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43章


朱祁铭十分清楚,沿峡谷南北百余里内并无理想的战场,而赵岗的主意无疑是选择了最佳时机、最佳地点,可大大提高取胜的几率而降低己方的伤亡,但放任鞑贼入村,其后果必是生灵涂炭,这番代价,并非以保境安民为己任的军队所能承受!
所以,无需赵岗自己打
脸,朱祁铭自会将他的主意当作耳旁风。
突然,蹄声隐隐传来,朱祁铭赶紧下了马,吩咐护卫悉数返回坡下,并带走他与唐戟、蒋乙、赵岗的坐骑。
四人在林中刚刚隐伏下来,就闻蹄声愈来愈骤,一队人马从自北边现出身来,片刻后,当所有的鞑贼全都出现在四人眼皮底下时,一眼望去,谷底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鞑贼的马速并不快,但阵容严整,透着沉沉的杀气,一看就知是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骑兵。粗略点点人数,朱祁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旁的唐戟低声道:“殿下,鞑贼人数当在一千二百人上下,五成重装骑兵,相当的棘手!”
在力量对比上原本期待的己方人数优势已荡然无存,不利的地形又封死了施展奇策异谋的空间,取胜的把握趋于渺茫,朱祁铭不得不为身后一千二百余人的生死着想。自己的手下大多未经战事历练,经历过战事的人打得顺风顺水,未经恶战考验,要与一帮人数与己方相当且显然是身经百战的鞑贼对垒,个中风险太大!
而且,麓川之役大事已定,此战无助于改变国策的走向。或许,此战唯一的意义就在于用勇士的鲜血唤醒沉睡的人们,一扫庙堂上的萎靡之风。
朱祁铭不禁变得犹豫起来。
这时,两个隐约似猎户装束的人从对面山涧里现出身来,其中一人像个老者,另一人身形显小,似乎尚未成年,二人骑着两匹瘦马,不知怎么的就闯入了谷底,迎面撞上鞑贼,但见十余名鞑贼如打了鸡血一般,策马截住二人,须臾间,数柄弯刀高高扬起······朱祁铭迅速垂下头,不忍直视。
片刻后,谷底响起阵阵吆喝声,似庞大的狼群被瞬间唤醒了嗜血的野性,以嚎叫抒发它们对杀戮的向往。
蒋乙重重哼了一声,“殿下,宰了这帮畜生!”
那边唐戟猛然扭过头来,“殿下,咱们号称勇士,岂能怕了这帮半人半兽的家伙!”
谷底的鞑贼渐渐远去,去势极缓,看似迎来了血腥洗劫前最后的轻松时刻。朱祁铭举目南望,数十里之外,有几个村落,而此时此刻,似有一片不祥的乌云朝那边飘去。
朱祁铭一挥手,四人朝坡下快速奔去。
“南方四十余里处有条岔路,本王将率众前去截住鞑贼。鞑贼重骑在前,轻骑在后,唐戟,你率四百护卫军由此进入谷底,尾随鞑贼,待鞑贼被截住后,突袭其后队轻骑。”
“是!”
“赵岗,你率两百亲卫军,一百槊兵,也由此处下到谷底,对面有条山间小道,你沿小道全速南行,四十余里外有处豁口,斜对着这边的岔路。待本王堵住鞑贼后,你率众突袭鞑贼的侧翼。”
“是!”
······
弓兵、槊兵、刀兵依次排开,形成了严整的阵势。朱祁铭居于后队,与刀兵在一起,商怀英与王烈一左一右跟在他身旁。
前方隐隐有蹄声传来,朱祁铭不禁望了远处那片小树林一眼,那里堪
堪能隐伏百骑人马,此刻,蒋乙就率众隐藏于彼处,但愿届时蒋乙能不失时机地突袭左侧翼。
他沉吟片刻,冲旗令兵挥挥手,就见旌旗一展,四百余骑人马得令启动,动作相当的整齐。
马速愈来愈快,耳边渐闻风声,当鞑贼刚刚现出几道身形时,朱祁铭已率众将马速提到了极致。
急骤的蹄声震醒了鞑贼,前队鞑贼纷纷取弓搭箭,但他们方才还是轻松得有点过了头,此刻要为此付出代价。一波箭雨兜头罩下,数条身影栽下马背,整个鞑贼队伍顿时出现了片刻的反应迟滞。
“殿下不可再往前冲!”
朱祁铭被商怀英截住了半边去路,只得降下马速,缓缓停了下来。
“鞑贼全都带弓,死死缠住他们,不可让其施展骑射功夫!”
