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的十年》第61章


寒假的时候,我去过一次那家音像店,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家音像店。
那家店门口挂着“亏本大甩卖”的横幅,走近去看,那家店里面已经空了,只有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摊着一堆颜色已经有些褪掉的磁带,老板吆喝着“二十块钱一斤,随便选随便挑”。
不过是几年前都还需要十块钱才能买一盒的磁带,短短几年,随着CD的普及,磁带已经很少人用了,我拣了拣挑了挑,发现竟然挑不出周杰伦的专辑,老板在一旁给初中生模样的孩子用袋子把他们挑选的磁带装起来,随便一瞥,封面上有几个头发染得金黄的明星,大概是新出道的,我已经不知道名字。
老板问我挑好了吗,我顿住,才想起自己原本走近这家店的来意。
只有心仪的,才会买,既然没有,就不买罢。
百日誓师那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衣,袖子上还带着袖套,我想她应该是紧张了,直到领誓结束,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才匆匆把袖套摘下来。
她选择了学文科,其实是正确的,物理和化学的题库会埋没她的才华,她将来一定会成为某个领域里出色的人,因为她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和其他学生一样,站在台下,跟着她一起宣誓,但我们班级占了个正中间的好位置,而我又站在第一排,所以我是距离她最近的人,看得到她红扑扑的脸颊,和仓促摘下格子袖套的羞涩,还有匆匆鞠躬后快步走下舞台的凌乱步伐。
我后面传来男生的嘀咕。
“文科班的妞就是长得好看。”
“你现在转去学文还来得及……”
“不用……大学的时候再去撩不就行了。”
声音随着笑变得有些大,我刚想回头去让他们闭嘴,陆炜已经冲着他们重重地“嘘”了一声,那帮家伙顿了顿,还佯装生气地捶了陆炜的肩膀,我看过去,陆炜跟我对视一下,眼中尽是对他们的“嫌弃”。
夜晚气温再次降低,天气预报说有霜冻的可能,刚在全校师生面前出尽风头的夏小满发烧了。
我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知道这个事,纪晓梵来找陆炜,两人在走廊上心急火燎地跳脚,上课铃声响了,陆炜匆匆回到教室拿了钱包又出去,我坐不住了,在老师进来之前,从后门溜了出去,追上了已经下楼的他们。
纪晓梵跟宿管阿姨说情,把病情说得特别严重,我们才被放行,拿着钥匙开了门,一进去就看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纪晓梵探了她额头,跳起来说好烫,问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让纪晓梵给她穿衣服,把人背起来,纪晓梵在后面又拣了件厚外套,陆炜先跑去ATM机取钱,我背上背着这么大个人,却好像感觉不到她的重量一样,从宿舍到学校门口是一段很长的路,她在我背上,偶尔会吐出几个字,风大,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我很确定很确定,她曾经喃喃出两个字,是我的名字。
我们在校门口汇合,拦了车,往市区的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又是一阵忙,缴费、量体温、打点滴,陆炜找了他做主任的姨婆,要了间病房,我们把人安顿好,天都已经黑了。
这才想起给阿芳和我们各自的班主任打电话,阿芳说要过来,我赶紧说现在情况好多了,明天烧退了就回去。
纪晓梵把陆炜叫出去买吃的,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份,夏小满一直昏睡着,我们斗了两盘地主,我就没心思了,问护士要了些酒精,在询问过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之后,用棉花球蘸酒精给她擦额头、擦手腕,护士来量过两次体温,第二次是凌晨的时候,烧终于退了。
纪晓梵和陆炜在旁边的一张空床上和衣而卧,我拉了张椅子,就这样靠着休息,从书包里拿出耳塞,听着音乐,看着床上她安睡的面容,我也缓缓合上眼。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我们保持着每周要聚在一起吃一顿饭的习惯。
陆炜问夏小满以后想做什么,她说想做个可以全世界各地跑的工作。
我建议她做外交官,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觉得那是登天一样难的事,可我就是觉得她可以。
