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68章


莫非自己未来的人生会与云娘、霓娘她们形成交集?或许,打开锦云阁一扇窗,看透大明皇朝最黑暗的地方,是自己人生路上一个绕不开的节点,只是,该如何去趟那潭深不可测的浑水?
“哎哟!”午后只顾追踪方正,朱祁铭竟忘了背后的刀伤,此刻忽然觉得痛感钻心,禁不住叫了一声。
梁岗与徐恭赶紧扶朱祁铭入座,替他重新敷药,并查看伤口。
牛三、蒋乙见状,当即跑到门外,分头警戒。
“殿下,所幸伤口不深,再敷几日药,自可痊愈。”梁岗身携本门金创药,又见惯了各类创伤,知道该如何去疗伤,故而信心满满地打了包票,还不忘乘机夸夸小王子的武功日益精进,“云娘夸殿下身手惊人,能赤手在鬼头刀下走三招,想必这些年殿下虽落在鞑贼手中,仍习武不辍,单凭这份恒心,假以时日,殿下必有惊人的武学成就。”
朱祁铭午间与梁岗已叙过旧,此时听了梁岗的一番话,心中再次浮起暖意,只是,师傅念念不忘云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师傅,照说,江湖女子偶尔于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也未尝不可,霓娘便是如此。那个云娘却是与众不同,极为高冷,只怕世间男子无人能一睹她的真容,对这样的女子远观即可,你说是不是,师傅?”
梁岗替朱祁铭敷了药,整理好衣服,随即撒了手,咧嘴一笑,自信满满地扭扭脖子,好像他有办法揭下云娘面纱似的。
嘿,婉言相劝还不管用!朱祁铭咬咬牙,当即横下心来,“听人说,见过云娘真容的外男全去了阴曹地府。”话一出口,就意识到此言搭上了自己,不吉,就加了一句:“当然喽,男孩除外。”
梁岗立马愣住了,素来沉稳的徐恭忍不住咧嘴一笑,旋即敛起笑容,正色道:“请梁大侠稍离片刻,徐某有事启禀殿下。”
梁岗显然不愿出去与牛三打照面,磨蹭半天才出了门,冷冷扫牛三一眼,拐到另一边去了。
徐恭只让一支红烛燃着,余者悉数熄去。独燃的红烛还被他以石块遮住,室内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
“殿下似乎不愿走远路。”
此刻朱祁铭有些纠结。过往几日,本能体察到的危险感一直潜藏在他心中,暗暗抑制住了他的归心。如今那道危险已然显露,不再纠缠他的心灵,思归之情便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他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到父王、母妃的身边,并与他们合力解开所有带给他一切苦难的谜团。
“就不能日夜兼程,从官道直奔京城么?”朱祁铭纵然知道官道是条险路,也不甘心断然舍去捷径。其实,他这么做,只因身边有了真正值得信任的人,一旦有了依赖心理,就可以使使性子,懒得再去劳烦心智了。
“万万不可!那是一条明路,何况锦衣卫、云娘她们先后去了那里,想必招去了许多贼人。为今之计,只能舍了怀来、镇边城这条捷径,不妨多费些时日,穿行至涿鹿山边绕道回京,即便路上遇见贼人,也是天高地阔,回旋空间极大。”
徐恭虽是锦衣卫的一名千户,但并无统兵权,连镇边城那边的两百余锦衣卫他也无权调度。仅凭现有的几个人手,显然不足以去冒险,他要选择最安全的策略,而秘密绕道回京最为安全。
“南行三十余里,有个落脚处,当年在下与梁岗曾在那里搭建木棚,可供歇宿。”
朱祁铭挣扎良久,终于点了头。
第七十一章 恶梦连连
大约辰初时分,朱祁铭走出木棚,抬眼一望,但见天空一片阴沉。
云遮雾罩之下,山林呈现出别样景观。近身处薄雾成缕,在槐、榆的枝叶间飘荡;愈往上,云雾愈密,半山腰隐约可见美人松的丰姿;及至光秃秃的峭壁处,已是一片云山雾海,幻化出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留恋良久,朱祁铭的目光离了山景,朝蒋乙藏身的地方望去,依稀见他躯体全被草木掩住,只有头偶尔伸出缝隙张望一番。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不用说,是徐恭来到了他身边。
徐恭一早吩咐牛三返回十里坡探查贼情,请梁岗到山下秘密巡视,命蒋乙隐伏于附近,只留徐恭本人护在朱祁铭身边。应该说,这番部署是相当周密的,并非一味就地隐藏,而是时时留意外面的动静,形成有回旋余地的防护纵深。
“殿下,等牛三回来后,咱们即刻启程。”
朱祁铭只管悠然四顾,连点头这样的事都省了。
“保安州这边真安静,静得如方外之地!”徐恭信口叹道。
朱祁铭心中一动,异样的感觉蓦然滑过脑海。昨日那么大的动静,竟不能引来地方衙署与卫所军的光顾,真不可思议!
