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49章


征伐鞑贼?靠这些半吊子军队去征伐鞑贼?皇上您没说梦话吧!朱祁铭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应。“陛下,思贼非鞑贼,大明征伐鞑贼只需击溃其众即可,而麓川之
役则是要擒住思任发,可茫茫缅甸,思任发东躲西藏,大明要生擒思任发,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皇上面色微缓,“此言有理。麓川之役持续两年之久,费银钜万,如今想来,此战似乎不值!”
当然不值!有不费银子的良策摆在那里,那就是分而治之,册封新的地方头目,让思任发彻底沦为草寇,日久自会土崩瓦解!朱祁铭很想献上一策,但临张嘴时又犹豫了。他可以不惜站在朝中主流意见的对立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振转身面朝皇上,“陛下,云南那边战事正酣,若取胜,则是一件足可昭告天下的大功,不可半途而废呀,望陛下三思!”
皇上点点头,随即冲朱祁铭道:“越王,北境不宁,今日有边报传来,大量鞑贼在宣府以北往来调动,形迹可疑。”
“陛下,臣以为瓦剌人方遭受重创,必心生疑惧,宣府以北的动静许是因鞑贼撤兵而闹出来的。”
王振轻轻摇头,“嗯,此事恐怕还有另一番解读,那便是瓦剌人图谋报复。”
只需听王振一句话,朱祁铭便已心明如镜,内外臣的权争不管谁胜谁负,其邦交策略都是一个样,重在走对瓦剌的妥协路线。对此,朱祁铭不用急着去分辩什么,因为朝局如何演变,尚待进一步观察。
皇上似在迟疑,但开口时语气却甚是决然:“越王,而今北境不宁,北征归来的亲卫军、越府护卫军除去伤者,还有六百余人可用,他们须从速赶赴宣府。”
朱祁铭心头一凉。皇上的话终于切入到了正题上,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用一个恰当的借口,将一帮虎贲之士与他这个亲王有效分开,这番釜底抽薪之计涉及国之大防,他又能说什么?
“陛下,宣府以北的动静万一是虚惊一场呢?”
皇上还在迟疑,王振插嘴道:“即便是虚惊一场也无妨,有备无患嘛。”
皇上站起身来,连连轻笑,“越王,你别多想。坊间有些话说得十分刺耳,说什么如今京中只闻有越王,而不知有天子,完全是胡扯!朕是个怯懦多疑的昏君么?你越王大捷不就是朕的武功么?你不用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朱祁铭略一沉吟,“如此说来,那些亲卫军、越府护卫军已在路上?”
王振见皇上半天不语,便再次开了口:“已着人前去宣旨,此刻恐怕已在路上了。”
想一帮勇士血战归来,许多人恐怕还没来得及与家人团聚,就被匆匆调往北境,朱祁铭顿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他们。
这时,当值内侍躬身而入,“陛下,行在兵部尚书王骥大人求见。”
“传!”
在内侍的通传声中,王骥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又有快马传来边报,说宣府以北的瓦剌大军已全部撤走,不知去向。”
皇上愣了许久,走下御台来到朱祁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朕再给你调去千名幼军。”含笑望了朱祁铭一眼,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朕先赏你三万两银子。”
第一百五十章 誓言如刀
三万两?三万两还不够回本的!算算账,无需杯酒,兵权便已尽释!
兵权?一个亲王何来兵权?训练八百勇士不过是替天子养士而已,如今彻底还士于天子,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他这个亲王的投资竟变成了一张无期的空头支票!
罢了,三万两可是一个不小数目,不要白不要!“臣谢皇上厚赏!”
出了乾清宫,夜已深,越府回不去了,朱祁铭只能前往清宁宫东阁歇息。
“今夜何人当值?”
当他在东阁门前轻唤几声之后,就见一旁的偏室腾地一下亮起了灯光,片刻后,一名内侍一手掌灯,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越王殿下!小的参见越王殿下。”
好熟悉的声音!“小喜子?你为何在这里?”
