燃着一盏落地灯,晕黄的灯光伴着窗外不远处,那树木枝叶被风雨吹动的声音,倒放佛是古庙孤灯一般,衬着叶雪妍一人愈发的形单影只,别有一种凄凉之意。
她面色苍白,坐在沙发上却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眼眸不时便向那落地钟上看去。郑北辰本说今晚会回来,可一直到现在也还没见到他的身影。
自高老太太来找过她之后,这几日她都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可面对郑北辰她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不愿为他添麻烦,尤其是在如今这样紧要的关口。可是,同样的她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高梓翔赴死。她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营救的法子来,这几日,她只觉得自己犹如在炼狱里一般,时时刻刻煎熬不已。
直到今天,她从高家的人口中得知高梓翔明日一早便要枪决,高老太太已经昏迷不醒住进了医院。她方才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即使她现在对高梓翔早已没了情思,可他在自己的心里,是与风豪一样的兄长,她怎么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想起在沪城发生的事,她深深叹了口气。将心比心,如果把自己换做是郑北辰,若是听到她又为了高梓翔的事像他求情,心里也一定是又气又痛吧?可她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叶雪妍感觉自己的头都似乎要疼的裂开了。
“夫人。”听到秦妈在唤她,她回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已是泪光闪烁。
“秦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叶雪妍从旗袍的盘扣上解下了帕子,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浸湿拭去。
秦妈瞧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忍,将手中的杏仁酪送到叶雪妍手里,温声道;“天这样晚了,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叶雪妍拨弄着勺子,却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
“夫人,恕老奴多句嘴,您可千万不能为了高家少爷的事去向司令求情啊!”
叶雪妍将手中的碗搁在茶几上,秀眉紧蹙;“那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枪毙吗?”
“高家少爷做的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您已经救过他一次了,难道还要再救第二次?夫人,你可仔细想好了,您又没欠了他,何苦这样与自己为难?”秦妈苦口婆心,声声殷切。
叶雪妍一怔,喃喃道;“可是,他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我从小就认识他,他现在在我心里,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做不到,我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叶雪妍说着,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夫人您想想,司令现在和政府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我听人说若不是美利坚的人在里面调停,压制着,指不定这政府里的官老爷们便要公开与司令为敌了。您就算告诉了司令高少爷的事,我老婆子敢打包票,司令也绝不会为了他去和政府翻脸的!您说您到时候图个啥?”
叶雪妍知晓秦妈所言不假,她默不出声,最后,只是轻声道了句;“我图个心安。”
秦妈叹了口气,接着言道;“您就是太心善了,当初在沪城您为了救高少爷连孩子都没了,又和司令闹了那么久的不痛快,您就算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也算是还清了。如今,您和司令才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能犯傻啊。”
提起孩子,叶雪妍更是心酸不已,“秦妈,您别说了。”
秦妈当即便沉默了下去,却依然立在叶雪妍的身边静静的陪着她。叶雪妍沉思着,秦妈的话句句在理,字字都敲在了她的心坎上,一时间,心乱如麻。
时钟晃晃悠悠,指向了凌晨一点。蓦然,一道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的上空,叶雪妍身子一颤,立时便将电话接起。
“喂——”
“夫人,”是张副官。
“北辰怎么还没回来?”她声音焦急。
“司令现在还在开会,命我给您打一个电话,今晚上已经赶不回官邸了。”
“能让他听电话吗?”她孤注一掷。
“十分抱歉,夫人,司令现在很忙,不能接听您的电话。”
“可我有急事要找他!”
“夫人!”一旁的秦妈匆匆打断了叶雪妍的话,在一旁使劲的摆手,示意她不能说。
“夫人若是方便,可否将此事告与属下?”张副官的声音听在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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