他对冲上前去的槊兵、刀兵喝令一声,随即看向鞑贼阵营。一见清一色的髡首裘衣,朱祁铭不禁咬牙切齿,定睛细看,发觉鞑贼前队的重骑兵个个都是身强体壮,人丛里似乎有几个巨汉,偶一露面,又被绰绰的人影遮住了,想想那体型,简直比唐戟还要大几号。
可是,再强壮的身躯,再高大的骏马,再坚硬的厚甲,也抵挡不住马槊的凌厉攻势。随着数十条人影被撞飞出去,槊兵的坐骑骤停,纷纷立起前半身,发出一阵嘶鸣。而整个鞑贼骑队猛然顿住,前后队挤成一团,一时间寸步难行。
刀兵冲上前去,与槊兵杂陈,开始与鞑贼近距搏杀。
鞑贼骑队里响起一阵骚动声,显然他们是想散开队形,以优势兵力碾压对手。就在这时,蒋乙在左、赵岗在右,两人率众斜刺里杀将过来,而鞑贼骑队的身后也响起阵阵喊杀声。
双方的人手旗鼓相当,但一方是四面合围,人人都能参战;而另一方则被围在里面,大量的兵力窝于人堆里,成了看客。外面的鞑贼想往外冲,无奈马槊的威胁太大,加上刀兵近身缠斗,所以不敢稍稍分神,根本就脱不了身。
人堆里偶有鞑贼想搭个高台,放箭参战,可刚一露头就被巡视在外的弓兵乱箭射杀。
明军局面占优,不过,身经百战的瓦剌精兵可不是吃素的,外面的鞑贼与刀兵缠斗丝毫不落下风,战事已进入消耗阶段,惨嚎声四起,处处血肉横飞,血腥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忽闻一道暴喝声传来,朱祁铭循声望去,只见两条人影飞出人堆,一人半个脑袋塌陷了下去,一人半边肩膀似被卸掉了一般,胳膊像布条一样在空中舞动。瞧二人的装束,应是越府护卫军。
朱祁铭的心一沉,再看喝声响起处,一个瓦剌壮汉连连暴喝,身材像铁塔一般粗壮,双眼大过铜铃,手上舞着两把铜锤,似有开山裂石的力道。其坐骑比周遭的战马明显高出一截,通体泛黑,油光水亮,显得十分威猛。
一名槊兵挺槊刺向壮汉,但闻呼喇一声,马槊被铜锤砸飞,槊兵被强大的劲力震得离了马背,须臾间腰眼处挨了一锤,身子随即沉沉地砸向地面,落地后只喷了口鲜血就不再动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壮举
五名刀兵齐齐策马扑向瓦剌壮汉,便闻铜锤挟风带雷的呼啸声盖过一名刀兵头顶,那名刀兵顿时脑浆迸裂,另四人分四个方位举刀砍向身前的那尊“铁塔”,但见“铁塔男”左手一挥,铜锤扫落四柄长刀,四人全被震落马下。
“铁塔男”翻身跳下黑马,地面上随即响起一串沉闷的脚步声,四名坠马的刀兵尚未拿定身形,面对呼啸而至的铜锤躲避不及,丧命的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此刻,双方都杀红了眼,一个个的人摇身变为嗜血的猛兽,战场俨然成了一台疯狂的绞肉机,参战者的心理抗压能力面临着最严酷的考验。
外圈鞑贼的压力似在减轻,裹在里面的人马蠢蠢欲动,随时有可能策马突破围堵。恰在这个时候,围攻“铁塔男”这边鞑贼的三十余名刀兵、十名槊兵悉数战殁,四十余名亲卫军在最需要咬牙坚持的紧要关头心理崩溃,相继往后退却,露出一道口子,若鞑贼从这里蜂拥而出,一盘好局将瞬间崩盘,明军的伤亡势必更加惨重。
“弓兵!”
随着朱祁铭的一声大叫,巡视在外侧的二十余名弓兵迅速张弓,朝缺口撒去一波箭雨,可惜鞑贼的重骑人马俱披厚甲,除一人中箭坠马外,余者完好无损,略一迟疑,就要策马往外突。
“杀!”
千钧一发之际,王烈率八名槊兵、数十名刀兵拍马赶到,堵住了那道两丈来宽的缺口。
明军分兵西侧堵住缺口后,东侧的兵力顿显不足,瓦剌十余名重骑挤出人堆,一头钻了出来。
“槊兵!”
朱祁铭冲一旁待命的二十名槊兵大叫一声,槊兵赶紧策马迎上前去,由于马速不够,冲撞力度不足,马槊的威力大打折扣,但槊兵训练有素,还是把那十余名鞑贼先后刺落于马下,这二十名槊兵加入近战序列,大大缓解了明军东侧的压力。而朱祁铭身边的二十名近侍护卫奉命一涌而上,围着被槊兵刺落下马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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