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贵妻》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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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断公子本是推着木轮移动身下的轮椅朝屋门方向移来,却在看见君倾朝朱砂的耳畔凑过头时猛地停下,双手紧紧抓着木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然又在君倾“看”向他时恢复一副平静温雅的模样,但不再与君倾说什么,而是看向朱砂道:“朱砂姑娘这般晚了还过来,可是上一次带回去的香粉用完了?”
“抱歉这般晚了还打扰公子。”朱砂有些尴尬,好在的是光线昏暗,才使得她还能如常说话,虽是尴尬,但她却未松开君倾的手,依旧与他十指紧扣,对续断公子道,“确实是朱砂的香粉用完了,不得已才来叨扰公子,还望公子莫见怪才是。”
“无妨。”续断公子语气温和,那本是落在朱砂面上的目光移到了那被君倾的广袖遮挡住的他们相扣的双手位置上。
“不知公子这儿可有已调制好的安神香粉?”屋内昏暗,朱砂并未瞧得清楚续断公子的眼睛,自是不知他的视线正看向何处。
“朱砂姑娘着急着今夜就要?”
“嗯,因为朱砂这些日子不便过来。”朱砂有些惭愧,毕竟她所要的香粉颇难调制,往日里她总是在香粉快用完时过来请其调制,过了三四日才过来取或是约个时辰,青烟给她送过去,还从未有过说要就要的时候,若是没有,她身在相府,不知何时才便出来取了。
“原是这般。”续断公子并未多问什么,只是温声道,“朱砂姑娘来得也算是巧,小生近日有些难眠,便给自己调制了些许安神香粉,还有留着些微,若是朱砂姑娘不嫌弃,便先带了回去用,当也还能燃个五六次才是,小生明日再给姑娘赶制,姑娘若是不便来取,小生让青烟给姑娘送上门便是。”
“这是公子要给自己用的香粉,朱砂怎能带了走?”朱砂微微摇了摇头,婉拒了续断公子的好意,“就只能有劳公子明日帮朱砂调制了,过几日朱砂再来取。”
“不打紧,不过是分些微给朱砂姑娘而已,小生自会留着些给小生,且小生也并非夜夜难眠,那香粉于小生而言用处算不得多大,给了姑娘也不会影响小生什么,姑娘只管放心便是。”续断公子温和解释道。
朱砂还是觉得不妥,欲拒绝时,却听得君倾冷冷淡淡道:“既是这般,本相便替内子谢过公子了。”
……!?
内子!?
朱砂即刻转头看向君倾,眼眸睁大,震惊地盯着他看。
续断公子亦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倾,眼神阴沉,放在椅把上的双手将其蓦地抓紧。
站在续断公子身后的青烟面上也是惊诧之色,却又在看到他们紧挨着的手臂与朱砂头上今晨盘起至今仍未变换的妇人发髻时对君倾这番话信了几分。
“朱砂姑娘,这……”续断公子看着朱砂,却只能见着她的侧脸,因为她正转头看着君倾。
君倾没有给续断公子把话说完的机会,亦没有给朱砂张嘴说话的机会,只听他随即又道:“娘子怎的都不与公子道声谢?”
“……”朱砂在君倾的广袖下猛地捏他的手,似乎在问他这究竟唱的哪一出。
这就算是要唱戏,好赖也事先与她说一声才是,这般说唱就唱,着实让人尴尬。
君倾对朱砂猛捏他的手无动于衷,只是又唤了她一声:“娘子?”
“……”对于君倾的面不改色,朱砂有些牙痒痒,她不想答话,可君倾这戏已唱了开头,她若是不接着的话,便是在旁人面前狠狠地掴了他的脸面,是以朱砂就算再如何不情愿与无可奈何,她都只能硬着头皮接着他的话往下唱道,“朱砂在此谢过公子的好意,朱砂方才忽然想着件紧要的事情,一时间失了神,还望公子莫见怪。”
“不,小生并未有它意,小生只是觉着朱砂姑娘这忽然之间便嫁与了丞相大人为妻,太过……震惊而已。”续断公子嘴上道着震惊的话,目光却是含着一抹冷寒,死死地盯着君倾。
“前两日的事情。”在朱砂面前沉默寡言的君倾今夜似乎颇为多话,将假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亦说得就像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内子还说了过来后要与公子说一声,谁知来了却又羞于说了,本相是觉着内子这过去一年也算是蒙得了公子的照顾才能好好地入眠,本相当感谢公子一番才是,不过今夜出来得急,忘了给公子捎些礼过来,明日本相再命人捎礼过来,以答谢公子对内子的照顾。”
“……”朱砂听着君倾这就像是真的一般的话,眼睑直跳,感觉他就像是在沈天面前时一样,多说的每一句无非就是要对方暴怒跳脚,为何?
