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孟姜》第2章


说到此,老头儿扯出一个讨人嫌的笑,道:“前有夏桀、商纣如何败的江山,你大可效仿就是了啊……是不是很简单?”
夏桀、商纣的怂事,山鬼倒是曾听凤艽当作趣事讲过,说都是被美色所迷,坏了根骨,乱了心肠,这老头儿言下之意是让她也学那妹喜、妲己去迷惑那赢巳?
想透了这层,山鬼正想问得细些,老头儿已是蹦上云头,乘风而去,只有那奸险的余音落下,道“明早本神便会来引你出山!”
山鬼眉梢一跳,感那腕间红印越发灼烫了,到了山腰泉边,想拿水将那手腕泡上一泡……
半空却是一阵疾风掠过,悦声落下……
“那是日中之火炼出的板子,碰水是想断手么?”
一片金光倾铺泉畔,化出一个倜倘飘逸的身影,山间百鸟顿时翻飞齐鸣,山花都娇羞烂漫起来……
唉,现身能现得这么风骚的,除了凤艽这头大鸟再无他人……
能赶来奚落她,看来大司命老头儿交待的事他已听说了。
山鬼翻了个白眼,抖了抖手,道:“妹喜、妲己所作所为,学来也不是太难!”
凤艽微微沉吟一瞬后,一双漂亮狭长的凤眼冷瞥于她,扬唇轻嗤道:“不难?那妹喜、妲己可是有倾国的美貌,惑人的妖媚,你这浑身鬼气的老太婆能效仿得来?死了这条心吧!”
这样一说,山鬼发了下愣,将灼烫的手腕在衣上摩挲了两下,脸难道:“心死不死都应承下来了!可我总算是能出了这山头,也是好的!”……
见她那手腕红肿,凤艽眉宇微微一蹙,低头吐出些含香清气替她轻吹了吹,行径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幸灾落祸得很,道:“凡人人心叵测,尤其是男人……我倒看你如何办得成事,收得了场?”……
☆、第二章 王妹
山鬼惆怅了半宿,然后用半宿将褒姒、妲己的事迹烂熟于心,便已是天明。正想打个小盹,那大司命老头儿便又从棉花云上蹦了下来,那一瞬,山鬼竟是没能认出……
只见老头儿那本来过胸长的浓密胡须竟是修剪成了山羊胡,一翘一耷的贴在嘴上,看起来滑稽了两分却也似年轻了千八百岁。
老头儿哀怨的望了眼那初升的日头,与昨日傲慢盼若两神,腆着的老脸笑得竟也是格外的和气,道:“鬼婆婆,咳,不早了,赶紧随小神我前去候着吧!”……
鬼婆婆?
山鬼抖了一抖,一个大神老头儿忽然唤她婆婆,她有一种已然老得掉牙的错觉,扯着嘴角笑道:“叫我孟姜就好了!呵呵呵……”……
孟姜,忘了许多事,幸在这姓氏总还是记得……
老头儿皮笑肉不笑的应了,领着孟姜上了他那棉花云头,晃晃悠悠的飘了一刻便是落在了一处矮山……
孟姜抬目四望,见这山头错落着不少坟堆,却皆无碑,苍凉清寂,一派寥落,显然这是个埋葬穷苦之人的乱坟坡,而山脚下倒是有间朽屋,屋口还摆着一些土铲、木撬,应是看山人的住处……
“帮人守坟,不是个好差事!”
孟姜啧啧叹着,从朽屋破窗朝里看去,破席破锅,破碗破盆都满是尘灰,看来却已有些时日无人居住了。
老头儿领着孟姜绕到了屋后一片空地,这里也垒着五堆土坟,其中四坟上头草已浓长,只有一坟土还簇新。
老头儿指了指那尚还簇新的坟堆,贼兮兮的笑道:“这里头躺的叫作平妇,就是你要认作亲娘的人!”
“嘿,凭空多出个亲娘!”
孟姜嘿嘿笑了两声,觉着分外有趣……
来的路上老头儿已跟她讲过,她想要接近那秦公子赢巳便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据说楚王熊威十五年前出外野游时宠幸了一名貌美村妇,不曾料想一夜云雨后,那村妇怀了身孕,生下了一名女婴,而她要顶的身份正是这个有着楚王室血统的女儿。
老头儿见孟姜扶着额头思量之状,怕她反悔,忙道:“虽说熊威在十年前已死,但如今的楚王熊怀没有妹子,你这王妹身份可就是独一份啊。我给你的安排是不是很是厚道啊?”
孟姜叹了声老头儿果然奸滑,那赢巳既是要送来楚国为质,那只要去了楚国王宫,便有的是机会接近赢巳了,道:“可那真的公主呢?”
