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第17章


“啊!”
四下里惊叹连连。
周氏结结巴巴道:“她姑,妹夫那边莫不是跟那谁沾亲带故?”
说话间,手指朝天指了指。
五姑奶奶似笑非笑:“不是沾亲带故,二嫂。你家妹夫本来就是王府的家生子。”
小花园里。
释容脸儿红扑扑地,四顾无人,才敢宣泄出自己的开心:“晚饭是要在这边吃吗?”
释怀小声道:“再等等就开席了。没听说么?从中午就开始摆上了。五姑姑难得回来,自然要好好热闹热闹。”
释容低声欢呼:“太好了,有好东西吃喽!”
释怀吓了一跳,赶忙噤声:“小声点儿,给她们听见了,又要笑话咱们了。”
释容恍若未闻:“姑姑家真有钱!大姐,你听见没?不光咱们有礼物,就连看门的、扫地的都得了赏钱呢。”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插梳,米粒大的珍珠层层叠叠编成三朵花,当心的那一颗,更是如同小指肚那么大。
“大姐,给我看看你的好不好?”释容眼冒星星。
释怀拔下头上的点翠蝶恋花簪。
释容看得就差没有流口水了。有心想要打个商量做个交换,可是,满心里又舍不得自己的。
心念转动,就想起了释然。
“二姐,你的你要戴不?不然,借给我带两天好不好?”
释然专心看着释言在玩他的孔明锁,听了这话,伸手自怀里摸了一把递过去,头也不回地就答应了:“好。”
“二姐,你要是不喜欢,干脆就给我和大姐吧。”释容的小算盘总是打得叮当响,“我看你也不喜欢这些女人的东西,白放着可惜了。”
第19回
释容欢呼一声,小心地接过那一对小小的丁香坠儿,麻利地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好看不?大姐,好看不?我戴金子比银子要好看得多。这颜色,衬脸色呢。”
释怀担心地张开手,禁止她往前:“小心点儿,掉进水里可就麻烦了。”
稍稍一顿,打趣道:“人掉进去还有的捞,这东西若掉下去了,鱼儿还当是掉下吃的了。真给你吞了,那可就没辙儿了。”
“是真金的,不是包的。”释容把坠子取下来,咬了一下,喜出望外。
“好了,收起来了。要戴,家去戴。让人看见了,又该笑话你眼皮子浅了。才得了好处,就到处显摆,不说轻狂,也要说娘教子无方。”
“不管你二姐喜欢不喜欢,这是属于她的东西,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跟她要。
自幼接受陶氏教导的释怀,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第二个陶氏。
释容噘起嘴,虽不甘愿,但也认同了长姐的教导。
其实,释然当真没有感觉到欢喜。
五姑姑此举,不过是送人情。
释容也说了,不但做主子的有,连下人们都得了或多或少几个钱。
在释然看来,姑姑若真对三房好,背后的示好才是真好。有句老话不是说过么?善欲人知,不是真善。
话又说回来,凭什么要对三房好?三房之与五姑姑,有何助力、裨益?
也许,在某些下人们眼中,三房连这点东西都当不起呢。
父亲那一闹,彻底让三房成了笑话。
而当初她那一撞,也早让三房担起了一个“刁蛮无理”的恶名。
一个人若要想叫别人高看,首先就要自己站到高处。
就好像此刻,她坐着的位置,几乎就是整个小花园中最高的地方。隔着石桥护栏,她看到在一棵石榴树后,一个婆子正跟释贤交头接耳。
那是老太太房里的粗使婆子。
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释贤的一只手攥紧了绣花帕子,而另一只手则把揪下来的一朵石榴花,搓得稀烂。
那婆子到底说了什么,竟惹得杨二小姐如此生气?
