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宜城》第19章


档糜欣恚陀υ柿恕?br /> 不一会,袁尚水又湿淋淋地回来,手中摘了许多只圆的、尖的荷叶,足以将孙强虎装扮成一个穿戴荷叶铠甲的战士。当他走到身边来的时候,却从中抽出一支花苞给兰心,兰心见他送花给她,心中不由得慌乱,但父母和舅娘都看着,不接过来,更显得欲盖弥彰了,只好伸出两根手指,勾住杆子收下来。袁尚水这才说道:“拨开花瓣,看见里面嫩黄的花蕊,那花蕊上的头儿,长大了就是莲蓬了。”兰心听见了,却并不答话,只是看了看那花苞未满,应该是池塘里今年最早的一株了,目光正要收回时,却见那杆子上的刺儿早已经被他磨平,本来斑斑点点的荷花杆子,被他双手搓揉得青黄、新鲜。
袁尚水也并没有等待兰心回答他的话,说完早就把荷叶交给彩霞,自己登在强虎身边,抓过一只大荷叶,将它像雨伞一样收拢,然后用两只手在靠近底端的位置并排捏住,再像拧毛巾一样将它拧断,那荷叶中央就立即露出一个空心的圆形,他将它套在强虎脖子上,一个荷叶披肩就立即被穿在了强虎身上,然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做了一个让强虎穿在了腰上,接着找出一根粗绳,将它倒绑在强虎上身,之前穿的披肩就立即被顶了起来,最后捡起一个被拧断的荷叶盖,盖在强虎头上,一个穿戴着荷叶铠甲的小勇士就出现了,孙德艺夸了一回侄儿机灵,大家便开心笑了,孙强虎也因此觉得万分荣耀。
随后,孙家一家老小按照计划辞别舅老爷,准备蹬车回府去。袁正德因见天色大晚,又兼连年战乱,民不聊生,恐沿途有强盗出没,思虑再三,派了袁尚水与家中两名长工护送,还怕不够,就又置钱请了村中年强力壮的几个男人同往护送,这样,加上孙家早晨同来的七八个家人,便凑成一直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
一路上,袁尚水学着部队指挥官的样子,将少部分力量分派在队伍两端,自己则有意无意地靠近兰心坐的车子,一边与姑姑聊些话,一边注意观察着兰心的反应,而后好不容易将话题扯到兰心身上来,他便伺机从姑姑口中打探起兰心表妹的情况来,孙德艺并未对他的动机有所怀疑,只可怜兰心坐在母亲身边,听着他一面向母亲打探自己的情况,一面趁机与自己搭上两句话,极难为情。好在碧菡从后面插话打断:“你问那么多干吗?又不是要娶我姐姐!”孙德艺听到便怪碧菡无礼,兰心正中心思,羞得满脸通红,好在夜色朦胧,并没有人察觉,袁尚水也被碧菡的话触动了心门,竟然也面带赧色,沉默下来,但遐思却一路飘洒,在月色中浮想联翩。
袁正德的忧虑自然有道理,但好在这一趟没有碰见,下半夜,孙希桥一家安然回到府中,一路上,他们除了在佛子岭看见一个守坟的老头点起一盏豆油灯,在安庆城外集贤关——当年太平军四千将士战死的地方听见一只发情的野猫嚎叫,虚惊一场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到府后,孙希桥送老太太进屋,接着便请袁尚水及同行众人在府中歇息,翌日再走,袁尚水也请了几位村夫留下,那几个人心中虽惦记农事,但想起回去要经过集贤关,心中不寒而栗,便约定留宿一晚,翌日清早一起返回。于是孙希桥请了袁尚水进去,王鹿自去安排同行众人休息。
据说那集贤关,是当年太平军驻守安庆的堡垒。英王陈玉成回天京求援后,曾国荃趁机围攻集贤关,集贤关守将刘仓琳率部四千余人拼死抵抗,安庆城才得以坚守一年之久。岂料曾国荃暗抚太平军将领程学启,与他在庐江穆老三家中密谈,曾老九许其副官之位,程学启虽不曾答应,却也并不推诿,于是曾老九留下官服与随从自去。程学启本是个流氓匪首,因协助太平军攻城有功,才被封了官,他不为了推翻清妖,只是想做个官,藏点钱,或者干脆就是一死,死前快活几年。不料朝廷自动送官上门,让他又多了一重选择,因此不管是起义军战胜朝廷,还是朝廷打败起义军,他都是有路可退的,思索一阵,便令穆老三将官服找个隐秘地方藏好,穆老三就在程学启走后,挖了个土坑,将官服埋了。此后曾国荃连日炮轰集贤关,集贤关中将士虽然饥饿疲劳太久,但是意志坚定,因此曾老九久攻不下,气得跺脚直骂程学启。这时候湘军智囊赵烈文献计,曾国荃听了叫好,便依计行事。
