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的十年》第62章


面之后,她对夏小满的不守信用也是颇多疑虑。
她说国庆的时候要去上海兴师问罪,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陆炜国庆要去日本旅游,纪晓梵问我,我没有回答。
我不确定要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所以我决定先给她打个电话。
拨通电话的时候,我不是很镇定,那边接起来,我确定不是她的声音,才敢说,要找夏小满。
电话那头大声叫了她名字,然后我听到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几个低低的笑声在话筒被换了手的时候调侃她“男的噢”,然后我听到她的声音。
喂。
喂,请问是哪位?
我握着话筒,手心出了汗,嘴巴却像上了封条,发不出声音。
她已经知道了是我吧,呼吸变得紊乱,而我忘了挂断电话,就这样无声地,让电话线连起两个人,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北京。
我最后还是没有跟纪晓梵一起去,然后我是听纪晓梵哭着说完那个她经历的事。
纪晓梵让我去上海看她,她说夏小满这个人,总是骄傲得不肯低头。
其实她已经低了头,在现实面前,她选择了屈服。
我不敢贸然去打扰她,也许她害怕的,就是在别人面前显得柔弱,那我能做的,只能是想办法帮她变得强大。
大学课程很多,我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选修课排满每天晚上,我想把该修的学分提前修完。北方的面食确实吃不惯,才来半个多月,就开始怀念家乡的米粉,B大虽然也有全国各地的美食,但吃起来就是一种改良过的味道,完全没有熟悉的感觉。
两个月前在西山,我曾经跟她聊到北京的生活,还说到时候每周一定要一起吃饭,找学校附近的日租房,把陆炜和纪晓梵一起叫来,到菜市场买些菜,自己下厨做我们南方人爱吃的饭菜。
我们还说,军训结束后的那周,先得去故宫,接下来到长城、十三陵、颐和园、雍王府、天坛……
周杰伦的演唱会,一定要到现场听一次。
当这座城市被银装素裹时,一定要到室外团一团冰冷的雪。
这一个学期,我去了故宫、天坛、雍王府、颐和园,去了周杰伦的演唱会,在鹅毛大雪纷飞的白天,一深一浅地踩在积雪里。
我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可惜的是她不在身边。
寒假,高一的班级组织同学聚会,不过一个学期,感觉每个人都变了样,原本沉默的变得开朗,原本就开朗的,变得更圆滑,她没有参加聚会,她甚至没有回家过年,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在异乡,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想给她打个电话,但一想到她那倔强的样子,我又忍住了。
兴许还不是时候,我没想好要跟她说什么,兴许她也没想好怎么面对我的电话。
宿舍里最先用校内网的是钟翔,我有账号,但不是真实的名字,在发现浏览别人的主页后会留下痕迹,我便不敢贸然地去搜寻她的页面,有一次陆炜用我的电脑登陆校内网,我就一直保存着他的页面,从他的账户去了解上海W大,那个叫做夏小满的生活。
她的生活好像很简单,但又很充实,她每周都要看一部英文原版电影,不止是为了情节去看,而是为了练习听力和翻译,反反复复地在看,那是一件枯燥的事,就像我需要在实验室里反复地解剖那些生物一样。
她们班级的男生踢球了,她写了日志,说怀念高中时期,一起打气排球的同学们。
她们下一届的学妹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了法文的舞台剧,她回忆的是她的高中,她饰演的灰姑娘。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吧,从她的字里行间,我总能读到自己存在的影子。
我依然确信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她不会忘记我,就像我不曾忘记她。
听陆炜说她弄丢了一本外文原版书,听说她着急得寝食难安,我嫉妒陆炜会知道这个消息,但我不能再把帮她解决难题的机会让给他了,可当书买回来了,我却又不敢把书给她。
陆炜故意呛我,我让他别说是我。
但我还是收到了她寄来的信。
班长从收发室给我领回信,我认出信封上她的字迹,和她高中时做笔记的一样,拆开信封的时候我有些紧张,可里面竟然是一张欠条。
我足足读了三遍,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最后又从一堆垃圾里把它翻出来,摊平,擦净,短短两行字再一次翻搅我心肺,气愤、失落、不解,最后把“欠条”夹在书里,锁紧抽屉里,化作一声叹息。
电话拿在手上,号码按了一遍又一遍,不敢拨通。
找来陆炜,在学校门口巷子里要了一打啤酒,陆炜一脸懵,问我怎么了,我叫他闭嘴,把啤酒塞给他。
我喝多了,他也喝多了。
他手搭在我肩膀,听我说完欠条的事,问我,这样和夏小满算是什么
我推开他的手,又是一大口的酒,叫他别管那么多。
他说小满过得很不容易,他不许我欺负她。
我哪里有欺负她!
