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而后》第8章


她提前两个小时就在厨房折腾,手机就摆在洗理台,拿着木铲弯腰就能看见的地方。浪费了两颗鸡蛋后,才渐入佳境。
盐半勺、油少许、生抽少许……也不知道制作菜单的人家里勺有多大,重重就拼着感觉,加加添添。
把所有菜摆上桌,已经六点半了。程莫及看了眼卖相就不太佳的三菜,又看了看站着等他品尝后发表意见的人,问道:“米饭呢?”
“啊?”下午就忙着查菜单、看菜谱、切菜……把米饭给忘了。
“你,你就说三菜一汤……害的我都忘了煮米饭。”她不管三七,先把责任往他那推。
程莫及放下已经上手的筷子,叹了口气,没说话直接去了厨房。
十分钟后就端着两碗面条出来。
坐着没事的重重满怀期待地一一尝了饱含艰辛的三菜一汤,心灰意冷,就等着靠他的面条充饥。
好久没吃到他做的面条,没想到他的手艺长进不止一点两点,重重的筷子基本没往菜碗里搁过,晚饭结束后除开两人面前的面碗,其他的碗也都见了底。
“不咸?不淡?没糊?”重重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的人,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异样。
程莫及擦完嘴,点点头表示肯定,“还不错,继续加油。”
可惜菜碗都空了,要不然重重真想再尝尝看,难不成是自己的味觉出现了问题?
她都做好吃完洗碗的准备,没想到程莫及抢先收拾着桌子,等她再进厨房时,他已经进行到晾干碗的阶段了。
“过来”程莫及拿着药膏,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好,衣袖撩高,细致地涂着她手臂上被油星溅到的地儿。
其实,过了刚开始那几秒,手臂上的痛觉已经基本消失了。
忙了一下午,吃饱喝足的重重坐下来被暖风一吹,就直犯困。还没等药抹完,她头就开始一点一点。
“进去睡”程莫及把药膏收好,拍拍她,结果她转个身,头朝里面彻底睡熟了。
身上还穿着毛衣,也没有洗漱,所以她的睡眠时间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床边沙发上有微弱的蓝屏光。“几点了?”
她揉揉额前的发,起身问坐着的人。
“十二点一刻。去洗洗?”
不知道是黑暗太蛊惑人心,还是情绪还沉浸在梦里没苏醒,重重把全身力量倚在床靠上,闭着眼和他慢慢聊着。
“你怎么还不睡?是我把你床占了?”也没想他回答,她又继续道:“你去找我,我真的很高兴。这几年过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之所以去那么远的地方,也只是因为还有人可以一起吃团圆饭。其实我没想到再见到你们,毕竟也隔了那么远。从见面到现在,我也没想好要叫你什么?是小舅舅还是叔叔、哥哥?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所以也不想再有什么改变……”
“重重!”程莫及突然开口,截住了她后面的话。
过了好久,他都再说话,电脑因为没有操作,屏幕上的蓝光最终归于黑暗。重重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她惴惴不安摸索着床头的台灯开关,却不小心碰倒了矮柜上的水杯,不高却清晰的惊呼在暗黑空间里响起。
程莫及走近她,触感灵敏地盖住她被水浸湿的手,“重重”,她试图抽出,却提前被他察觉,用了更大的劲握住,她的手彻底被包住在了掌心。
“是我太明显还是你变敏感了?”重重感觉他的呼吸就在自己头顶,温热、不容忽视,“你一向聪明!”
明明伸手就能拥住的人,程莫及怕吓着她,迟迟不敢动作。“我能控制很多事,但唯一掌控不了自己的心。如果不是非你不可,我绝不会放手一搏。这项风险投资的回报率,在我看来几乎为零。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是你。”
“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你只需回答我,你愿不愿?”