不日,有两名湘军伪装成太平军,到穆老三家中抓捕穆老三,说的是程学启勾结朝廷的罪行败露,刘仓琳命来取证物——清妖所赠的官服,穆老三心中惊恐万分,便人事不知地被两名“总爷”带走了,快到集贤关外时,天色已晚,二人便在客栈中喝酒歇息,于是故意喝得酩酊大醉,令穆老三有机会脱逃,穆老三逃出之后,想跑回庐江太远,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此处离集贤关不远,于是便来到集贤关,求见程学启,将刘仓琳派兵到他家中搜寻证物的事说与程学启听了,程学启大惊,于是与属下兄弟密谋,投靠朝廷。商议之后,程学启又派穆老三向曾国荃报信,明日炮响,湘军外攻,他率领四号石垒的军士做内应。翌日,曾国荃果然大举进攻,程学启向刘仓琳放了冷炮,太平军集贤关四千将士全部阵亡。从此以后,集贤关战壕中时常喊杀之声不断,时而又有野鬼夜哭,雾气笼罩之异象,老百姓传言,此乃刘仓琳与四千冤死将士阴魂不散,日日在此训练,夜夜在此哭泣,只等着在阴间里向程学启讨回公道。
夜间孙希桥一家经过此地时,就有人隐约听见了男人的哭声,那人虽然久居乡野,但从小就听说过“安庆城外集贤关,集贤关内鬼夜哭”的恐怖故事。只是刚一说出口,孙老太太就恐吓坏孙强虎姐弟三个,厉声呵斥住了,那人才没敢再说。因此,当孙希桥邀请他们在府中歇息一晚再走时,他便带头答应了。
☆、第二十七章
当晚,那人对同伴们说了一遍他们经过集贤关时听到鬼哭的事情,同伴中有一个爱自吹自擂的便接过话头:“何止是一个鬼在哭?我听到一片哭声呢,还有两个鬼影和我对面走过!他们扎着头巾,推一辆土炮······”说得绘声绘色的,更玄乎了。其中有一个胆小的,听了心里害怕,又撑着面子不肯说出来,众人睡过之后他还害怕得睡不着,一晚上胡思乱想,起夜时候听见碧菡屋里的风铃声,以为是鬼在跟着他,吓得憋着尿跑回房里,直到凌晨见有人早起练功,他才放心眯了一小会儿。醒来之后与大伙结伴回去,便将晚上起夜被鬼跟着的事说与众人听,那个自吹自擂的家伙便又搭腔,说孙府原先是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宫殿,听说陈玉成被砍头那天,天雷击中殿内一扇大门,老人们说是陈玉成死后不甘心,乘着闪电将魂魄带到了王府里,他不准任何人住他的宫殿,曾国藩住了两年吧,据说日日夜夜,坐卧不得安生,所以赶紧搬走了。后来给那个李鸿章做了公馆,怎么样?惹下一个丧权辱国的骂名!再后来住进来的,据说都没个好下场,就是咱们这姑爷,宣统年间四品顶戴呢,住进来不到一年,朝廷都没了,官也丢了,现在还敢住回来,胆子好大一个!
几个人一路议论纷纷往回走,这时候,袁正德家中跟来的长工也独自回来了,赶上他们,便喊大伙儿等他,大家等他来了都问:“你不是等你们少爷一起走吗?”
那人喘口气回答:“出了事了,二爷让我先回家里禀告一声,他自己留下来。”
“难不成你二爷被鬼缠上了不成?”
“不是!”
“那是孙家老太太不行了?”
“不是!”
“那是什么事?”
“二爷给了我一封信,要交给老爷的,说是三爷在学校里的事情,他要留在这里。”
“信呢?拿出来看看!”一个快嘴得接过话。
“不行。”长工说。
“看什么看,你识几个字?”那个憋了一夜尿的胆小鬼顿时自信起来,他幼时上过私塾,念过两年书,在这些人中识字最多,因此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时大家也都想到他,便逼着长工把信给他念,只听他拆开念道:
“父亲:
昨夜姑父与我促膝长谈,所涉内容皆三弟尚民之事。尚民在省城读书安好,近来被**地下党蛊惑,牵涉学生运动等不法乱纪之事,已于一月前被学校开除,而今杳然无踪。姑父、姑母百般挂念,昨日喜庆日子,况且老太太尚不知晓,因不便言明,兹请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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