“死了,那女婴不到一岁就病死了……”
老头儿叹气侧目,道:“此后,这平妇又嫁了个这看山守坟的男人,生了两子,可也都先后夭折了,两年前,她的丈夫也病死后,那平妇就悲郁而疯了……平妇疯疯癫癫四下乱走,前些日子便就病死在了半道!”
这般悲惨的人间事,老头儿故意说得一脸沉痛,以表他老人家可是个悲天悯人的好神,可扭头见孟姜却是一脸盈盈的笑意。
老头儿瞪了瞪眼,揪了揪山羊胡子,他身为掌管着人间寿夭的大神自是看凡人如看蝼蚁,可这只山鬼却是笑个什么,莫非真如传闻那般这山鬼是个没心肝的异类……
老头儿想到此,山羊胡子都打了颤,笑得也越发战兢了些,道:“婆婆可还有疑问?”
孟姜围着那平妇的坟头转了一转,道:“那熊威活着时,都没管过这平妇母女,眼下那熊威都死了,这熊怀就能再将我这假王妹认回去?”
“婆婆放心!别的事,我早已安排妥当!”
老头儿捋捋胡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昨夜他已遣小神入了那熊怀的梦境,神示他定要来将他的王妹接回宫去。那熊怀重巫敬神,自不敢违,今一早便已忙不迭的派了宫人前来寻妹了……
……
老头儿没打诳语,不过日上三竿,便见一辆马车从山前的泥泞小道上颠颠簸簸的缓行了过来,从上头下来几人,直直的朝这座朽屋寻了过来……
老头儿隐了神形浮在一旁,催促道:“你倒是快跪在坟前哭上两声啊!”
“哭?”
孟姜捂了捂额,两千年来见人哭过,见精怪哭过,她自己却从没哭过,此时盯着那一行越发逼近的凡人,只有新鲜有趣之感,就更是哭不出来。
见那一行为首的是个白胖的老人,模样墩实和善,在那泥泞小道上一颠一颠行动得很艰难。
孟姜有些看不过眼,上前顺手扶他一把,老人正要道谢,目光却是直直落在了孟姜腰间挂的那半块碧玉,胖脸一抖,再颤了一颤,接着便是老泪汹涌,嚎道:“公主啊,老奴阿复奉王命来接你回宫了……”……
这般顺利让孟姜颇觉没有趣味,盈盈笑道:“阿复,你叫阿复吧……你就不怕认错了?呵呵呵……”
阿复抹着眼泪花儿睨了睨孟姜挂在腰间的碧玉,作了个揖,恭敬又自信的道:“老奴伺候先王多年,自是能一眼认出这是当年先王送于平妇的信物啊!不会错!不会错的!”
信物?还有这样一说?孟姜捏起那碧玉愣了一愣……
原来那先前死在她山脚,让小黑去埋了的妇人竟就是平妇,抬眼瞥那浮在半空的大司命,那平妇死在她鬼山脚下莫不是也与这老头儿有关……
大司命老头儿颤了颤须,赶忙正色辩白:“那平妇哭山绝不是我的安排,我也是先前见你把玩那碧玉,才顺势想出让你顶了那公主的法子啊……咳,咳,可见这都是天意,天意啊……”……
天意?
孟姜一嗤,天意不就是天帝之意,这天地万物哪样不是他们那一帮神仙的意趣,对阿复挥挥手,幽长叹气道:“上路吧!”……
阿复连声道诺,艰难的将那马车牵了过来,恭敬的请孟姜乘座。
孟姜瞅瞅那套车的白马,体量瘦削,此时半耷拉着眼皮,一副看破红尘的陌然……
孟姜呵呵一笑,她鬼山中精怪甚多,却还就是没有成妖的骏马,而这白马虽说还化不得人形,但显然也是有了些粗浅道行的小妖,抬手拍拍白马的头,道:“倒了霉了,竟被用来套车!”
白马鬃毛一抖,撑起眼皮瞥了孟姜一眼,又半耷回去,咧着上牙,很不耐烦的模样……
阿复脸难了一难,对孟姜纠结道:“宫里的马不知吃错了什么,一早都拉得立不起腿,就只有这匹尚还精神。这马脾性怪是怪了些,丑是丑了些……”
啪的一声,白马咧嘴,唾了阿复一脸的口水,正要抖鬃扬蹄撂下马车,却被头顶飘过的一朵棉花云震了一震……
云头上自是又探出大司命老头儿讨嫌的老脸,瞅着孟姜道“先前忘了提醒婆婆,若是你在人间造下杀孽,害了凡人性命,你可仍是要受天雷所劈,天火焚烧,灰飞烟灭的哦!”……
孟姜闻言额角一跳,先前细思了褒姒、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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