“不用了,朱砂姑娘到小生这小店来,便是小生的客人,照拂客人是小生当做之事,小生万不敢受丞相大人的礼。”续断公子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君倾的“好意”,眼神阴沉,声音微冷。
他不信,不信小砂子嫁给他。
时隔四年多,他不信将所有的所有都忘得彻底的小砂子,依然嫁给了他。
这不过是他故在他面前做的戏而已。
“朱砂姑娘,香粉就在里屋,姑娘随小生去拿即可。”续断公子看着朱砂,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里似藏着满满的叹息,他有很多话想问她。
或是说,这忽然之间,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这一年里他从未提到过的话,他也本不打算提起的话。
事到如今,怕是再不提就不行了。
朱砂还未答话,便又先听得君倾淡漠道:“内子已嫁与本相为妻,公子不当再称内子为‘姑娘’才是,这般可是不合礼数。”
续断公子未语,更未赔礼与改口。
他以为,这不过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朱砂当随他去拿香粉才是,是以他已转动了轮椅转身欲往里屋方向去。
朱砂未动,她依旧站在君倾身侧,抱歉地对续断公子道:“抱歉公子,朱砂不便与公子往里屋去取香粉,可否请青烟姑娘替朱砂将香粉拿出来给朱砂?像以往一样,朱砂还是在这厅子里等,可行?”
这缕斋虽是她来过了数回的地方,但她不了解这儿,更不知这儿是否会暗藏杀机,是以她不能离开丞相大人的身侧,在无法预知到危险的情况下,任何万一的假想她都要顾虑,况且丞相大人不会无缘无故忽然唱起戏来,这般她就更不能离了他身侧。
续断公子瞧着不像歹人,却不代表这院子这屋子里不会藏着危险,很多时候,眼睛所瞧见的,并不是真实。
且说来她与这续断公子也仅止于店家与客人的关系,他是好是歹,她并不知,更说不准。
她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能让她相信的人,除了素心,就只有站在她身旁的这个世人口中残暴不仁的大恶人。
明明任何人看起来都比他能让人信任,她却是只相信他,这究竟是为何,却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只能说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吧。
续断公子听了朱砂这话,本是转着木轮的动作停了下来。
青烟见状,忙推着轮椅替他转了身,同时对朱砂道:“那便请丞相大人与丞相夫人坐下稍待。”
“多谢公子。”朱砂又道了一声谢。
看着青烟推着续断公子往里屋里去的背影,朱砂忽然觉着有些不放心起来,当下压低了音量对君倾道:“大人,民女今夜过来,在续断公子与青烟姑娘面前便等于说是民女承认了民女便是安北侯府里的朱砂,不知会否给丞相大人添麻烦?”
“麻烦?”君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话里带着轻嘲,“我的麻烦,不在乎多几个,亦不在乎少几个。”
朱砂稍稍沉默,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道:“大人可觉累了?可要坐下歇歇脚?”
君倾没有动,而是问:“为何不同他进去取药粉?”
他其实还想问,她明明可以拆穿他方才说的假话,他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怒意,但她为何没有拆穿他,反是要同他一并做戏?
在这儿,没有戏可看,她完全没有必要与他做戏。
这回轮到朱砂听着君倾的问题像是听到了什么傻话一般,只见她有些诧异地盯着君倾,道:“莫非民女要牵着大人一块儿进去?”
这不是给人机会让人看出他是个瞎子?
他这么聪慧,怎可能没想到这个?
“你不相信他。”君倾默了默,道。
“我当然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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