这样的安静极不寻常!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牛三回来了。”
朱祁铭与徐恭回头望去,果真是牛三!
牛三紧走几步,驻足禀道:“殿下,徐大人,贼人果然去了十里坡,营房四周满是脚印,留在那里的马匹也不见了。所幸大量脚印出现在通往官道的小路上,显然是循着云娘一行人马的蹄印追了去。”
朱祁铭一震,不禁暗自感叹徐恭确有过人之处,感叹之余,心中还有些泛酸,堂堂王子像在做贼,而真正的贼人则公然横行无忌,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道!
“殿下,霓娘求见。”牛三言毕,扭头看向徐恭,显得很不自在。
徐恭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许久后才缓过神来,“你为何把她带来了?不是说好要按约定方式联络的吗?”
“恰好碰见了。”牛三嗫嚅道。
“来得真快!”朱祁铭转过身去,望向远山,那里的云雾已然散去,露出了被云层覆盖的天空,大风起兮云飞扬,疯狂翻卷的云团呈现出一道道恐怖的图案,把张狂演绎到极致。
“哗!”劲风掠过山坡,掀起了朱祁铭的衣摆,他的脸顿时被散发遮去了大半。“带她过来。”
“是。”牛三领命而去。
“霓娘别后速来,恐非吉兆。”朱祁铭喃喃道。
“指不定京中有喜讯传来也未可知。”徐恭嘴上安慰着小王子,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虑,“还是让梁师傅先一步回京报讯吧,若有大军接应,就不必躲躲藏藏。”
朱祁铭转过身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霓娘已从灌木丛中现出身来。
流动的裙摆轻拂着繁星般的野花,清脆的笑声随风飘来,喜气随之在木棚四周弥漫开来。
“嘿嘿嘿。”沉稳的徐恭竟咧嘴笑了几声,把轻松的情绪传染给了朱祁铭。
蒋乙窜了出来,快步迎上前去,“霓娘,这次总不会是空手来的吧?”少言寡语的蒋乙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
“哪好意思空手来呀?放心吧,有你的好处,吃食呀,便装呀,都有!还给你们带来了二百两银子,也不知何日方能回京,瞧你们一个个穷酸样,啧啧,囊中羞涩,恐怕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二百两银子?大手笔啊!难怪云娘、霓娘在锦衣卫里人缘极好,一群大男人身边偶尔有个女子过来关心他们的饮食起居,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若这个女子还财大气粗,出手大方,那这帮男人简直就是洪福齐天了!
朱祁铭举目望去,见牛三在后面哼哧哼哧扛着一大袋东西,“蒋乙,别废话,快来帮忙!”
“诶。”
霓娘到朱祁铭身边见礼,牛三、蒋乙二人随后赶来,将那个大得有点夸张的麻袋往地上一放,闪到一旁直喘粗气。
“霓娘在镇边城那边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不知诸位是否愿闻其详?”霓娘扫一眼众人,故作神秘道。
那边牛三、蒋乙早已急不可耐。
“霓娘快讲!”
“霓娘别卖关子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落大方的霓娘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娓娓道:“话说正统元年正月间,镇边城的盛千户宴请锦衣卫千户方正······”
朱祁铭的记忆被再次打开,那个让他初见人间惨状的寒夜,此刻回想起来,所有的往事片段依然是历历在目,那一夜,从灵魂到肉体,无尽的痛苦几乎将他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与苦难相伴两载有余,他早已厌倦了苦难记忆的纠缠,不愿让它们在脑海中停留太久,于是,清空杂念,重回现实。
“有两位百户乘机跑到一个叫香满楼的酒楼吃酒,那两人一个姓牛,一个姓蒋。”霓娘略一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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