纪晓梵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会学医,说完我看了夏小满,这家伙居然在我谈理想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真是让我丧气。
陆炜说他会成为著名的设计师,纪晓梵说她只想成为著名设计师的跟班,每天帮他拎拎包就好了。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周日下午天气不错,学校宿舍后面有一片叫不出名字的花开了,陆炜带着相机,我们拍了不少照片,为了试验相机的自动拍照功能,陆炜找了好多东西垫在下面,但都不够平稳,最后是拿了纪晓梵刚买的小说,乔好角度,他一按下去,就十万火急地冲过来嚷着说“快点快点,只有十五秒”,我们赶紧站好,等他过来,只见相机有个红点点在闪,感觉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陆炜把摆好的姿势放下来,说着“不会吧,难道不行”边想走过去看,正好闪光灯闪了,我们像被定身一样,看着已经脱离队伍的陆炜,第一张照片就这样无奈地失败了。
后来又拍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总是各种原因拍不好,直到第五次才算拍成功了。
夏小满问说,我们为什么不让路过的人帮拍。
是啊,在我们无比傻地做了那一系列事情的同时,经过的同学都偷偷在瞄我们,我们却宁可傻着,也没想过要让他们帮拍。
陆炜一边检查拍好的照片,随口说了句:好玩呗。
是啊,只有这样傻着,才会一直笑着。
还有一周就高考了,我每天一下晚自习就回宿舍,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留到熄灯。
高一那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在学了一天之后,还呆在教室里,这样我就没有机会跟她走下黑漆漆的楼梯,不会有机会跟她靠那么近,听周杰伦的《星晴》。
高考那天,数学特别难,连我们的班主任都放心不下,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地来开导。当天晚上,听说文科班那边被折腾得不行,三更半夜还有所谓的“绝密题”让学生背。
我只希望她一切都顺利。
“她一定是挺高兴的,考试一结束,就喝酒了,夏小满,在听到你说,那个叫肖尧的居然亲过你的脸颊,我真后悔,那天晚上没有在教室里,亲你。”病人夏小满,还在睡,我起身,靠近,俯身,亲她嘴唇,她的嘴唇冰凉,这是我在西山之后,第二次偷偷亲她。
我曾经在高二那年,陪父母去西山的时候,顺便许了个愿,希望大学的时候,能和夏小满继续在同一所大学。
她在床上,我在地上,她问我“睡着了吗”,我没回答。
半夜时,偷偷亲了她。
她在车站送我离开,我上了车,看得到她依依不舍的模样,直到车子转弯,才心甘地把耳塞塞进耳朵里。
还是那首《晴天》,我靠着座位,眯起眼睛。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歌词太悲伤,我跳到了下一首。
☆、就这样等到了你(四)
她真的好狠心。
同样的方法,又骗了我一次。
填了志愿之后,几乎整个暑假我都在国外,Q~Q上给她留言,从没见她回复,问纪晓梵,纪晓梵一样是随家人在四处旅行,没有她的消息。离大学报到还有一周,我回到家,去到夏小满之前住的地方,那一片房子竟然已经被推倒,纪晓梵说自从她发现这里房子没了以后,就再也联系不到夏小满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终于在阿芳那里得到证实。
还有两天我就要去北京,出门买菜的阿芳被我拦在学校门口,我问他知不知道夏小满的消息,他问我想知道什么。
“她最后报的是B大吗?”
阿芳摇头。
她去了上海,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她已经报道,去了上海。
我的父母把我送到学校就走了,送走二老,转身站在大学校园门前,突然发现,北京的天气怎么变得这么灰暗。
上海的那个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军训、迎新生、开会、社团宣传、老乡会……大学第一个月都是这些事,唯一提得起我兴趣的,是和陆炜、纪晓梵吃了顿饭,纪晓梵没有考到清华,其实她在月考的时候成绩就没有一次达得到,但她身上有爆发的潜力,只是这个潜力没有在高考的时候成功释放,她来了北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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