顺着释贤那快速的一瞥,释然看到了两个丽影。
释媛和姜蓉仿佛一对双生子,肩并肩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评判者彼此的香囊、团扇。伺候释媛的两个丫头也参与了讨论,看上去其乐融融。
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那才是亲姐妹呢。
水榭外,一大片红色美人蕉下,释佩端坐在藤面仿竹节榆木坐墩上,摆弄着一个方盒子。
边上围了一圈的丫头婆子,唧唧咕咕,显得很神秘。
打开方盒,里面兀立着一只黄莺。盒子外侧有个十字型的旋钮,朝着一个方面拧紧,那只黄莺就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旋转起来,同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音乐。
释然差点想大笑三声,并且告诉释容:瞧见没?五姑姑对谁好?这才是!
四房不差钱,于是,五姑姑就送了个蝎子拉屎——独一份儿的西洋物儿。
不能不说没用过心。
释容果然被那边的声音吸引住了,拉着释怀说要过去看新鲜。
“二姐也去。”
走了两步,发现释然没动弹,释容有点着急,好像过去的晚了,就没的看了似的。
释然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我要去茅房。”
释怀的脸腾地红了:“二妹,你……你真能煞风景。”
她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出“恶心”两个字。
释怀越发脸红如胭脂:“行了,要去快去!吃饭时候要说这种话,看不笑话死你!”
释然慢慢折下小桥,走向人烟稀疏气味渐浓处。
第20回
杨家的茅房比起别处,还是有些不同的。
穷人家,包括三房的茅房,顶棚就是几束胡黍把子压上几根木头或石板,以防被大风掀翻。
三面围墙,一面正好就是院墙。小心点儿的人家,会把这三堵墙都砌得高高的,大咧咧的人家,不但连顶棚都没有,围墙也是矮得仅能遮住皮股。
而杨家老宅这边的茅房,却是建得像一座房子。墙上开窗,墙壁上的草坯刮得死平。长长的一排房,中间以横壁分作男女两半。
茅房里有四五个坑,因为家口大,挖的也比较深。落脚处用两块石板垫着,省得下雨阴天,地上返潮,泥水淋漓弄脏了裤脚、鞋子。
坑道基本上都差不多,但对小孩子而言,仍是危险的。在栖凤镇,约定俗成的会让孩子就地解决、就地掩埋。
所谓茅房,终究是个腌臜象征,没什么好说的。
要说有意思,要数大户人家里的净桶。
在杨家,从老太太、大太太,一直到姨娘们,凡是有些体面的,都用净桶,且人各一只,概不外借。
一只净桶,不夸张说,可以折射出一家的生活水准和每个使用者的品位喜好。
就像老太太用的那只,是杨家历代当家主母专用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椅子。也有靠背、有扶手,包有软衬。用的是香樟木,四条腿中间,是个方形的抽屉,拉出这个抽屉,里面是一个锡盆,能够很好地避免渗漏。
解手的时候,把木制软包凳面掀起来就可以了。要用的纸,就放在扶手下的空格里。
锡盆底部铺着干燥的草灰,一来杀虫,二来吸潮,三来还能吸附异味、避免解手时发出异响。
平时,这个奢侈的净桶就放在老太太的洞式门罩架子床右边,单独的一个小房间,有一扇小门,打开门,里面是仅容一人旋身的死夹道。地上铺着油布,净桶就搁在油布上。
方便完了,有专门的婆子负责清理。
千万别小瞧这个管净桶的婆子,能够掌管如此私密的事务,足以证明老太太对她的信任。
而刚才跟释贤说话的,正是管净桶的马婆。
“你听说了没?五姑奶奶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两个借着尿遁偷奸耍滑的丫头正在窃窃私语。
一个似有所顾忌地瞅了瞅释然。
后者正拿着一根草棍,拨弄地上的蚂蚁。
另一个丫头压低了声音:“绝对是机密!送茶的小丫头说的。鲁王府为了准备世子的婚事,正在收买奴婢呢。姑奶奶的意思,是想从咱家选一两个进去呢。”
“哇!”
乍听到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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