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16章


来说谎真的要吞一千根针,不止扎在心底,被血液带去全身各处。
我告慰自己,时间就是解药,万物都有生灭的期限。我曾以为对班长苦涩的暗恋终会成为我青葱的回忆逐渐淡退,却未曾想过以刻骨的方式铭刻于心,时时提醒我勿忘羞耻,保持卑微。
没人能忘记,只在笑着欺骗自己。
我活不到忘记他的时间。
我对自己的绝望无能为力,却固执地相信班长对我不可思议的感情只出于一瞬的感觉,消失只要数天,或者数秒秒。他只是很久没见我,错把亲切当成爱,冠错“好感”的名字。他必定见过太多优秀的女性,而我不能入围。
爱上一个人是自卑的,可我现抽去全身傲骨,像漂浮中的尘埃,等不来救赎,无人拯救。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他失去的只是一个伤害他弟弟的“罪人”,而我最终会成为他脑海里的路人甲。
“我的同事们呢,我要去找她们。”包、衣服,都不要了,我要赶快逃走,这里危险。
没到门口,被班长拉住。班长张口要说话,却全被咳嗽打断,红透了脸,皱紧眉头都挤不出一句话。
我敷衍着要逃:“有什么话,回头说,我给你倒杯水。”。
班长宽大温暖的手像一幅镣铐,不冰可我挣脱不开。他的手掌表皮坚硬,掌心柔软,指腹由上到下轻轻地摩擦我的指身。
“谁给你拒绝我,还能在梦里念我名字的权利。”班长边咳嗽,边说话。他咳嗽得太厉害,弯着腰扶着膝盖,身体直不起来,似乎要把肺咳嗽出来。
“啊,这里就有热水,我给你去倒。”
因为班长咳嗽得太厉害,我轻易地便挣脱开。我害怕面对他,紧捂住胸口,怕剧烈的心跳被听见。
班长可能确实吸太多冷气。我忙倒水端给他,他看了我,满脸不爽扭去一边。我不知道刚才哪得罪了他。不过如果让他厌恶我,也许感觉会好很多。只要别对我再有好感,别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水,喝点水吧,对嗓子好。” 
班长仍不看我,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很尴尬,把杯子往他手里推。
“是不是不喜欢喝,我可以立刻就去买。”
班长不看我,只有手在摸索,不小心水杯中,烫得嗓子里只剩下倒吸的声音。我慌忙把喝剩冰饮料倒去他手上冷敷,却不合时宜地说:“要真烫,别忍,可以叫的。”
此话一出,气氛更是尴尬。
我像一只又落陷阱的小鸟,被班长又抓住了。男人的力量太大,手腕像被古藤缠住,挣脱不开。
班长愠怒地看着我:“你难道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我怔住了,感觉他澄澈的目光似乎将我贯穿,令我感觉羞耻。
“对不起。”我低下头。
这句话令他更加恼火。他紧皱着眉头,双手卡着我肩头,摇晃我,像在摇醒一个睡不醒的人。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是向你来讨债的。”
讨债?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欠钱了吗?虽说欠他一顿饭,可未免太劳师动众。
“要我请客吗?这个点可能只有肯德基。要不要先凑合,或者明天再说?”我试探性地问。
班长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似乎是气极了,胸口不断起伏着,马上要爆发。“你”班长只说了一个字,突然狂笑了起来。
“您好,您的时间到了。”服务员敲门,提示。
班长突然变脸,微笑地走过去,把服务员推出去,猛地关门,从里面反锁。
“先生,先生,您的时间到了,请不要让我们不好办。”服务员在外面敲。
“知道了,你去给我续时间。”班长不置可否地说,直面我,没有表情。
我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和行为。我坐在地上,他蹲下来,像座山。班长的头发落下来成了细密的刘海,深邃的眼睛盯着我,无法闪躲。
“我来讨债的,要你负责。这很痛!”班长指着胸口,心脏的部位:“不是你拒绝就能轻易解决的。这么多年,心里想的全是你,托人打探你的消息。我可是唯物主义者,居然会去庙堂烧香、拜佛、祈求,祈求能看到你。”
我仍低着头。
“看着我!”班长强势地抬起我的下巴,强迫对视。
“可能我特别虔诚。茫茫人海,到处都是人,我遇见了你,怨恨、疲惫在车窗外看到你的那一眼全消失了。我逆行人潮,挤过那么多人,以为这是我的终点,可还是碰不到你。你在躲我,想尽办法躲我。我真的明白了因爱生恨的感觉,我的付出这辈子都得不到回报。一想到你以后不能属于我,我”
班长一拳击打墙壁:“我根本不该装成正人君子给你选择的机会,如果成为土匪可以的得到你的话”
“先生,先生,请您立刻出来,不要给我们的工作找麻烦。”服务员叫来不少人,锁舌的部位传来开锁的声音。
班长的话又被打断,表情阴沉可怕。他走过去,猛踹铁门,铁门发出嗡的共鸣声,耳膜刺痛。他大叫着:“滚!”
