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风雅》第29章


陈剑安不禁自嘲一笑。
再往里走,陈剑安发现苏府的后院长廊迂迂回回,曲径千折。
上次夜访苏府,陈剑安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细细观察。这时才看清了苏府后花园的景色。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鸟语花香,景致很是精雅。
“苏员外,你老这园子真不错。”陈剑安笑着对身旁的苏桧说道。
邹寅在前听见了,转身瞧了几眼,摆出一副膏粱子弟的做派,很是不屑道:“不行,不行。比起我府上可是差远了。”
苏桧也不恼怒,上前一步,笑呵呵道:“邹公子说的是,老夫这园子岂可与邹公子府上相提并论。”
邹寅闻之,很是猖狂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个话题本来是陈剑安挑起的,他一直注视着老狐狸苏桧的神情,发现邹兄的纨绔子弟做派,并没有让苏桧有所气动。
显然,邹兄做得有些戏过了。
想到苏桧是个人精,岂会不调查清楚邹寅的性格为人,所以今日之行为定会让苏桧感到有些奇怪。只是眼下陈剑安并不好上前提醒邹寅。
事已至此,索性让他们继续虚与委蛇,陈剑安也不再开口。
走着走着,到了苏府的内堂。
苏桧早就让府上的下人婢子,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陈剑安与邹寅坐在太师椅上,品尝着地道的铁观音,吃着山海城特有的糕点,与苏员外有说有笑。
陈剑安端着珍贵的产自汝窑的青瓷茶杯,望着杯中的铁观音泡开后的颜色,淡笑问道:“敢问苏员外,这铁观音可是产自越州?”
苏桧嗯了一声,抚须轻笑问道:“陈公子对茶有研究?”
陈剑安微笑回道:“研究谈不上,只是喜爱饮茶罢了。”
苏桧笑而不语。
陈剑安品了一口铁观音,接着说道:“陆陵子的《茶经》上说茶可分为春茶、夏茶和秋茶。眼下已经步入深秋,这茶自然便是秋茶。”
邹寅对茶没有什么研究,对他来说,茶仅仅只是解渴之物,因此他对于他老爹喜茶如命,甚是不理解。此时被陈剑安勾起了兴趣,忍不住好奇问道:“陈兄,方才你所说的春茶、夏茶与秋茶可有什么区别吗?”
陈剑安依旧端着茶杯,闭眼,吸了一口扑鼻而来的茶香,缓缓说道:“区别还是有的。《茶经》上也有记载,说春茶苦,夏菜涩,要说好喝,还是秋白露。……这秋白露便是秋茶。”
邹寅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一旁的苏员外见陈剑安侃侃而谈,显然对茶道很有见解。并不是那些一知半解的人,在那高谈阔论。
苏员外不禁默然点头,深表赞许。
陈剑安见邹寅与苏桧皆望向他,脸上写满对茶道的兴趣,便接着谈论起来。
“其实要区分秋茶与春茶和夏茶的区别,还可以从茶的汤色,味道来辨别。比如这秋茶泡开之后,香气平和,滋味较淡。而春茶与夏茶泡开之后,香气比较浓烈,滋味醇厚。因此要是熟悉茶道的人来分辨,还是很容易的。”
陈剑安说完,喝了一口茶。
邹寅听后,拍案叫好,想起陈兄提到的陆陵子便问道:“陈兄刚才提到的陆陵子,可是陆茶圣?”
陈剑安点头道:“不错,正是陆茶圣!”
一旁的苏桧淡然一笑,嘴里说着:“邹公子也知道陆茶圣这人?”
邹寅回道:“家父喜爱茶道,对这个陆茶圣的《茶经》推崇备至,我在家经常听家父提起,所以有些印象。”
苏桧得知郡守大人对茶道很是喜爱,便奉承道:“既然郡守大人也是爱茶之人,老夫府上有些珍藏的好茶。待会差人取来,请邹公子替老夫献给郡守大人,不知可否?”
邹寅听后,淡淡一笑,婉拒道:“既然是苏员外珍藏的好茶,我邹寅岂敢夺人所好。要是家父知道了,定是要责备的。”
苏桧见邹寅有些推辞婉拒,急忙道:“邹公子这是说得哪里话,在老夫看来,茶道与儒道相仿,皆讲究坐而论道,共同探讨。像陈公子这些读书人平常还互相研讨学问,互赠典籍。老夫与郡守大人又皆是爱茶之人,赠送一些好茶又有何妨?”