程莫及一直屏息以待,她很久没出声,他都几乎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呓语,听众只有梦里的自己。冰凉的水珠接二连三砸在手背上,她忍耐在嗓子里的啜泣还是轻易被他扑捉到,贝齿重力咬着下唇,两边脸颊都已经湿润。
她小时候就算摔倒流血,也只是利落地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在给她擦药包扎时,她会咬牙拼命忍着。他只见过她哭过一次,关山作势打她屁股,她装可怜哇哇大哭,后来哭着哭着就真的哭出了泪,怎么劝都劝不住。
他拉长衣袖帮她擦泪,怎么都擦不尽,也忘了要找她要答案,程莫及把她头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伤的小孩。她的哭声不但没有止住,反倒越哭越伤心,哭到后来嗓子都有些哑,程莫及很无奈就故意吓她,“再不停,我就亲你了!”
☆、第八章 一念此(2)
重重一听,果然停了,只是好像停得太突然,她开始疯狂地打嗝。程莫及开了灯,给她重新倒了杯水,笑她:“真没用!”
她气不过,自己这样还不是他招的。她小口喝了水,一杯见了底,打嗝症状才稍微有所缓解。
“还睡不睡?不睡就跟我走。”打嗝还没完全停,睡觉肯定是不能的。刚才情形那么尴尬,她也不想跟他在这里呆到天亮。
程莫及把衣柜里的羽绒服拿出来给她裹上,自己也穿了件,才拿了车钥匙出门。
凌晨时分的江边,除了瑟瑟的江风和对面的广告灯牌,再找不出其他。程莫及把帽子盖到她头上,两个人站在江边静默无言。
“那时候离开B市,怎么没说声?”
她从日记本里看到关山留给她的火车票和信件时,是关山自杀的第二天。关山嘱咐她,要她尽快离开火车去陵水,除了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他也没有说更多。她对于离开这件事一直在犹豫,B市是她的家,这里有她所有的记忆,朋友、亲人和阿南。她拿着信件去找阿南,想去问问他,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三天没见过他了。她用特殊暗号通知阿南后,就一直紧握着信纸蹲在树后,可最后却等来了他妈妈。
“你走吧,阿南不会见你了。你不要觉得阿姨不通人情,原先我就不太同意你们,但看在年纪小也就任凭你俩胡闹。你也知道我和他爸爸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我不希望你们再互相耽搁。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你好,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会尽力帮你,只是一点,你不能再找他!”
重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强忍着哽咽,“他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也必须同意。”
她也知道爸爸做了错事,很多人都不愿意原谅他,可是他是她爸爸,她没办法怪他,她想起来的只有他每天晚归疲惫的身影和扛起她时爽朗的笑声……何况最后他也极端地拿自己的生命企图赎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封了,三天后房子也会被查封。火车票是明天晚上的,但应该可以改签,她拿出行李袋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和日记本,床上的趴趴熊、书桌上的星空笔筒、书架上的漫画书……很多东西她都舍不得,很是那些不是阿南送的就是爸爸买的,她就算再不舍也不想带走了。
她是天黑后出的门,没有和任何人道别,也试图避过所有认识的人。走过家门到院门,那道长长的马路,她脑子里一直想的是爸爸在信里留给她的话,“对不起,爸爸给女儿刚刚开始的人生,抹上了污点。如果以后你不愿说,你爸爸叫关山,没关系,爸爸不会介意。宝贝保重,对不起,今后爸爸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从今天开始,这步迈出开始,我就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重重吸了吸被寒风吹红的鼻子,看着江里倒映的绚烂灯光,很久才答:“没必要。”
程莫及摸摸她被羽绒服包裹得严实的脑袋,叹了口气。
没敢在外边吹太久的冷风,程莫及把车厢里的暖气开到最高,又倒了杯保温杯里的热水给她。短短几个小时,情绪起伏太大,重重在后座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程莫及把车停在南门,从后视镜看睡得双颊泛红的重重,安静地等着天亮。
她醒来时已经过了六点,探身确定她额头温度正常,程莫及又给她倒了杯水,看她听话地喝完。“我说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但是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得到重重犹豫的点头,才让她下车,“先吃了早餐再继续睡。”
手机有短信进来,重重从口袋掏手机才发现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是他的短信。“我接下来几天不在S市,你好好吃饭。以后,可以叫我程莫及。”
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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