他说国庆要跟纪晓梵去上海。
我把桌面上的酒都喝完,去买了一张到上海的火车票。
“那天我并不是不想去见你,我不是要放你鸽子。”我额头有些涨,手指沾了些清凉油,涂了上去,“你知道吗,每次听你讲故事,在被误解时总有冲动要告诉你,但我忍下来了,现在好了,手术顺利完成,我把我的十年故事从头讲给你听,你却不肯睁开眼睛……我说的话,你听得到吗?”
我不是第一次去上海,但那一次是我最紧张的一次,陆炜和纪晓梵先去找她,我已经说好晚上过去跟他们汇合,一起吃晚饭。
在赶过去的路上,地铁里坐在我旁边的一位老太太突然晕倒,车厢里乱成一团,她旁边的女儿哭着问“有没有医生?有没有人能救她?”
我是医生,我接受的教育,让我必须守着她,给她做紧急处理,直到把人移出车厢,直到救护车赶过来,直到我跟着120一起去了医院,直到老太太被推进手术室,而她的女儿再三地感谢我这几个小时的帮忙。
我才意识到,天已经全黑,我已经错过夜晚的聚会。
手机甚至不在口袋里,我赶回地铁站,工作人员在那等着我,把我落下的手机递给我,跟我说之前一直有人打这个电话,直到手机没电。
我找到了手机,却找遍了地铁站各个角落,都找不到下午专程给她买的礼物,一条刻着我和她名字的周生生的坠子。
夜晚陆炜回来,他看到我,并没有问我为什么没去,我苦笑,他们一定对此讳莫如深。
我问他,晚饭吃得好吗。
他说挺好的,小满比之前漂亮了,也开朗了,碰到她同学,听他的调侃,感觉小满有男朋友了呢。陆炜背对着我,喃喃自语着,小满这么好,有男朋友也很应该呀,真希望她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能够在她身边……
陆炜说了很多,他只顾着说,而我听着,刚刚充好电的手机,就这样被我丢到枕头底下。
她真的把我忘了吗?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把我忘了。”
护士轻轻推开门,给我拿来她们从食堂打包的宵夜,说大家见我手术结束后就没出去吃过东西,安慰我说手术很顺利,病人很快就会醒的,别到时候反倒是医生病倒了。
我接过炖品,放到柜子上,等她出去关上门,视线又移回到病床上的夏小满身上。
“我和你之间,太多的阴差阳错,如果再多几次,我真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坚持得下去。”
在那之后,我强迫自己不去主动了解和夏小满有关的事,我疯狂地学习、去医院实习,学校的其他活动,我都不去参与,班上的其他人,我极少有接触。
我给自己两年期限,如果她过得很好,我就在离开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前,见她最后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长到我都记不清了,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
从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她,我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却只听到电话那端揪心的痛哭声。
她哭了十分钟,我就这样听了十分钟。
电话挂掉后,我买了去上海的飞机票,第二天一早飞。
天总是不遂人愿,汶川地震了。
附院的医生被抽去待命,时刻准备去救援,我们则随时等待在附院接应。
那是一场人间浩劫,我是医生,我的肩上有着使命,我不能遵从我的内心,赶去找她。
天昏地暗地忙碌了一个多月,我和我的“战友”们终于能暂时放松。
陈柏毅接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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