听着苏员外这么漂亮的言辞,邹寅也不好过多推辞,便拱手说道:“如此,我替家父先谢过了。”
赠茶这一插曲之后,大家又回到了茶道这个话题上去。
苏桧见陈剑安对茶道极有研究,又十分熟悉陆茶圣这人,便有心考考他。
“陈公子,可了解陆茶圣这人?”苏桧眯眼笑问道。
陈剑安略一沉吟,知道这老狐狸是在考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汝窑茶杯说道:“知道一点。”
“哦?那请陈公子说说看,老夫洗耳恭听。”苏桧笑着说道。
“是啊,陈兄说说嘛,我也有兴趣听听。”邹寅插了一句。
“好。那我就说说。”
第035章 茶圣
陈剑安望着二人,缓缓说道:“早年间,曾有一位大儒用四个字评价了陆茶圣的一生。”
邹寅好奇询问:“哪四个字?”
陈剑安不语,而是望向对面坐着的,老谋深算的苏桧。
苏桧淡淡回道:“茶如人生。”
每次说到这四个字时,苏桧的脸上总会有一股肃然起敬的神色。陈剑安用余光正好捕捉到这一刹那间的神情,心里轻叹,喜爱茶道的人没有哪一个不钦佩陆茶圣的。这苏桧虽说城府极深,可是对于茶道来讲,也算够虔诚的。
邹寅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细细品味之后,不断称奇。
由此,邹寅对陆茶圣的好奇心更大了些,不断催促着陈剑安继续讲下去。
陈剑安不经意间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因而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接着说道:“邹兄可知坊间对陆茶圣的身世有颇多言论啊?”
邹寅摇头表示不知。
苏桧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这次并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趣地望着陈剑安。
陈剑安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坊间的传闻很多,其中传的最多的便是说陆茶圣是一个弃婴,被遗弃在一座石桥之下,幸得被一个大和尚路过发现,抱到佛寺中收养。”
“想不到陆茶圣的身世如此悲惨。”
邹寅不禁很是感慨,又想到一个久居佛寺的孤儿如何成为声名远扬的茶圣,不禁将疑惑的眼神投向陈剑安。
陈剑安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陆茶圣自小便喜爱读书,又恰巧他天资聪慧,才学出众。听闻他尤其擅长诗文词赋。且为人清高,淡泊名利。唯独对这茶道情有独钟。”
“在陆茶圣及冠不久,便决定写一部旷世奇作。便是《茶经》。为此,陆茶圣云游四方,开始了对茶的游历考察。他一路风尘,游历了大唐帝国数十个州城,每到一处便与当地的茶农交谈茶事,并将沿途所了解的茶事记录在案。”
“这件事,陆茶圣坚持了十多年。这些年里,他走遍了大唐帝国的所有地方。最终……隐居于江南,过起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隐居生活,并专心致志撰写《茶经》。”
……
邹寅听完陈剑安对于陆茶圣生平的长篇大论,深有感悟。
一个人可以对一件事终其一生,本身就值得人钦佩不已。
何况还是声名远扬的茶圣陆陵子啊。
苏桧对于陆茶圣的生平,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他又抛出一个问题,为难起陈剑安。“陈公子既然如此了解陆茶圣,不如再与我们讲讲《茶经》?”
“是啊,陈兄,讲讲嘛。”邹寅附和道。
陈剑安岂会不知那苏桧是在考验为难自己。
他轻笑一声,回道:“好,那我就讲讲。”
陈剑安没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茶经》一书共三卷十篇。三卷为上、中、下三卷。十篇则为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十篇。”
“那这十篇讲的又是什么?”邹寅好奇问道。
陈剑安解惑道:“这第一篇讲得是考证茶的起源与形状;这第二篇讲得是记载采制茶的工具;这第三篇嘛讲得是记述茶叶的种类与采制方法;这第四篇嘛……”
陈剑安一气呵成,将茶经十篇通俗易懂地讲与邹寅与苏桧。
邹寅闻之,连连点头。
苏桧则眸中带笑,心中却是很惊讶。
眼前这个少年书生还未及冠,却没有想到对儒家与茶道杂学如此有见解。苏桧不禁默然生出一丝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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