灯光下小喜子那双小眼又眯成了一线天,“殿下要入住皇宫别院,前些日子太皇太后把小的召了来,命小的侍候殿下。”
东阁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喜子将朱祁铭让进东阁,随即入内燃起数盏灯火。
朱祁铭脱下盔甲,换上常服,顿觉得浑身轻松了一大截。他借着灯光匆匆扫一眼室内,见东阁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熏衣香的味道。
走到那张熟悉的书案边入座,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即将重回多年前的书香世界,尽管而今他已不是王子,但他这个亲王终将成为闲王,或像父王那样,要习惯于在逍遥中打发时光。
小喜子来到朱祁铭座前躬身而立,“殿下,太皇太后说殿下指不定会来东阁歇息,早上吩咐人过来仔细收拾了一遍,一应陈设都换上了新的。”
朱祁铭心中一动。撇开宫中权谋不谈,仅就亲情而言,太皇太后仍是一个难以脱俗的祖母,依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在她的有生之年,她定会不容置疑地成为他的终极看护者,或许,以往他在清宁宫感受到的不适,源于她的另一个特殊身份——社稷大位最果敢决绝的守护神!
“为何就你一人入宫?太皇太后还从越府传召了别的人么?”
“回殿下,听太皇太后的意思,婢女、嬷嬷都得从宫中选派。哦,黄公公也要入宫近侍殿下,他已是别院首领内侍。”
黄安?想太皇太后已然退隐,如今为了他这个越王移居别院之事,不惜拖着年迈之躯,亲自出面打理某些事务,朱祁铭不禁默然良久。
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位嬷嬷缓缓走了进来,望了朱祁铭一眼,双眼顿时一亮,“奴婢参见越王殿下。还真是被老祖宗说中了,殿下果真回了东阁,老祖宗还在正殿里候着殿下呢!”
朱祁铭当即起身,出了东阁,快步走过那条甬道,一头闯进正殿。只见太皇太后靠在椅背上,愈发清瘦的脸上皱纹密布,双眼微眯,神智似在半梦半醒之间。
“臣越王祁铭叩见太皇太后,孙
儿恭请皇祖母圣安!”
太皇太后蓦然张大双眼,目中精光比以往黯淡了许多,脸上松弛的肌肉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快快平身!平安回来便好,平安回来便好。”
“当初孙儿不辞而别,劳皇祖母挂怀,望皇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伸手在座椅旁一番摸索,近侍宫女赶紧将拐杖递到她手上,就见太皇太后颤颤巍巍拄杖站起身来,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近朱祁铭,对着他好一顿上下打量。
另一名宫女又点亮了数盏宫灯,室内的光线立马变得明亮起来,堪与白昼相比。
“都说你姿容不凡,像个英武的大将军,为何皇祖母看你,愈看愈觉得你像个书生?”
大将军?应该是少年将军吧?朱祁铭见了太皇太后的神态,想从中寻找多年前那股纵横捭阖、叱咤风云的气韵,却发现她已是反应迟钝,风采不再。“皇祖母,等哪天孙儿着一身戎装让您好好看看。”
“戎装?哦,皇祖母忘了,你是着一身银色的盔甲回京的。好马配好鞍,都说你穿戴银色的盔甲,那气派简直与天上的神仙将军无甚分别!”太皇太后眯眼看看朱祁铭身上的常服,轻轻摇摇头,“你又长高了一头,这身常服显小,该换新的了。”
朱祁铭上前扶住太皇太后回到座前,太皇太后缓缓落座,一把抓住朱祁铭的手,“你便挨着皇祖母坐,隔远了皇祖母看不真切。”
宫女送来一把杌凳,朱祁铭入座,膝盖几乎碰到了太皇太后的腿。
近侍宫女悉数退去,室内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你也不必回越府小住,迟早都是要入宫的,何必在乎那两三天的自在日子?从明日起,你便入住别院。”太皇太后迟疑许久,这才续道:“别忘了先去咸熙宫问安。”
一经细想,就会发现太皇太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番话隐含玄机,朱祁铭闻言后不禁过了过脑子,“孙儿听皇祖母的。”
太皇太后微微一扭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你凯旋归来,荣耀归于社稷,你当以平常心待之。你要谨记,天子任何时候都是对的,可谏则谏,不可谏则听,自己该受的委屈还得受,不能心急,尽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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