我被吓到了,一动不动。
班长重新走过来:“听你朋友电话说,你在KTV买醉,需要人接。我真的要气炸了,我气得直跳脚。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我闯了一路红灯,十二分全扣光,除了你,再没人能令我这么拼。我是发疯了,可就算心脏痛得快要爆炸了,也只能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我怕!我怕给你添麻烦,我怕你对我有其他印象。你永远不知道高中时候,我为你做的一切。”
班长看着我傻呆呆的样子,苦涩地笑:“怎么了,呆了,觉得欠债太深,无法还了。”
我无法处理他激动的话,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我曾以为一切只是我在付出,放弃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伤害班长是我最不想做的事,可这的确发生了。我看着班长落寞的深情,心也痛。
先对班长坦白吧,长痛不如短痛,他可以先厌恶我。我不应成为他人生路上的风景。
“还是没话对我说。”木师翰苦笑:“我真傻,还以为你喜欢我。”
说吧!我对自己暗示。
“我”
只说完一个字,我的嘴巴就被班长大手裹住。
“我只发牢骚,你不用拒绝我第二次。都是些激情的话,听听就忘了吧,我多说点,等过了夜,债就还清了。”
“你从没看到真正的我吧。我成绩优良,一个乐于关爱同学的优等生,只穿白净的衬衫,每天上课绷直身体,知道我做这些为什么吗?因为你坐在我身后。”
他看到我的表情:“很吃惊是吧,我也很吃惊,你居然不喜欢我,可那时候全班人都说你暗恋我。我等着你的告白。唉!这都多少年了,我居然还穿着白衬衫,成了习惯,这不是我的习惯,只是你一篇作文中的我。那篇文章中,你提及的我没名没姓,却让我寻找蛛丝马迹,我像个神经的福尔摩斯。我不是我,你不爱我,那我是谁?”
木师翰坐在我身边,自顾自地说:“你还记得袁梦吗,还记得为她的恶作剧吗?我班有一群讨厌的人,作弄袁梦。有天放学我回教室取东西,空教室只有只有你鬼鬼祟祟往几个空位涂东西,第二天才明白你的目的。那时候,我第一次关注你的名字。我有次在街上偶遇你,你穿着碎花短裙,风一吹,齐耳的短发被风像竖琴般拨动,露出瘦削的下巴弧线。我心动是一瞬间的事,却持续了几个星期。我曾立志做个让父母头疼的人,让他们失望。我最后却做了优秀学生。”
班长抓起桌面上开口的啤酒,直接灌。啤酒金属的外皮被捏扁,发出说纳臁?br /> 我似乎对班长的情感产生了共鸣,我想起对班长敬仰地暗恋的每一件小事,抽屉里面积尘的日记,因为一星半点的对话激动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担忧和班长接触的每一个女孩。
我和他曾有同类的热情和苦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想坦白的话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还要不要说。我真不忍心看到班长更绝望的表情。
这是个荒唐又心酸的故事。我居然和心目中的男神都有感情,而我居然有只能拒绝他的一天。
班长还应该是班长,让他自己幻想,自己结束吧。我已经拒绝过他了,痛苦只是暂时的。他说了这么多,心累了,总会心安的。他说给我,也是说给他自己听,我知道了,他的心结也应解开了。
苦果是我开的花,独自吞下就好。 
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在班长回忆中,我还是那个我。
我低头不语,被班长的话重新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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